她害怕极了,又怕自己一走掉这个人就会死。
她只能扬起了声音寻人,“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啊!”语气里都带着些哭腔。
卫影找到了她,月牙抬头,她沉默了良久,还是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句,“……卫统领。”
她其实没有想到他会过来的,不过这倒是正好,卫统领在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有救了吧?
月牙有些慌,“这里有个人受了重伤,他一直在流血,怎么办?”
卫影皱了皱眉,他看着这个男人,又看着月牙一脸忧心的样子,皱了皱眉。
“此人来路不明,若带回去,恐怕不妥。”
他毕竟要负责主子的安危,若是不甚带了一个刺客回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月牙的唇嗫嚅了半晌,喃喃道,“那,那怎么办,他可能会死。”
“此人身份不明,我们没法帮他,你知道的,如今北燕使臣在京,情况复杂,对于任何来去的人都需要谨慎。”
“可是……”在月牙看来这毕竟是一条人命。
而卫影早已看惯了生死,眸色凉薄。
乔岁听到月牙的声音,原是来瞧上一眼,但是她这一过来,就看见了月牙怀里那人——
沈淮谙?
晏清音总不喜欢他过去的身份,所以有任何活动,都不让他参加,这一次也一样,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乔岁瞧见他似乎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当即也来不及顾着什么了,跑了过来。
“不好意思让一让。”
卫影听到这声音的时候愣了愣。
竟然是……魏姨娘?
月牙在抬眼的时候,看见眼前人,她只觉得自己的心缩了一下。
这是……姑娘?
天知道月牙看见她的时候有多么诧异和惊喜,一刹那,她几乎都要喊出声来了。
可是姑娘为何,不认识她的样子。
乔岁注意到了月牙的神情,但她现在没办法和月牙相认,只能就装作不识,“谢谢你小姑娘,这位是我的朋友。”
刚才乔岁有听到了卫影的话,她也知他做事周全,所以并无苛责之意。
“二位放心,他不是坏人。”
月牙怔怔然地看着她,半天没有说出话来。wWW.ΧìǔΜЬ.CǒΜ
乔岁看见淮谙胸口在不断出血,倒吸一口凉气,一咬牙,撕了自己衣摆的一截,给他缠上紧紧包扎住。
她皱起了眉。
“淮谙,还醒着吗,能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卫影没有想到此人会是她的相识,这会儿都尚未反应过来。
在乔岁叫了他好几遍以后,淮谙虚弱地睁开眼睛。
“乔老板……”
他咬牙,艰难道,“小心七公主……”
乔岁咬牙,又是那个女人。
就因为晏清音,她为难她多回了,现在又动她的人。真当她是泥捏的,任她宰割了?
“我知道了,你保持清醒,我带你去找席卿。”
她对月牙和卫影道,“人我先带走了,改日再谢姑娘。”
见她就要背起此人,卫影怎么能让她去背一个男人。
“姑娘,还是让属下……”
可她已经扶起了淮谙把人背起来了,“谢谢,不必了。”
乔岁看淮谙受伤严重,要是不及时医治,只怕会保不住性命。
而且若让人瞧见了她找卫影帮忙,指不定生出什么事端来。
她近乎是扛着他,避开了人群,脚步很快。
路上,她看见了七公主,她身边的人是,暮寒。
七公主……当年她派人杀她那件事乔岁没想过计较,因为也是那一次,贡献给了她唯一逃离北燕的机会,但是这一次又一次,她对这个人已经充满了厌恶。
乔岁冷眼看了她一眼,加快了速度。
“席卿!”
席卿刚从营帐里出来,就瞧见了她,当然也看见了她背着的淮谙,顿了良久,把人接过去。
沉默了一会儿以后,他问,“这是怎么弄的?”
乔岁摇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你快帮他看看吧。”
在北燕,不管是乔岁的眼睛还是她的腿,都是席卿在帮忙养着,尤其是她的腿,如果当时没有治好,只怕现在她走路还是跛着的。
虽然席卿是晏清音的人,虽然没有他她当年也不至于落到那个地步,但是至少也是因为他,她才没落到一个更悲惨的地步。
所以乔岁对席卿确实没有对晏清音那么咬牙切齿的厌恶。
北燕七公主赢菡看见了乔岁的目光,她冷嗤着轻蔑道,“不懂规矩的贱人。”
她说出此话纯粹是本能反应,她对乔岁的厌恶早就达到了极点。
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男人不会喜欢太粗俗的。
何况身边这个人虽会与她说上几句话,却还是很冷淡。
她忙看向身边的人,却隐约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诡异的阴光,可细看又像是她的错觉,他分明就一直是平平淡淡的模样。
赢菡解释。
“并非我对人太过苛责,只是这女人实在叫人厌烦,且她肯定不简单。”
大概是她的话引发了对方的兴趣。
“怎么说。”
虽然他语气淡淡甚至似乎带着些诡异的凉,但是赢菡也只当他就是性子冷淡。
“她啊,是个没记忆的孤女,这种身份的人,却能叫我哥哥对她极是上心,你说一个有这样心机的人能简单么?”
“而且就她先前那副模样,一个残废,却能让我哥哥费那么大的功夫给她请大夫……”
“残废?”
晏暮寒眯了眯眼,备在伸手的手,缓缓地攥成了拳,他眸中的情绪迅速地翻滚着,仿佛有火焰在翻涌,面上却一片平静。
“看着倒是不像。”
“那是因为治好了呀。”赢菡不无刻意地道,“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瞎子呢,腿也不行,整日卧床,病秧子似的,起初我还担心她别有目的,装瞎装瘸,后来试了试才知道真是个残废。”
她故作大度,“不过,像她那样没有背景又看不见又断了腿的人,想要活下去确实要用些手段吧。”
晏暮寒垂眸,语气似乎带着一丝笑,“怎么试?”
赢菡像炫耀自己的聪慧似的道,“有一日哥哥他们都不在,我便让下人们诈她一回,她摔在地上以后,摸着黑,看不见、站也站不起来我才确定,毕竟不能让哥哥被人骗了呀。”
她觉得身边这个男子竟毫不比哥哥的谋士模样差。
忍不住就抱怨了许多。
“但我还是很担心这样一个人留在哥哥身边会给他带来麻烦,所以想赶走她,可是她呢,确实不简单,打坏了我好几个侍卫就这样跑了,但她运气实在不好,偏偏在路上又遇到了其他的人贩子,听说被抓到了又远又偏的地方。”
晏暮寒的脚步停住,赢菡看着他,只觉得他的眼睛有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仿佛让她的心狂跳,也仿佛让她的心漏风,就这种古怪的感觉让他对此人越发难忘。
她说起这些话,有些不满,闷闷道,“但就是这样,还是让哥哥他们找到了,可是我做这些明明是为了哥哥好,哥哥后来反而却怪罪我,真是太过分了。”
他微垂着眸,看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像是同意她的话,又像是有什么别的含义一般,他说。
“是啊,真是……太过分了。”眸底冷得像一片寒潭。
赢菡没能和这个俊逸的首辅大人多说几句话,就有他的人来通传,说皇帝召见。
他走以后,赢菡看了一眼不远处,似乎看向这处的,她极为喜欢的清音公子,不自觉地高傲扬了扬头,心中只觉得喜滋滋的,仿佛一切都美好起来了,还哼起了曲儿。
却不知她以为神仙一样的人,在与她侧身而过时,眼底只有阴狠与杀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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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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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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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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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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