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并不稀奇,毕竟他是朝廷重臣,加之最近萧晟谋逆一事需要收尾,自然该是忙的。
萧晟之事,乔岁也有听说一二,听闻他被押解回京后便交由大理寺审判了。
传言这二皇子畏罪,接受不了从皇子成为阶下囚的转变,如今已经有疯症,说话都颠三倒四、乱七八糟。
但乔岁知道,这是晏暮寒的手段,他一向是如此行事的。
但是乔岁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萧晟也算坏事做尽了。
如果他回京胡咧咧些有的没的,谁的日子都不会平静,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一件事做到没有后患的地步,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事端。
而那天晏暮寒送她和晏清泽回府后,乔岁看见钱芸月的脸都要绿了。
然而晏暮寒当着钱芸月的面派了五个护卫在晏清泽左右,晏暮寒如今是首辅,官位比她父兄更高,比她丈夫也高,今时不同往日,就算是钱芸月在他面前都要恭恭敬敬。
她便是被打落了牙齿也只能和血吞。
乔岁想起那天自己对钱芸月说自己遇到晏暮寒的事。
那时钱芸月敷衍地点头说着,“回来便好,回来便好。”还摸了摸摸了摸晏清泽的头,说他受委屈了。
晏清泽则是摇了摇头礼貌地客套,看起来很恭顺。
想起来还觉得有意思,孩子大了,学会伪装了,这虽算不得好事,但是对他以后要走的路来说,也不会是坏事。
乔岁还记得钱芸月最后看自己的,充满深意的眼神。
她没往心里去。
她最近反正闲得很,她想怎么样尽管放马过来。
回来之后,乔岁总归没事做,就盯着晏清泽读书。
经过前些天的事情以后,晏清泽变了许多,整个人安静不少。
但也就维持了两日,三日后便有点恢复原样的意思了,乔岁发觉他有些……恃才傲物吧。
仗着自己有几分天赋,骄傲得有些夸张了。
“前段时间你看的孟子,温习过了吗?”
晏清泽道,“不需要温习,我已经记住了。”
乔岁点点头,看着他,“那我考考你吧。”
乔岁觉得自己甚至像一个小学老师,她清了清嗓子,认真道,“晏清泽同学请你来回答以下这个问题。”
晏清泽下意识地坐正了些,乔岁对他这尊师重道的态度很满意。
乔岁道,“何谓知言?”
晏清泽愣了一下,他想一会儿……
乔岁等了他一会儿,道,“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论语云,‘不知言,无以知人。’当你了解了一个人的言语之后,其实是能够了解此人想法,从而你会了解这个人。”
晏清泽愣了愣。
乔岁只是看着他。
“怎么,不是已经记住了么?怎么就这么一个问题,还需要想半天?”
晏清泽有些不服,“我已经快想起来了,是你先说出来了。”
“那你为什么这么慢?”
“你在旁边念,我只是睡在这里都将这些记住了,你拿着书背这些东西还支支吾吾的,请问你在学什么?”
其实他学得还不错,但是乔岁不希望他以这种态度继续,仗着自己天赋不错,一点也不用功。
这种态度,浪费了他的天分。
“晏清泽,你是天赋高,记性好,但是或许你忘记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件事。”
“你是很厉害,但是你好好想想你大哥在外的盛名,他那样好的才情,却要被病痛折磨,无望出仕。”
“还有你的二哥,更不必多说。”
“你自幼过得如何,我也能想象,但是,你小子该不会以为你大哥、你二哥比你过得痛快吧?”
“你可能不知道,你引以为傲的记忆力,实际上甚至还不如我。”
“这些天你太骄傲了,别等到以后遇到了天赋如你的般的人,结果人家哪里都比你强,再后悔如今没有好好努力。”
晏清泽的脸一阵红。
乔岁道,“不过,这种事情主要看你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如果你觉得怎么样都可以,按照你的天赋,随便学学也不会太差。”
“我不是——”
“不是就再用心一些。”
晏清泽被她说了一通,脸上臊得慌。
咬咬牙低头道,“我,我知道了。”
乔岁说完之后,让他自己回去学,原因是她想要睡午觉了。
晏清泽看她这一要休息就六亲不认的样子,有些不满,却还是闷闷地走了。
回到晏家以后,乔岁又过起了宛如养老一般的惬意生活。
说起来,她在晏清泽身上属实是费了些心思的。
起初只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孩子人还不错,不过现在,不仅仅是这样。
晏清泽是晏暮寒的弟弟,或许她作为魏如雪活不了多久,做不了什么,但亲人是可以陪着他的,和钱芸月所出的晏家老大不同,晏暮寒和晏清泽他们虽然同父异母,却是立场最相近的亲兄弟。
如果他和晏暮寒是一头的,有亲兄弟在身边,不至于太清冷,他这个做二哥的一定也会护着弟弟。
不管对于他们两个之中的谁而言都是好事,这样她就能安心多了,不过兄弟二人如今的关系一般,还得想想办法。
乔岁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昨天听府上洒扫的下人说,顺天府尹,也就是周冼一那个老色批出了事。
他出行,在外头被人劫走了,被发现时是被吊挂在他自己的宅院后面,一双手是废了,浑身也血肉模糊的,就剩下一口气了。
听闻亲眼看见这一幕的人当场就吐了。
乔岁可以想象。
她觉得,这老匹夫定是坏事做多惹众怒了,所以被人收拾了。
活该,她暂且将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这一晚的夜间,乔岁正睡着,隐约听到外头有些动静。Χiυmъ.cοΜ
空气中还有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
她警惕地睁开了眼,坐起身来,紧接着就感觉到窗户那儿似乎吹来了一阵凉风。
乔岁眯了眯眼,窗户被打开了?
会是什么人?是钱芸月派人来杀她?
她反手摸到了枕头下的匕首。
在一双手拉开床帐的时候,乔岁立刻动了。
她动作极快地扣住对方的脖颈,一把匕首贴在对方的颈动脉上——
刚要开口质问,但是那个人顺势将头靠在她的手上……
似乎还蹭了蹭?
因为这会子距离太近了,乔岁闻见了很熟悉的味道。
乔岁微僵,深觉诡异。
晏暮寒?
她突然发现,方才的血腥味现在更浓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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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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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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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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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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