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单纯地跟在她身边,七拐八转,绕得晕头转向。
可随着路过的景物越发熟悉,施俨然逐渐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
“这是……反方向?那不是要去那个湖?这不就是自投罗网?”
施俨然强行拦停秦芜笙,差点没把“怀疑”二字,写到脸上了。
“这个,反正你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我也不知道,不如去人家老巢看看,说不定能找到那东西的弱点,这样,我们还能撑到救援到来前,不是吗?”
“……也是。”
秦芜笙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成功忽悠施俨然。
然而,秦芜笙只是觉得,施俨然是受她影响,才会前往乱葬岗。
既然冥冥中厄运指示乱葬岗,那正确的方向,说不定,就是乱葬岗的反方向。
至于是不是那个湖,纯属就是秦芜笙瞎掰的。
而以上,仅为秦芜笙的猜想。
事实上,秦芜笙的倒霉劲儿,从未让她失望过,“人生处处是惊喜”这句话,秦芜笙已经说厌了。
他们二人,不过是刚从最后一处屋舍背后绕出,便看到通往湖边的唯一路径上,站满了人。
由于一开始是视角盲区,并且这群人没有一点声响,秦芜笙和施俨然皆没有察觉异常。
再加上视线昏暗,稍稍走在前面一点的秦芜笙,一头扎进了一个不知名人物的怀中。
砰!
沉闷一声,被撞的人如何,秦芜笙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的鼻血,差点就被撞出来了。
秦芜笙:爷的鼻子,要破相了,嘤~
秦芜笙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鼻子,借着月光望去。
好家伙!赫然是一张在银白月色下,熟悉又异常森然的死人脸。
秦芜笙:我勒个去,什么鬼?
这个人,要是放在以前,秦芜笙肯定认不出来。但是,今日白天,秦芜笙在进山前,刚看过一出闹剧,对这个人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呐。
眼前这个面相憨厚,身材高大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白日闹剧中,一开始为那个年轻妇女,“解惑”的男人。
同样,也是间接导致妇女被殴打的“元凶”之首。
明明白日还是生龙活虎的青年,如今,却五官扭曲,面色惊恐,瞳孔灰白,浑身僵直,一动不动立在秦芜笙跟前。
居然……死了?
秦芜笙拉着施俨然慌忙后退,双目盯着尸体灰白空洞的瞳孔,脸色难看。
秦芜笙:要死的,怎么还是这么倒霉!
但显然,即使秦芜笙在第一时间选择后退,却还是晚了一步。
她那一撞,明显惊动了本就诡异至极的“尸体”。
尸体原本溃散的瞳孔突然一缩,灰白的眼珠对上秦芜笙的视线,无论秦芜笙怎么退,那双眼珠,都死死黏在她身上,冰冷且危险。
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随着秦芜笙被一个死人锁定后,前面浩浩荡荡的人群,全部回头。
一张张如出一辙的死人脸,一双双淬毒的灰白瞳孔,在冷白的月光下,犹如一把把淬毒的刀,随时能将秦芜笙脆弱的脖颈割断,夺走她最为宝贵的生命。
那一刻,秦芜笙汗毛乍起,只觉得头皮发麻,大脑已经停止思考,身体止不住颤抖。
秦芜笙:怎么办,怎么办,接下来该怎么办!该死,冷静下来啊!
然而,祸不单行。
夜空惊雷乍响,一道天雷,狠狠劈向西北乱葬岗处。wWW.ΧìǔΜЬ.CǒΜ
巨大的声响,震得秦芜笙阵阵耳鸣。一时间,竟诞生出一种天崩地裂的错觉。
原本皎洁的月色,不知何时被阴云遮蔽。
一颗颗豆大的雨水,伴随着连绵不绝的雷声,砸在秦芜笙脸色。
那一刻,秦芜笙知道,她完了。
记忆中,那张当着秦芜笙的面,一天天腐烂,眼中怨恨却从未消散的脸,伴随着沉闷的雷声,不断浮现在秦芜笙脑海中。
随之而来的苦难无助,如决堤的洪水,将秦芜笙最后的理智湮灭。
双目无神,再无一点多余的关注,分给面前虎视眈眈的尸群。
本就难看的脸色越发惨白,乍一眼看上去,居然和面前的死人有得一拼。层层冷汗溢出,又有阴风从湖面而来,一次次帮她吹干。
出于身体机能以及意识的自我保护,原本抓住施俨然的手放开,迅速缩进原本拐弯处的小巷角落。
蜷缩着娇小的身躯,每每惊雷响起,身体就不助地剧烈颤抖。
秦芜笙:冷静,秦芜笙,你要冷静,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已经过去,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把命丢在这里,冷静,冷静啊!
秦芜笙捂住耳朵,对雷声非常,非常排斥。
原本这个时候,她应该蜗居在那间破旧,被所有人遗忘的小屋中,艰难度过这个孤独而悲哀的雨夜。
可现在不行。
危险已经近在咫尺,巷外的尸群,每一个,都能要了她的性命。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秦芜笙缓缓抬头,狂风大雨模糊了视线,恍惚间,似乎有人朝她奔来。
是谁?
秦芜笙睁大双眼,想要看得再清楚些。
砰!
又一道惊雷落下,照亮少年背后的半片天。
少年精致又严肃的面容,在弥漫半空的天雷下,宛如降世的神邸,将少女救出深渊。
可惜,秦芜笙瞳孔猛得一缩,刚刚有所缓解的情绪再次翻涌,慌忙抱头蜷缩,相当狼狈。
……
施俨然从未见过这般疯癫的秦芜笙。
她的冷静理智,似乎在雷声响起的那一刻,崩溃瓦解。
施俨然不知道秦芜笙曾经到底经历过什么,也没有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去揭人家伤疤的特殊癖好。
施俨然靠近秦芜笙,眼见她因为自己的靠近而表现得越发激动,心中徒然升起莫名的悲伤。
这种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却似乎合情合理。
他……在同情秦芜笙?
呵,可真是糟糕的表现……也不知道秦芜笙要是发现他的情绪,会不会觉得伤自尊……
原本,这种情况下,施俨然应当自觉离开,为秦芜笙留出一片能够宣泄情绪的天地。
但,现在,他必须带秦芜笙离开!
眼见着那些锁定他们二人的尸群,一点点扭曲蠕动,朝他们一步步靠近,速度越来越快。
施俨然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些活死人,看着着黑压压的尸群,估摸着,也有一个村的人了。
他倒是不怕这些活死人的能力。
但是,尸群庞大,足够拖延他们的时间。
若是被那东西抓住,他和秦芜笙两人,今天必然交代在这里。
“走,秦芜笙,我带你离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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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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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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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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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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