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确定杭安然本身不是气运之女吗?
安然心里的小人捏着下巴。
但真正的气运之女似乎并不会如此凄惨,与其说杭安然深受上天眷顾,拥有了超出常人的特质,倒不如说怀璧有罪,她自己本身就成为了药一般的存在,无法自保不说,只能任人掠夺,成为其他人成功道路上的脚踏石。
想着想着,安然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新想法。
等等,她刚刚想到了什么?
掠夺,杭安然是会被他人掠夺的存在。
气运之子叶君澜,某种程度上来讲,是靠掠夺完杭安然的气血才真正迈出了从活死人向正常人转变的第一步,从控制着变为厉鬼的杭安然去为他搜集他人精血,持续着向无限趋近于正常人的状态转变的情况。
最后在遇到气运之女后,经过一系列事情,成为正常人。
那么,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杭安然的气运确实是被叶君澜夺取了。
这么想可能有点难以理解,通俗来说,就是,杭安然怀有“药”,是杭安然自身超出他人的气运,然而在叶君澜这边,杭安然成为了“药”,这是叶君澜的气运。
但实际上,叶君澜的气运,是建立在杭安然的气运被榨取干净的基础上的。
再进一步说,叶君澜的气运,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杭安然的气运。
安然感觉自己好像打开了获取这个小世界气运之子气运的新思路。
她当即就在心里同步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天道。
在知道安然想到这份上的天道诡异地沉默了。
阿然这是什么神奇的想法?按照正常的思考方式来讲,是不会想到这一茬的吧。
但,仔细想想,她这么想来,似乎又很有道理的样子。
若是杭安然这一环不成功,叶君澜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两说,更别提之后与气运之女相遇了。
所以,杭安然是一开始的关键,也是基础。
他竟无法反驳。
安然一边在心里和天道交流,一边在面上听沈执一五一十地将过往的情况尽数说与她听。
因为安然谎称已经将很多事情都忘记了,他便先向安然解释了之前不允许杭安然上山采药的原因。
“我知你对草药有着浓厚的兴趣,在这一道上也颇有天赋和积累,但我既然知道了你血液的秘密,实在无法就此放任不管。我对你的兴趣并无太大反对的态度,可你若一直出去,难保不会遇险,到时候,你身上的秘密如何能够隐藏得住?”
沈执说到此处,无奈地叹一口气,“你看,你这回偷偷上山,不就遇到了叶君澜,引起了左丞相府的人的注意。”
“他们就是打探到了你的生辰八字,也许也知道你血液中的秘密,故意设计于你。”
沈执与她说,杭安然在最开始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但真正起担心的还是在沈执那边受到左丞相给下来的退婚压力之后。
沈执勉力拖了一段时间,经过多方打听,托人一查再查,才撬出左丞相府的这一个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的传统。
消息一知道,他便偷偷约了杭安然见面,与她思考了种种需要担心的事情,商量如何避免死局。
明目张胆的反抗是不可能的,毕竟左丞相手眼通天,而且还容易打草惊蛇,现在偷偷给沈家施加压力,就代表了这不是一件可以放在明面上说的事情。到时候让左丞相那边察觉到杭安然的反抗意图,反而会把所有的路给堵死。
商议再三,沈执和杭安然决定私奔。
他们先在面上按兵不动,装作不知道左丞相府真正的意图,顺着他们来,等到抬着棺材上山的那天晚上,沈执便半道截胡,趁左丞相的人松懈尚未反应过来之际,连夜出逃。
至于细节,两人都已经敲定好了。
在沈家过来退亲完以后,杭安然会假装自己大受打击,闭门不出,过不久便服用一种自己调制出来的药物,这种药物的功效类似于安眠,但比安眠更强烈。
它会让人陷入无呼吸无知觉无意识的状态,看起来就像死了一样,其实是服完药的人陷入了深睡状态。
安然挑眉,“这,与我下山回家时的感受可不大一样。”
她边说边伸出手来,将散落在脖颈边的长发撩到背后,手指深入衣领,勾起,往下轻轻一拉,半片肌肤便轻而易举地露了出来。
尚未消散的红痕霎时映入沈执眼帘。
他瞳孔一缩,“这是。”
“这是我上吊时绳子勒出来的痕迹。”看沈执看清楚了,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反应,安然松开手指,将衣襟整理好,笑笑,一派轻松模样。
“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我似乎确实是上吊自杀了呢,昨夜回来时,杭天富也是这么说的。”
“但他还说,他给我下了药。”
沈执的手猛地捏紧了,他清润的眼里再次漫上血丝,“他怎么敢!”
安然向前迈出一步,与沈执几乎是脸贴着脸,她抬起眼睑,目光像是要望入沈执的灵魂深处,宛若平静无风的湖泊,淡淡的,却渺远而深邃。
她问,“后来在我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情,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安然在沈执身上看到的情绪,比惊讶更多的,是愤怒,还有一种不明意味被打击的懊丧和失魂落魄。
他的身形好似在安然问出那句话的一刹那就瘦弱了一圈,被狂风暴雨侵袭,摇摇欲坠。
安然的这句话,轻若柳絮,其威力,却不亚于雷霆万钧,直击他的心灵。
沈执垂下头颅,狼狈地躲开了安然的视线。
他无法赤裸裸地与安然对视。
“对不起。”沈执双手掩面,声音从指缝间溢出,沉闷而又虚无。
“那段时间,我打探叶君澜和左丞相府的事情暴露了,被家里人知道,他们才顺藤摸瓜知道了我与你的打算,便将我锁在了房间里,切断了我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我想尽一切办法,才从府里逃出来。与你联系,却再也没有回音。”
他越说,声音却越是低下,连人都佝偻了不少。
“待我派人外出打听,只听到你的棺椁昨夜要被抬上山的消息。”
安然看沈执这样着实可怜,便出言打断了他。
“然后你就什么也不管地在半山腰等了一夜?”
她冷静地看着沈执,笑着问,“你就不怕自己出什么事情吗?”
话音未落,就听到沈执的话。
“我管不了那许多!”
他此时已放下了双手,囫囵向外抡圆一圈,动作颇大,显得他情绪颇为激动,就像那大雨过后,从山头冲泻而下的泥石流,一路裹挟着无数草木沙石,晃荡轰动,横冲直撞。
沈执的双眼已经完全地通红了,是那种干涩的红,宛若大旱过后皲裂的红土地,看起来恐怖得紧。
“安然,你是我最重要的。”他说着,就一把握住了安然的双手,将她牢牢牵住。
生怕她不信似的,他不停地重复,“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没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
比起沈执的激动情绪,安然倒是冷静非常。
她在心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杭安然可不就是沈执最重要的吗?没有杭安然,沈执确实活不下去啊。
别忘了,他当初也是杭安然用自己的血救活的呢。
本质上来讲,杭安然之于沈执,和杭安然之于叶君澜,没有多大的差别。
更何况,还有一个问题呢。
假若杭安然与沈执真的商量好了,假如沈执的确昨夜等在了半山腰,那么在杭安然原来的命运轨迹中,她还是被送入了坟墓。
换言之,沈执是无用的,甚至有可能成为了推动杭安然被送入坟墓的帮凶。
想想,杭天富为了让杭安然顺利完成冥婚,暗地里给杭安然下药,先不说杭安然上吊是怎么一回事,但看昨夜杭天富的态度,估摸着这个上吊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杭安然从小就与药材接触,加上自己的天赋所在,怎么可能轻易会被人下药,即使被下了药,定然也会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不对劲。Χiυmъ.cοΜ
她既然没有真正上吊的意愿,那肯定是在自己失去意识或者掌控自己身体的权力之后被人为捏造了上吊的假象。
那么是谁让她失去这个意识的?
要么就是杭安然自己给自己服的药,要么就是杭天富暗地里给她下的药。
杭天富那么确定他下药成功,多半杭安然是真的服下了他的药。
可依杭安然自身对药的熟悉程度来讲,这不大可能。
是什么让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只有一种可能。
她在服下杭天富的药之前先行服了自己的药。
这样,尽管之后她意识到不对劲,也无法再挽回了。
杭天富是要她死,所以对她下了死手,还让她上吊自杀。
但杭安然服下的假死药救了她一命。
她陷入了深度睡眠,无需呼吸,没有意识,所以即使被吊在绳子上,也暂时没有太大的关系。
所以,杭安然就这么被送上了山,在半途药效散去醒来,惨遭凌辱。
“若是预见到自己之后会遭受到这般折磨,又回天无力,杭安然会不会宁可选择当即死去?”
安然在心里问天道。
天道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按她当初的反应来讲,她会选择这么做的。”
他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的情境,一边慢慢地想着,一边与安然道来。
“她在看完自己将来的命运轨迹以后,很是无望,若非能够与我们交易,她道,她连选择自我了断的机会都没有。”
连选择死的机会都没有,何其不幸。
“安然,我们走吧。”沈执握着她的手,“我们离开这里,去过别的生活。”
安然看向他,唇角弯了弯。
她抽出手来,向后退了一步,“不,我不会走。”
沈执望着自己骤然空了的手掌心,面上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
“若是我走了,我的家人怎么办?他们一定会被左丞相找麻烦。”安然说。
虽然她巴不得杭天富这几个人被整死,但是鉴于原主杭安然的执念,她是真没法不管。
更何况,安然还想证实一下自己关于杭安然与叶君澜气运的猜想。
“安。”沈执还想再劝,被安然一根手指压在唇中央堵住了声息。
“你帮我查查这个,别让其他人知道。”
她将一块玉佩塞入沈执手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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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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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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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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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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