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把她叫出来,却一句话也没有说,一直沉默,这就让她有点不满了。
她实在忍不住这种奇怪的氛围,她不耐地顺势就要起身。
这时,风奚一见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了,连忙又叫住她:“那个!”
伽羽挑眉,冷着张脸,语气不太好:“那个?难道我是没有名字给你叫不成?如果你是这种态度,我想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以交谈的了。时间很宝贵,我不想和你浪费在这里。”
毫不留情地说着这些刻薄的话,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对眼前的这个男子提不起好感,她可能还是比较记仇吧。
一想起这个人当时挡住她去拿青元草,从而导致后面司翎和七弦都受了伤的结果,她无论如何都无法不迁怒。
明明司翎和七弦受伤的结果都是可以避免的,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她越想越看风奚不顺眼,甚至还有一种厌恶的感觉。
风奚明显能感觉到伽羽的愤怒,他有些难为情的紧张起来,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朝伽羽鞠了一躬。
他然后道歉道:“抱歉!把你叫来,却一直不开口说话,其实我的确是有事情想要询问你的。我知道我这样的要求很是无礼,但是真的希望你可以给我多一刻钟的时间。”
伽羽脸上的愤怒渐渐淡了一些,她这个人吃软不吃硬,风奚态度很诚恳,她倒是不能这么拒绝了。
于是,她语气生硬:“我就给一刻钟。”然后她又坐回了椅子之上,单手撑着脸颊,视线偏向一边,落在亭子外面的池水面上。
见伽羽没有拂袖离开,风奚很是感激地连连感谢,似乎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也坐了回去,开始了他要交谈的话题。
“我找你来,是为了七弦公子的。”风奚的脸上浮现了些许愁容,视线一直看着面前的茶杯,整个人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伽羽本来是看着池水面的,突然听到风奚谈的是七弦,她便转过头来,凝视着他,等待他下面说的内容。
风奚看到伽羽终于耐心听他说话了,担心她生气的紧张感慢慢消失,然后继续道:“白蛇族其实有着内忧外患的局面,直到百年前,五央大人出现之后,他以一己之力将整个白蛇族混乱局面平息下来,然后竞选成为了族长。”
伽羽仔细听着,心想,就算是魔族,现在也不过是表面平静而已,都是因为有魔君旦觞在控制和稳定几族之间的关系,所以妖族有这样的情况是正常的。
接着,风奚又道:“五央大人哪里都很好,就像是无懈可击一样。族中有人真心服从五央大人,自然也就有异心的人。五央大人和七弦公子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当时就有人查出了五央大人带来的七弦公子是半妖身份,从而质疑了五央大人的血统问题。”
渐渐,伽羽突然同感身受的感觉油然而生,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因为她也是半魔狐族的血统,之前也因为血统不纯正被魔狐族人睥睨轻视和厌恶。
风奚似乎感觉到了伽羽的情绪变化,看着她有点担忧:“我是不是说了什么让你不愉快的事情,如果是的话,不如我还是下次再来和你谈这些吧?”
风奚对她友好的态度倒是让她有些诧异,明明她现在都对他不太友好。
“没关系,你继续说吧。”伽羽摇了摇头,让风奚继续后面的话题。
伽羽都这么说了,风奚也只好继续:“嗯。五央大人的血统是得到证明的,的确是白蛇族的血统。但七弦公子是半妖的血统终究是泄露了。那时族中长老对此很是不满。便三番五次地就有暗杀者来抓捕七弦公子,抓捕不成就会改为暗杀,七弦公子在小小孩童时期就经历了无数的暗杀。”
“五央大人刚当族长,本身势力有限,很难护得住七弦公子。七弦公子当时可以说隔一段时间就会受伤。虽然没有致命,但是一直卧床不起。”
她听着,心情有些难受,七弦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了,似乎都在困难的险境里苦苦挣扎。
风奚突然打住了,伽羽便抬眼瞥了一眼对面的风奚,他的脸上正带着一副泫然欲哭的表情,应该也是对七弦的遭遇感到心疼和难过吧。
她很少看见有男子会哭的,她看不过去,便掏出了一块手帕递了过去,偏开了视线道:“擦擦你的眼泪吧。”
风奚一愣,盘旋着眼泪的眼睛微微放大,而后他接了过去,轻声道:“谢谢。”
他边拿着手帕擦拭眼泪,边继续说道:“十几年前,五央大人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七弦公子的身份一直得不到族内认可,才将七弦公子送往人界的,当时安排了人保护七弦公子的,哪知道七弦公子去到了人界之后,我们就和七弦公子的护卫失去了联系,五央大人也曾派人前往人界找寻,可是结果却是不尽人意。”
听完之后,伽羽沉默着,但心情却是难受的,因为她想起了七弦告诉她在人界的遭遇,还有当初初遇七弦的情景,七弦在人界受的苦是多么让人心痛。
风奚捏着手帕,红着眼眶,凝视着她,声音颤抖:“请你告诉我七弦公子在人界过的怎样吧?五央大人一直担心着他,失去弟弟的痛苦也是一直困扰着五央大人。我想替五央大人好好了解公子的情况。我问公子,公子却一直闭口不说,我不想为难公子,所以拜托你了。”
她注视着风奚脸上的紧张和痛苦神情,无声叹气,这些事本就不该由她的口说出来的,可是七弦不说,又有谁知道他在人界经历的痛苦呢。
在心里小声道,对不起,七弦,眼前的人是真心关心你的,就让她再做一次多管闲事的人吧。
这么想着,伽羽便静下心来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把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告知了风奚。
说着说着,她抬眼一看,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僵住了。琇書蛧
风奚竟然泪流满脸了,拿着手帕使劲擦眼角,哭得哽咽起来,甚至还打起了嗝。
这实在是让她十分诧异,没想到一个大男子竟然会哭成这个样子,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他了,其实一开始知道七弦的遭遇和经历的时候,她也很难受和同情七弦的,也明白风奚的感受。
风奚真的很能哭,她也不知道他哭了多久,反正一刻钟肯定是过了。
伽羽只能耐着心坐在那里,也不出声,只默默移开目光,不去看他,让他先把情绪释放出来吧。
怎么弄的好像那些遭遇是他遭遇的一样呢,对此伽羽很是无奈,突然想到,七弦不会是知道风奚如果知道了他的事情就会变成这个样子才没有告诉他的吧?
风奚哭得不上不下的情况,让伽羽暗自确信了自己的这种猜测了。
许久,他似乎终于平复下来了。
他拿在手里的手帕可能都已经湿透了。
“抱歉。我在你面前失礼了,我是一个无法控制自己悲伤情绪的人,很容易感同身受,也很容易掉泪。”风奚声音都嘶哑了。
伽羽也不知摆什么表情比较好,因为本来他们之间关系算不上很好,所以其实有点尴尬的。
她只能僵着声音,点头:“嗯。没事,七弦和你关系应该很深厚,所以你同情他的遭遇也是正常的,换做常人听了也一样会这样。”
风奚低着头擦眼泪,有些难为情,竟然在一个女子面前哭成这样,脸颊微微发热,窘迫的感觉让他有点不太自然,只能很小声地说:“谢谢。”
然后,彼此之间陷入了一阵沉默。
“......伽羽大人。对不起。之前在妖渊那里那样对你。我当时是心情不太好,因为没有找到五央大人,所以见到作为魔族的你在拿取妖族青元草的时候,就一言不合和你打起来了。”
风奚又是内疚又是惭愧,因为自己的情绪不好就随意找茬伽羽,其实他是做错了,现在才道歉其实也是他放不下面子而已。
现在听到了风奚的道歉,伽羽倒是不计较了,起码收到了他的歉意,她虽然记仇,但是也不是小气的人。
“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风奚听了这话,微微一愣,而后吁了一口气,其实他也害怕伽羽不接受的,毕竟当初的确是他不对在先,现在才真心道歉更加不对了,如果伽羽不接受,他也是无可奈何的。
一阵轻轻的微风从远处穿进了亭子里,面对面而坐的两人逐渐沉默下来,但气氛起码比方才要融洽了些。
“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伽羽想起自己还要找黑暗面聊一下事情,便看着对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风奚,问道。
风奚似乎在纠结什么,但最后还是抬起头看着她,脸上挂着恳切的神色,开口道:“伽羽大人可以去看看七弦公子吗?昨夜,公子一晚上应该是做了噩梦,一整夜都在叫你的名字,我想你和公子的关系一定是颇好。如果你去看望他,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这么说来,她似乎从昨日来到妖域皇宫里,便没有去探望过七弦了,毕竟七弦是因她加重了伤势。
她点了点头,答应道:“好。去看看他吧。我也想看看他的伤势如何了。”
风奚见伽羽答应了,顿时破涕为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咧嘴笑了起来,看上去有几分单纯得可爱。
随风奚一路来到了七弦的住所。
见房门是紧闭的,她歪头看了看风奚,无声询问七弦是不是在休息?
风奚想着好不容易带着伽羽来,不能让她就这样回去,公子都还没见到伽羽大人呢,心里有些急切,连忙朝房中呼喊:“公子。你在休息吗?我。”
里面没让风奚说完,就传来了七弦有些虚弱的声音,打断了风奚的话:“你回去吧。我要休息。”
风奚一听更着急了,因为伽羽听见七弦的话,便打算转身回去了,他着急心想,公子可以不见他,可是得见见伽羽大人啊。
他不由挡住了伽羽的去路,紧张又不安地说:“公子是真的很想见你的。你可以先别急着离开吗?”
伽羽看到风奚一副快要急哭的样子,她当真是为难,只能停在那里,无奈点头。
风奚十分感激地看着她,随后对房中的七弦道:“公子,我可以不见,可是你不是一直记挂着伽羽大人吗?现在伽羽大人来了,难道你不想见一见吗?”
伽羽侧目看着紧闭的房门,其实她也担心七弦的,只不过如果他不想见她,她也不想强迫。
“如果七弦需要休息,那我就不打扰他了,你也不用强迫他。”伽羽小声道。
风奚抿着嘴唇,满脸的着急:“可是。”
这时,房中传来了七弦怜弱的声音:“是姐姐啊,姐姐你快进来吧。”
“伽羽大人,请吧!”风奚笑了笑,再看向她时,目光透着祈求。
她无奈叹气,然后转回来,走到房门口,推开了门,踏入了房间,随后门就被风奚关上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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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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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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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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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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