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柳如烟骑着白马,终于走出了那片魔鬼之域的“黑山谷”。他历尽艰辛翻越过绵延的崇山峻岭,来到一条宽阔的大道上。
此刻,悬在他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想到经过悬崖峭壁时的胆战心惊,在山谷中土地庙前遭遇强盗时的惊险搏斗,他依然心有余悸。
山谷中那些艰难险阻,他总算是挺过来了,他骑在马背上,勒住缰绳,忍不住回头望了望身后夜幕笼罩下的“黑山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在山下伫立半晌,随即便骑马飞奔起来。大道两旁是一片绿油油的田野,种满了庄稼。白马奔腾在大道上,马声蹄蹄,尘土飞扬,四野在极速的奔腾间,一闪而过。
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他现在要做的是快马加鞭赶到翠华山,见到花妹和许伯伯一家,然后,吃上一顿热饭,再美美的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躺在红琴居温暖雅致的客房大床上睡个懒觉,说不定还能做个美丽的大梦!
此刻,夜色已完全笼罩下来,几乎已看不清前方的路。借着惨白的月光,又奔腾了十几里路程,来到了一个村庄里。村庄不大,大约有十来户人家,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火。
看到了村庄,他心里忽然莫名感觉到一阵温暖,或许,对于长途跋涉的旅人来说,见到灯火闪烁的人家,仿佛心中就会安宁,就充满了美好和希望!
他勒住缰绳,从马上一跃而下,牵着马径直往村庄里走去。
此时已入夜间,每家每户皆都房门紧闭。刚才在黑山谷中和贼盗的一番搏斗,已消耗了他不少体力。再加上长途跋涉的疲倦,他早已是饥肠辘辘。此刻,他只想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或者再来上一盘香喷喷的葱爆牛肉,喝上几杯烈酒,那就心满意足了。
此时,村庄里已看不到一个人影,只闻到一缕缕菜香从厨房里飘荡出来,让他更觉饥饿。他本想,在村庄里寻一家客栈,先填饱肚子,再住上一宿,待到明晨天亮时再继续赶路。
可是,他在村里逛了几圈也没有看见一家客栈,他心想:难道这村子里,连一家客栈也没有吗?天已漆黑,他不禁在心里犯愁起来。
他思虑片刻,看来只能询问一下这里的村民了,他来到一户人家门前,方欲伸手敲门,随又顿住了,心想:此刻已是夜间,这样唐突的去敲打人家的门,会不会惊吓到村民?但若不上前问询一下,可又找不到一个落脚的客栈,唉!这该如何是好?心下又是一番思量,半晌,他还是决定向村民打听一下:看是否能寻得个落脚之所!
他随即伸手在房门上轻轻敲了三下。“咚咚咚!”房间里亮着灯火,却没有人应,呆了片刻,遂又伸手敲了三下“咚咚咚!”,这次敲打得更重了些,此时,隐约可听到房间里有人在低声说话。半晌,房门“咔嚓”一声打开了,一个年迈的老头子探出半张脸来,谨慎的向外打望,见门外站立着一个牵马的年轻人,身上背着一把长剑,一身江湖中人的装束,随即,老人被惊骇了一大跳,也不敢言语,柳如烟刚欲开口说话,老人已迅速将房门掩上。
老人见眼前的少年,一身江湖人的装扮,以为是强盗土匪找上门来了,这一打望,可将他吓得不轻,赶紧将门拴锁紧。苍惶的后退几步,又找来桌椅长櫈抵住大门。
柳如烟见状,暗叹一声,心知,自己如此冒昧的举动,势必惊吓到了老人,怔了一怔,方才开口说道:“老人家,您别害怕,晚辈今日是路过此地,眼见天色已晚,便想在此间寻个住处,方才冒昧打扰,还请老人家恕罪!”说罢,伫立在门外,不再言语。
过了片刻,那门里传出一个老人略带着惶恐的声音问道:“你是谁?这么晚了,你来敲门有什么事?”www.xiumb.com
柳如烟沉思一下,恭敬的说道:“这位老人家,晚辈名叫柳如烟,从秦地终南山远道而来,路过此地,想向老人家打听一下,这此间,可有落脚的客栈吗?”他恭谦地报上名号,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那门里又说道:“年轻人,你说的可是实情?你可别骗了我这个老头子。”老人显得异常警惕。
柳如烟心里稍定,安慰着老人道:“老人家,请放心!晚辈所说句句属实,不敢说半个谎字欺骗您,老人家,您请开开门吧?”
话音刚落,房门便“咔嚓”一声打开了。却见刚才那老头子站在门里,他身旁还站着个紫衣少女,一老一少脸上皆都流露出不安的神情,看着柳如烟。那老头子见柳如烟手臂上有伤,皱着眉头,诺诺道:“啊,年轻人,你受伤了?快请进来吧!”随即,侧身将柳如烟迎了进去。
柳如烟微微一笑,对着老人和少女抱拳施礼,道:“多谢老人家!晚辈刚才经过山谷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只是小伤,并无大碍的。”他随着两人进到客厅来。客厅里并不太宽敞,陈设也极简陋,客厅中间放着一张桌子,四条长凳,墙角处有一个陈旧的木柜,柜台上面供着一尊金色的观音菩萨造像,旁边有个小小的焚香炉,炉里有残存的香火,冒着寥寥清烟。这是一座用条石砌成的房子,看上去有些残朽,想必已是建成了多年的老房子了。
柳如烟向那老人拱拱手问道:“请问老人家高姓大名?”
那老人对柳如烟轻声说道:“年轻人,你请坐吧!老朽姓杨,这整个村庄里的村民全都姓杨,这里叫杨家村。”随即,又对柳如烟介绍身旁的少女:“这是我孙女,名叫春兰。”那少女看上去十七八岁,生得落落大方,楚楚动人。只是眉目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哀愁。十七八岁的少女,本该是意气风华的年纪,却不知何以显得幽怨哀愁?
春兰头低着,显得有些拘谨,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柳如烟,随即又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那少女的娇羞之态,在黯淡的烛光下,显露无遗。
那老人已是龙钟之态,看上去大约有七八十岁高龄,头发已经干枯花白,一脸皱纹沟沟壑壑,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炯炯有神。老人吩咐春兰为客人倒来茶水。春兰应了一声,转身走到厨房里去,少时,纤纤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来到柳如烟面前,一脸娇羞的不敢看眼前的少年。只是低声的说道:“公子,请喝茶!”将茶水杯放在柳如烟面前,转身走开。
柳如烟微微一笑,接过茶杯,道:“多谢春兰姑娘!”
那老人皱着眉头,询问道:“不知柳公子,这是要赶往哪里去?”他用手捋一捋花白的胡须,凝视着柳如烟。
柳如烟道:“回前辈,晚辈是奉家师之命,去往翠华山明月峰接小妹回家去的。”他捧着茶杯,喝了一口。
那老人沉吟着道:“从秦地终南山去到翠华山,路途遥远,少说也得有百十里路,不容易啊,听说那黑山谷中,常有强盗出没,柳公子可得多加小心呐!”
柳如烟颔首低眉,谢过老人家关心。
此刻,那老人心里的戒备已完全消除了,笑意盈盈,一看便是忠厚老实的人家。他又皱眉说道:“柳公子,适才问老朽什么问题来着?”
这老人年事已高,耳朵已不太明聪。方才并没有听得清楚柳如烟在门外说的话。
柳如烟笑道:“晚辈今日经过此地,见天色已晚,便想寻一间客栈投宿一夜,待明晨一早再赶路。”
老人家捋一捋胡须,点了点头道:“哦,原来如此,这里是杨家村,远离集市,可此间只有农舍,并无客栈啊!”
这时,站在一旁的春兰姑娘起身朝柳如烟颔首一笑,遂转身去厨房里忙活着张罗晚饭。
那老人见孙女有些拘谨害羞的模样,不禁呵呵笑起来,对柳如烟说道:“柳公子,老朽这孙女没见过什么世面,一见到有生人来,便会如此害羞,公子莫要见怪!”
说罢,眼睛里闪动着异样的神采,望了望厨房里的春兰,又瞧了瞧身旁的柳如烟,他随即喏喏着招呼柳如烟喝茶。柳如烟笑笑,客套着:“哪里哪里!是晚辈冒昧打扰,心中甚觉不安,还请老人家莫要见怪才是。”
柳如烟攀爬了一天的山道,此刻闻到空气里飘荡的菜香味,更觉得饥渴更甚。当下也不客套,大口大口的喝起茶来。
那老人起身缓缓走向内间卧室里,取出一杆旱烟袋,卷起一小撮烟叶子点着,口中“巴哒巴哒”的吸起来。瞬间,客厅里升腾起一缕缕青烟,淡淡的烟草味弥漫在空气中。
那老人忽然间想起了什么,眯缝着眼睛,笑道:“老朽看柳公子也是个实诚的后生,并无恶意,此刻天色尚晚,若柳公子不嫌弃寒舍简陋,不如就在舍下将就一晚,”他喏喏着道“里间正好有一闲置的客房,只是久无人住,有些许凌乱,一会儿我叫春兰收拾一下,便可住下。”他深吸一口旱烟,缓缓说道。
柳如烟心想:“这村庄里没有客栈,既然老人家愿意收留,那也只有暂住一晚了。”随即,对老人家躬身一礼,不胜感激道:“承蒙老人家愿意收留,晚辈感激不尽!那就多谢老人家了。”
那老人摆摆手,呵呵笑道:“出门在外,谁还不会遇上点难事?区区小事,柳公子不必多礼!”
两人正笑谈间,春兰姑娘已备好了晚饭。手里端着饭菜,一脸娇羞的来到桌前,轻声说道:“爷爷,柳公子,饭菜已经备好,我们吃饭吧!”随即温了一壶老酒,碗筷摆上桌面,三人便吃了起来。
三人边吃边聊,柳如烟略一思索道:“老人家,这里可曾还有别的亲人吗?”他关切的问道。
老人顿时目光暗淡起来,半晌,叹了口气,缓缓道:“不瞒柳公子,春兰她爹一年前患了一场重病,寻了好几个郎中都无计可施,已走了一年多了。”他忍不住一阵伤心。说罢,眼眶渐渐湿润,仿似有泪珠即将掉落下来。
过了片刻,他又接着说道:“春兰五岁时,她娘上山采药,便一去不复返,我和她爹找遍了整个山头,也未能寻找到她的踪迹,下落不明,也不知是死是活!如今,只剩下我们爷孙两个相依为命!”接连丧失亲人的不幸,让眼前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禁不住老泪纵横。看着甚是令人揪心。
听完老人的讲述,柳如烟不禁想起了二十多年来,依然下落不明的爹娘和妹妹,同样是失去了最亲的人,这样的遭遇何其相似,令他对眼前的老人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禁不住红了眼眶。
随即安慰老人道:“唉,人生无常,老人家莫要太伤心了,说起来,你我皆是同命相怜的人!”随即,忍不住悲从中来,向老人家诉说起他那不堪回首的幼年往事,时隔二十多年了,物换星移,人海茫茫,可他们又会在哪里呢?只怕是难以再寻得他们了。
春兰姑娘在一旁早已哽咽,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是楚楚可怜!
那老人渐渐平复了情绪,随即幽幽道:“罢了,那些让心的旧事,还提它作甚?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他举起杯中酒,对着柳如烟开颜道:“柳公子,今日你我有缘相识,不如就此结成忘年之交如何?”
柳如烟听老人如此一说,顿时胸中热血沸腾,眼眶一热,当即跪拜在老人跟前,郑重的喊道:“爷爷在上,请受小孙一拜!”对着老人一连磕了三个头,随又举起酒杯,向老人敬酒。老人当即一惊,连忙将他扶起,乐呵呵的笑起来,布满皱纹的脸上显露出慈祥。
随即又拉着春兰的手,说道:“那从今往后,春兰就是你的妹妹了。”转头对春兰说“兰子,还不快叫哥哥?”
春兰姑娘化悲为喜,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声叫道:“柳哥哥!”泪光盈盈的脸上又浮现出一抹娇羞。
三人说了一些推心置腹的话。桌上的菜也已经凉了,春兰起身欲将饭菜温热一下,柳如烟便道:“小妹,我已经吃好,不必再麻烦了!”
春兰拿起酒壶为爷爷和哥哥各斟满一杯,便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爷孙俩喝完了最后一杯酒后,在客厅里闲聊,春兰忙着收拾碗筷,一番洗涤后,又从内间衣柜里抱出床单和被子,为柳如烟铺好了床。
此时,夜已深沉,窗外的星光已渐渐暗淡,那一弯月明在云层里浮动着,时隐时现。子时的夜晚静得怕人,只能听到草间的虫鸣和远处偶尔传过来的几声狗吠。
一番洗漱完,三人各自回到房间,沉沉睡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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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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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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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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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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