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相公,都这么久了杨存中居然还硬扛着,他营中的战马怕是都被吃光了吧。”
乔冽对说话的秦明笑了笑,可心里却是一点都不急。他跟随柴进多年,性子也多少受些他的影响。有的仗能不打就不打,绝不要拿自己士卒的命不当命。
“传令寇威,让他把杨存中放进中庐县。”
秦明等人闻言皆是一惊。
“相公,中庐虽然很小,里头的粮草也供应不了他那么多士卒,可这不是让他能拖更久了么?”
乔冽微微一笑。
“既然是劝降,不拿出点诚意如何能行?何况杨存中是个好人,如今他的士卒在这伏龙山下或许还能稍微忍受,毕竟想抢也没地方抢。可是进了中庐县难免就忍不住要去祸害百姓了。”乔冽缓缓说道:“你们说如果那样的话,以杨存中的人品是会看着百姓受苦,还是会被逼着自己出城请降?”
身旁几个将领闻言大赞,只有张仲熊听出了乔冽话语中的一丝无奈。
杨存中如果不降,就得手下士卒拿命去拼,而现在却用城中一些百姓的苦难逼迫心善的杨存中,何尝又不是乔冽这个道人心里的罪过?
……
皇帝派了钦差大臣赶来江州彻查张俊诬陷杨存中一事的先行信使,以最快的速度进了江州州衙。
由于是皇帝的旨意,在江州的一应文武自然全都得叫过来。可是等那太监把圣旨宣读完毕,下面跪着人的心情却已经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参知政事的秦桧能来大家都猜得到,毕竟他是皇帝的心腹,而且平日虽然多与汪伯彦交往,可却极有分寸……
只不过另一个人却让大家有些出乎预料,此人便是右司谏陈公辅。
这也算是一个三朝老臣了,是一个为人耿直的言官,所以起起落落很多年,直到赵构当了皇帝,才把他从州府给提拔上来。而且他与张浚关系极好,张浚现在却是禁军中的第一人,更是一直反对皇帝那么急着定杨存中叛国之罪的人。
陈公辅的到来,让刘光世等人满面春风,可是旁边的张俊却心思百转,急寻对策。
等他出了州衙,刘光世装模作样的关怀道:“张相公,咱们多时未见,不如今天在这江州借万俟相公的宝地,末将陪您豪饮一番如何?”
张俊看着他那满面的恭敬,直觉气往头上涌,火冲心头烧。正要回他几句,却又瞧见后头跟着万俟卨一同出来的完颜活女,心里更是说不出的难受。
如果不是你这个女真人撺掇自己,我又如何会舍了襄阳卖了杨存中。可是现在倒好,你居然装作什么都不关自己的事,简直厚颜无耻至极……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
皇帝和朝中任何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把金人得罪,他那两万骑兵若是闹将起来,绝对不是现在的江州能承受得起的。最后的结果或许只有一个,用自己的死,消三军之怒!
……
张俊在刘光世满是调笑的眼神中离开了州衙,早就在旁边急得满头大汗的田师中连忙问道:“相公,汪太师为何还没有回音,他怎么允许秦会之带着陈公辅那个老顽固来,为何不拦着点……”
刘光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现在他也很想一刀砍了田师中,当时鼓动自己舍弃襄阳的,完颜活女说偷摸劝,而他却是堂而皇之的劝。琇書蛧
可是再大的火现在也只能忍着,有个同命相连的人总比做个孤家寡人要好。
叹了口气靠在帅案上,淡淡说道:“咱们怕是等不到他的消息了!”
田师中闻言大惊。
“他收了咱们那么多银钱,现在就不管了?”
“哼!”张俊冷笑一声。
“如今有刘光世在这唱大戏,他哪里还敢冒出来。这个小人摆明了就是要借此机会壮大自己,恐怕汪伯彦现在自己都要自身难保了。”
“真有这般严重吗?”田师中还有些不相信的道:“他们现在依然放咱们回大营,不是还算好商好量么?”
“唉……”
张俊有些无语的叹气道:“亏你还在朝堂混迹那么多年。”
“还请相公指教。”
“如今秦会之与陈公辅都没来,他们有何权利不让我们回营?”张俊示意让他坐下,缓缓说道:“何况湖口四面皆是刘光世的兵马,金人又到了江州城下,他们又怕什么?”
田师中微微点点头,接着问道:“可您既然说汪太师已经不管咱们了,那我们可不可以走走秦相公的门路?”
张俊闻言摇头道:“此事已经闹大,如果陈公辅这个油盐不进的没有来,或许还有些希望,但是现在他一来,官家心里怕是已经有了决断了。”
他一说完,帐中一片死寂。
在大宋朝堂为官怕的是什么?
既不是怕你贪赃枉法,也不是怕你草菅人命,而是自己的身后没有了倚仗,没有了靠山。
如今种种迹象表明,皇帝已经准备抛弃汪伯彦与自己,那么他们二人又该如何自处?
“相公,不如趁其不备,咱们逃吧?”
田师中一说完,张俊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逃逃逃,曾经你劝梁方平逃,害得驻守黄河天险的十几万大军转瞬间全军覆没。后来又与完颜活女劝自己舍弃襄阳,才有了现在这档子破事。而现在秦桧都没来,你又没有一点城府的撺掇自己跑,能他娘的跑到哪里去?
忍住心头火气,缓缓开口问道:“若是在江北或许还能投了柴进,可现在你觉得我们还能去何处安生?”
“南边不是没有多少兵马么?咱们趁刘光世还没反应过来,率先到南康军,然后再寻地方落脚。”田师中忽然像是鼓起了天大的勇气,面红耳赤的说道:“如今天下大乱,您还有一两万多心腹精锐,咱们如果逃进岭南,您说不定也能像大理段家一样与大宋分庭抗礼也未可知!”
张俊听他说完不禁心头一跳,心中暗道:说你田师中是个聪明人嘛,有时候又是一肚子猪草。可要说你真的愚蠢至极,这么短时间又能想到一条退路……
“南边是不能去的。”
现在话头已经说开,张俊也不再瞒这个一根绳上的蚂蚱。
“你以为刘光世不知道南边还有路可走?那是他故意给咱们留下的。”
田师中惊讶道:“还请相公指教。”
“咱们虽然离南康军星子县不远,可从正南边走必须翻过庐山,那样一来,秦桧他们也不用来了,刘光世直接可以趁咱们还没绕过庐山的时间,命德安的兵马抢先占据星子……他现在巴不得咱们自己乱了阵脚。”
“狗日的刘跑跑,打柴进没见他那么有脑子,算计咱们他倒是厉害得很。”田师中骂了几句,又开口问道:“可总不能坐以待毙吧,万一真如您说言皇帝已经准备拿咱们开刀了,若是不早做准备,光女直人就够咱们喝一壶的。”
张俊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大家虽然都怕死,可自己也不是傻子。
“你放心,金人没有圣旨绝对不会听刘光世的调遣,所以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盯紧秦会之。”
“为何盯着他?”
“秦桧若是来了江州先派人来见咱们说明事情还有缓,可若是他先去呼延通的大营询问那几个丘八,那就说明完全没有退路了。”张俊郑重的说道:“到时候咱们就抢在秦桧未进江州城之前,杀败呼延通!”
“好。”田师中赞叹道:“只要没有金人相助,刘光世也不过如此。末将现在就派人去路上盯死秦会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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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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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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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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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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