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曾经的绿林豪杰,一位征战沙场几十年的老将。在济州水泊前,一败涂地。
他跪在高俅的中军大帐,头埋着,没人能看清楚他的表情。可都知道他的身子还在颤抖。
一群老将与他虽非一个山头,更不在一个地方为官,但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懂这个老兄弟的苦。
可都知道他不是英雄迟暮,而是……
王焕不愿意去想,可自己眼睛全看见了。换成自己领军前去,或许过程不一样,但是那结局,真的差不多。
他们自己,不再是当年为了一口饭,就可以揭竿而起的绿林英雄。而身后的士卒,也不是曾经陪自己闯荡江湖的豪杰兄弟了。大家都已经被这大宋官场所同化,不敢拼命,不舍得去死……
王焕带头,徐京第二个,项元镇第三个……最后连那两个与他们关系不好的将相之后,杨温、韩存保都跟着一起跪了下来。
他们只想恳求高俅饶了荆忠一命。
“一万士卒,就跑回来这么几个丧家之犬,还有脸求本帅饶了他?”
高俅愤怒了。因为他感觉这样做,让他有安全感。
他虽然没去,可心里也怕了。
他不停的骂,不停的指责。就像回到了多年前,自己做东京泼皮的年代。只有在叫嚣声中,才觉得自己是胜利的一方。xiumb.com
最后荆忠死了!
虽然有所有的将领求情,还是没有说动这个大军主帅。
他被高俅以损兵折将,动摇军心之罪。斩杀于辕门之外。
而几十里外的梁山大营,虽然大胜,却也没有人欢呼雀跃。
因为自己士卒也损伤了两千多人。虽然大多是伤兵,可还是有八百多人永远的回不来了。而安道全的伤病营中,已经挤得满满当当。
“大官人,那三千多俘虏如何安置?”吴用问道:“这关在大营之中,总会有一些隐患。”
“学究有何想法?”
吴用答道:“山寨除了水军没有多少人马,现在最好让晁天王带回东平府去。”
柴进点点头。
“就依学究之言。让刘唐先将俘虏送去东平府。”
等传令兵去了。众人又谈了些事,便一起出了营帐,去看望伤兵。
……
一湖之隔的兖州,黑旋风李逵坐在地头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他在济南城头第一个登上城楼,虽然箭伤已好,可那被石头砸中的肩膀却未复原。不管他如何请战,都没让他回来。
后来柴进怕他太闲,安排他到兖州陪着邹渊,率领屯田军和百姓种地开荒。
李逵倒是会种地,可是他现在哪里有心思干这事。一想到梁山各军全部都有厮杀,而他自己却偏偏得在这守着,心里就跟被虫子撕咬一般。
可懊恼没用。他的左手还吊着,稍微动一下,便会扯得全身都疼。
“铁牛兄弟,喝口酒么!”邹渊笑眯眯的跑过来。
李逵下意识要接,忽然收了手。
“你这人,莫非要害俺?安神医交待若想好得快,就别喝酒。”
邹渊哈哈一笑,你不喝,我自己喝。
这守着屯田,枯燥是枯燥点,可没事还能喝两口小酒,只要不喝醉,军法司的士卒也不管。倒是自在得紧。
李逵看他那陶醉模样,猛得摇了摇头。傻憨憨的一乐。
“邹渊兄弟,还是给俺来一口。反正伤好应当也赶不上厮杀了。”
邹渊笑着将葫芦递过去,正要和他聊聊事。却听到身后一阵马蹄声响,一个儒生模样的男子,年岁应当也不大,模样俊秀,身量修长。后面跟着一个小厮。
正自一脸开心的看着眼前农忙场景,
忽然扯着嗓子大声叹道: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
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
邹渊大字认识几个,李逵一字不识。肯定不知道他念叨的是什么意思。可听那顺口的模样,却也能猜到是在念诗。
不禁笑道:“俺虽然听不懂,但是觉得挺好听的啊……”
邹渊也装模作样道:“却是有几分文采!”
忽然二人相视一眼,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那儒生模样的被这两个粗鲁的汉子一打搅,一点心情都没了。下意识的瞪了二人一眼,就要离去。
李逵见状,哪里能忍。只有自己牛眼瞪人的,哪里有被小白脸瞪的份。
“你这挫鸟,为何拿眼睛瞪俺。”
李逵刷一下坐起来,拦在马前。怒目而视!
那书生被他看得心里发慌,犹豫一下,辩解道:“在下并未有冒犯之意。这位兄台还请让开。”
李逵怒道:“兄个鸟台,俺就问你刚才那……什么意思。”
李逵边问,边学着儒生用眼睛往他身上一瞟,模样极为滑稽。
那儒生心头直叹,怎么遇见这么个莽汉。还是早些离去,免得碰上梁山歹人。
客气的拱拱手,说道:“在下确实并无冒犯之意,这位兄……这位大哥请您高抬贵手,让在下离去。”
邹渊见状,微微一笑,也凑过来劝道:“铁牛兄弟,人家都道歉了,咱们就算了吧。”
李逵闻言,不屑的瞪了儒生一眼,正要走开,忽然问道:“看你这模样,是个秀才老爷?”
那儒生还没说话,后面小厮道:“我家老爷是进士出身。现在在东京城……”
“住口!”那儒生回头喝骂一句。
李逵哪里晓得进士和秀才的区别,但是那东京城他可听清楚了。不禁喝道:“东京城做甚营生的?是不是高俅那般的狗官?”
那儒生闻言心头一惊。这二人言语之间极为看不起官府,又这般长相。不会也是梁山贼寇吧?
可这两个人坐在道旁,看着百姓耕田,哪里有这样的强人?
他本就是回山东取家小的,还是早些去早些走的好。不愿意多生枝节。
忙客气道:“在下就是密州城的一个教授。并非京城官员。”
李逵和邹渊闻言,不禁一乐。
“你叫甚名字?”
那儒生拱手道:“在下姓秦名桧。”
“俺家军师也是济州城里的学究教授。就是你这模样比他长得好看点。”李逵点头笑道:“看在俺军师的面子上,今天就算了。不然你免不得一顿好打!”
那儒生心头的疑惑,终于在这一句话中全部解开。
军师,济州城里的学究。还能是谁!
见他让开,心口虽然剧烈跳动,脸色却是如常的拱拱手,道了声谢。挥鞭扬尘而去。
李逵见他走了,不解的问:“进士是干嘛的?”
邹渊笑道:“那是读书人考取的功名,兖州城张相公就是进士。”
李逵闻言对着邹渊遗憾的道:“可惜不能随便绑人,不然真要替大官人绑他回去,说不定将来也能当个好官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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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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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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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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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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