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李邺,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们二人虽有同乡之谊,可是以前刘豫还在之时,作为李成的左膀右臂,李邺不太爱和刘益交情太深的徐文打交道。
只不过后来物是人非一朝天子一朝臣,刘豫和李成一死,作为新齐王刘益的心腹自然水涨船高,而李邺却只能待在深州城里做他的一方大将。
此时二人四目相对,同样没有太多客气,毕竟李邺所来对方心知肚明,而徐文能够让自己进得城来,也已经让李邺知晓了他的心意。
“如今你我乃是敌对,可我还是念在同乡的份上不想为难于你,有什么话就开门见山的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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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稍微客套,徐文便直接开口道:“可是那柴进让你来劝降于我?”
李邺点点头。
“我主派某前来,却是为了真定府之事,可也是为了枢密大人一家的前程。”李邺不急不慢的道:“如今刘益只剩下真定府一州之地,就算手中仍然有五六万大军,可已经再无翻身之可能了。我主素来知晓枢密大人之名,知道您是个识时务的俊杰,故而派李邺前来说项……”
徐文听他一直在说些不疼不痒的话,心里不禁一阵恼火,我都已经直接告诉你我知道是来劝降的,可你柴进的诚意呢?难道就没点实在的表示?
忍住心头气愤,反而一脸不屑的道:“哼,虽然如今尔等占据优势,可是正如你所言,真定府仍有雄兵十万,战将千员,而城中粮草更是无数,你家皇帝若是想来取我城池,尽管来一试便知,不必说些无用之言……”
李邺心头暗笑,知道他是在等着自己开口说好处,可此时却也不急。
“枢密大人之言虽然看似有理,却显得太过武断。”李邺客气的道:“哪怕你真定府真的如您所言雄兵十万、粮草无数,可你们也只有这几处城池了!我主深知河北百姓受尽战乱之苦,不愿多造杀孽,如果不是想早些让天下恢复太平,完全不需要派我多此一举前来稿城,而只需要将大军固守赵州、定州各处,敢问枢密大人,您能保证真定府三月不乱不断粮,还能保证一年两年不曾?”
李邺看着徐文一张阴郁的脸,心头暗自得意,可依旧面不改色的接着道:“我大周兵马能将刘豫从大名府一直赶到真定府一州之地,靠的是陛下雄才伟略,也靠的是无敌于天下的威武之师,敢问枢密大人,若是咱们真的大军围而不攻,最后是诸位自己先乱起来,还是有把握逃出生天?”
徐文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但是讨价还价的时候,自己绝对不能先怂。
一脸无畏的道:“你们想围而不攻,可有想过金人会不会同意?难道不怕完颜杲与折可求攻向定州,反将尔等围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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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李邺闻言大笑道:“枢密大人,您一直待在城里怕是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吧?”
徐文见他如此,心头大惊道:“莫要装腔作势,有话直接说。”
“不瞒二位,现在完颜杲与折可求都被我家圣上赶进了燕京,连常胜军的张令徽、甄五臣都已经死在深州……您可别奢望还会有人替真定府的齐王殿下牵扯我军了,金人还在怕咱们圣上直接挥师北上,替契丹人捅他刀子呢!”wWW.ΧìǔΜЬ.CǒΜ
徐文与徐绩一直想打听深州与河间府的情况,可就是没有消息传回,如今听李邺这么说,已经明白所言非虚。不然孙安与滕戡、邓飞,绝不会在河间府局势未定的时候,杀进定州与真定府的。
“枢密大人,李某已经说过,我家圣上素来仰慕您的名声,也不想看着真定府血流成河,所以派李邺前来与您一会。”李邺缓缓说道:“这可是您最后的机会,如果等圣上亲帅大军从河间府杀回来,到时候劳民伤财,使得圣主暴怒,您若是再想献城,只怕也没有机会了……”
房中的徐文惊怒交加,他真想砍了这个狗仗人势的李邺出一口恶气,但是他的理智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一个眼神偷偷向旁边看去,心意相通的徐绩立马开口道:“李邺将军,咱们乃是同乡,既然您今日亲自前来,莫非是故意跑进稿城,说些厉害关系的?”
李邺见徐文紧闭双眼,又见徐绩冷眼看来,知道自己若是继续吓唬,难免坏了大事,反正气也出了,连忙说道:“刚才不过是在下将外头的情势告知二位,而李某既然来了,肯定是受了圣上指派的。”
微微看向徐文,见其眼皮微跳,知道这怕是也要被自己急个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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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说,您现在是枢密使,可他老人家却无法因为一座小小的稿城继续给您一个这么大的高官。但若是您能立下一些其他功劳,虽然依旧无法在大周做枢密使,可却愿以侯爵之位相赐……”
李邺侃侃而谈,徐文依旧紧闭双目,可那两只大手却在不知不觉间,握得很紧很紧。
终于,在徐绩的追问与李邺的直言不讳过后,徐文只淡淡的说了句。
“带下去,严加看管。”
便结束了这一次的对话。
……
依旧是这个县衙书房,已经将李邺安顿好的徐绩再一次走了进来。
“叔父,您的心中可有决断?”
徐文看着一脸急切的侄儿,默默摇头道:“柴进这是逼我杀主求荣啊!”
“叔父,这柴进虽然心狠至此,可李邺刚才所言却也是实情。”徐绩道:“您虽然领着大军驻守稿城,可是却也只是县一城而已。如果柴进真的围而不攻,咱们能坚守到何年何月?就怕不出三个月,城中百姓便将揭竿而起,而咱们也就彻底失去这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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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的身子又抖了一抖,他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告诉自己这个侄儿,那便是曾经在鸡泽县害死了刘豫。为了这个秘密,他还将自己最心腹的将领偷偷杀害,可现在柴进又逼着自己去杀这一任齐王,莫非老天爷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自己曾经用刘豫之死,做上枢密使之位。然后又用刘益之死,向新皇帝领取侯爷高爵?
徐绩见他一脸难色,不禁在旁劝道:“刚才李邺的话您也听到了,稿城这一县之地柴进根本看不上,就算您领军投诚,将来还得屈居于李邺与冯长宁之下……而且稿城一失,齐王又如何还守得住真定府?到时候他还不是得举城投降?您要知道,他可是大王啊,哪怕柴进不喜他,却也只能将他好生安置,而这也是柴进逼迫您替他动手的原因!”
徐文一听,忽然心头一动。
“你是说,柴进不仅想要真定府,更是不想留下齐王一家。所以他想借我之手,先把他们给……”
“正是如此啊。”徐绩点头道:“此事将来虽然会给您带来些非议,可对于您所得到的来说,那些非议又算的了什么?”
徐文闻言神情一正,忽然下了一个极大的决心,就像当年在鸡泽县内,外面的刘豫呼喊开门,可他徐文却恍若不知一般的狠辣模样。
“好,大丈夫行事岂能畏首畏尾!”徐文起身,喃喃的道:“齐王啊齐王,可莫要怪我狠心,这都是那柴进逼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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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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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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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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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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