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路上遇见牛皋,他就预感到自己回不去大宋,再也做不回宋廷的官员了。
“这样也好,一个死人如何还能站立朝堂?”
张叔夜暗暗打趣,可眼角的泪水却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东京城破以后,有人说他死在了乱军之中,也有人说他在被押往金国的路上自尽而死。而现在张叔夜的灵位,已经进了杭州城的大宋庙宇,享受着文官武将最高的香火供奉。这是对他一辈子忠诚的褒奖,也是对这一世人生的总结!
可是,他又活了。哪怕柴进没有用韦贵妃等人的性命来要挟他留下为官,可张叔夜也清楚,自己这辈子,终究躲不了那位水泊梁山上的柴大官人了!
“晚辈李懹,见过张老相公……”
张叔夜乃是个知兵之人,何况曾经还把梁山当做大宋的心腹之患,故而对山东各地武将官员自然了熟于胸。
“我知道你,济南府的领军大将,梁山泊金剑先生的侄儿!”张叔夜不冷不热的问道:“可是你家圣上还有何事交代?”
“在老相公面前晚辈不敢遮掩。”
李懹客气的请他坐了,接着说道:“只是最近河东出了一件大事,而我家圣上一时没有合适人选,故而晚辈斗胆,想来问问您是否愿意……”
没等他说完,张叔夜苦笑着的打断道:“河东如今已进你大周版图,还会有何事能让你家圣上拿不定主意?还请将军回去告诉你家皇帝,我张叔夜已经是个死人,不愿意再做活人的官!”
“呵呵,还请张老莫要急着拒绝。”李懹笑道:“圣上也不想为难您,可晚辈却觉得老相公如果知道去做什么,应当是愿意去的。”
原本张叔夜以为柴进让他来劝自己去河东做官,可现在却被李懹一句话提起了些兴趣。
“这么有把握?”
李懹点头道:“若是您还是那个为一心为民的好官,晚辈有把握!”
“将军,用言语相激,可不一定管用。”
“晚辈不敢。”李懹见他神色自若,知道他在等着自己的下文,便也不再啰嗦,缓缓说道:“老相公想必已经知道辽国正与金人在燕云鏖战,而河东现在被我大周占据,却也不出意外的与辽人有了接触……”
张叔夜何等聪慧,一听到这里便把事情猜到了大半,不禁急道:“辽人出兵雁门关了?”
“暂时没有,只不过前些日子我河东大将杨志派手下将领危招德兵进灰河,却被辽将琼妖纳延杀败。”李懹叹气道:“以老相公之才,自然知道这件事情如果处置不好,对我大周朝廷会带来什么后果。”
“这杨志是否就是那天波府杨家后人?”
“正是!”
张叔夜闻言轻笑道:“雁门关是他杨家的起落之地,虽然情有可原,却也实在不是时候。”
“老相公明鉴。”李懹赞道:“如今我大周兵马四面敌对,而河东之地因连连战乱,这几年来已经十室九空,连军需粮草都得不远千里从黄河沿岸运送过去。原本按圣上的谋划,没有三五年恢复元气,河东绝对不能再生战事的……可如今杨志贸然出兵,不仅打乱了朝廷部署,更有可能让契丹人发兵南下。若是那样,刚刚迁移过去的百姓,又得遭受战乱之苦了……”
张叔夜已经从柴进口中得知,大周正在淮东与张浚对峙一年之久,而他自己为了夺回河北之地,也在深州苦战良久。而各地大军的所有粮饷供应,基本都是从一直未受战乱的山东运来。而这还只是一方面,毕竟一个新起的朝廷,如果不稳扎稳打,反而四面八方皆是战乱,那么他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因为你山东兵马再强悍,也不可能同时抗住宋、金、辽三国围攻,谁也不能!
“你家圣上不是已经与耶律余睹有交情吗?”张叔夜面无表情的道:“何况他辽人应当也没有精力再挥军南下,毕竟东边的金国才是他的死敌!”
李懹听他话虽这么说,可却明白人家心里早就清楚不过了,只好无奈道:“老相公,这大国之间只有永远的利益,哪里有什么真正的交情的?”
忽然话锋一转,正色道:“您难道猜不出金国为何会送韦贵妃等人回来,更派使臣前来大宋?”
“老夫不清楚!”
李懹见他还在装糊涂,只觉得又无奈又好笑,只能接着说道:“晚辈虽然没老相公经天纬地之才,却也知道契丹经营燕云数百年,当年败给金国完全是君昏臣庸、将帅无能。可如今既然已经成了均势,那金国绝对占不到一点便宜,甚至已经在燕云连吃败仗,才迫不得已派使臣前往宋廷结盟!”Χiυmъ.cοΜ
张叔夜一边听,一边欣赏的看着年纪轻轻,眉目英俊的李懹,最后笑道:“以前我还以为你这济南大将是借你叔叔金剑先生才上得位,现在才知是老夫小人之心了……”
“晚辈当不得老相公高看。”李懹被名满天下的张叔夜一夸,心里还是高兴不已的。可嘴上还是连连谦虚。
“敢问将军如何断定金国在燕云定是战事吃紧?以契丹经营燕云时间长短来论,还是有些武断了。”
“自然还有其他原因。”李懹知道他这是考自己呢,连忙回道:“女真本是辽国奴仆,人口兵马皆少,当年能从白山黑水中杀出,一是契丹自己出了问题,更是金国先皇与一众将领用命拼出来的。可如今完颜娄室数万精锐被我家圣上困死西北关中,而完颜活女又被赶进江南,金国的女真精锐十成去了七成都不止。如今看着强大,可那些将领士卒以前可都是辽国手下将领,当年投降都是被逼无奈。现如今耶律大石重震辽国,那些辽国降将除了反了又反的郭药师外,谁还真心为金国卖命……”
听着李懹有理有据的分析,张叔夜也是连连点头。而这些事情他自己也曾仔细琢磨,只不过当时对各国的局势了解不多,故而一时猜不明白。可自从柴进和他讲过一些事情以后,张叔夜已经把金国为何放自己和韦贵妃回来,并派了使臣的原由猜得个八九不离十。
“老相公,天下大乱多年,百姓凄苦不堪。我家圣上本就是大周皇室,当年赵家背主夺位本就是人人皆知的事。”李懹见他神色缓和,立马趁热打铁的对着张叔夜躬身一礼,道:“晚辈斗胆请您看在河东百姓因金人南下而死伤无数的情况下,赴契丹为使,以解雁门关兵祸……”
“将军请起。”
张叔夜连忙拉起行礼的李懹,可还是摇头道:“老夫已经是个死人……”
“老相公!”
没等他说完,李懹便急切的打断道:“您难道忍心看到河东数州之地再陷战火,刚刚缓了一口气的百姓黎民又一次无家可归吗?不瞒您说,我大周粮草根本无法快速送达雁门关,如果辽人真的在这时候率大军南下,我家圣上只能被逼无奈收缩防线,杜总管最少得领军退回太原,方有可能避免全军断粮的风险。而且这还是战成均势的前提下,如果大战不利,说不定整个河东都得拱手让给耶律大石?”
“将军莫要诓我,虽然金人在太原为祸,可河东也并非西北,不至于穷困贫瘠到养不起一支兵马的地步吧?”
“老相公您有所不知,河东本就被金人迫害严重,后来完颜宗翰退走,几乎把整个雁门附近州府搬空,我大周朝廷为了养活当地百姓几乎穷尽全力,方不至于让整个河东成为无民之地。”李懹叹气道:“如果您若不信,可去信襄阳,询问张克戬老相公,还有您家二位公子……”
李懹恰到好处的突然提起三位张家人,让老谋深算的张叔夜忽得心头一紧。
“他们都在襄阳?”
“正是。”李懹回道:“去岁我朝大军沿颖昌府一路南下,枢密副使张俊兵败后舍弃襄阳,当时张家诸位皆在军中……”
“张俊?”
张叔夜一时半会没想起这事谁来,毕竟东京城破之前,这位未来的枢密相公还是西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后来能够突然拔到高位,完全是碰上赵构称帝,又有个善于逢迎的脑子。
待李懹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出来,张叔夜才知道自己的大宋现在连半壁江山都没有了。
“好一个无能的鼠辈,丢了襄阳就等于丢了长江,更是让巴蜀成了孤立之地,真是该杀!”
李懹听他一边骂,可那眼神中却没有起初听到赵构退往杭州那般惊讶,想来这种局面也在他老人家的预料之中吧……
“老相公,自古天下有能者居之,真正为国为民者,当审时度势,用所学之才造福万民百姓。如今大宋覆灭只在旦夕之间,天下迟早都是我家圣上的囊中之物,您又为何不能重头来过,将来打马北上,随圣主收复燕云,一雪中土中土百姓数百年之耻呢?”
李懹再一次对着张叔夜郑重行礼道:“天下之大道,在于民心之所向,我家圣上自山东起兵以来,爱民如子、每战亲临,绝对不是大宋那些只会动嘴皮子的花花皇帝可比的……您难道忘了金人为何南下,东京如何被破,二帝与无数军民在金国受得何种苦难吗?您难道觉得靠着杭州城里那个,连自己父亲兄长的仇不报,反而与仇人结盟的赵官家,能够一雪这中土天下数千年未有的奇耻大辱不成?”
李懹的话就像无数把尖刀,一下一下的刺进张叔夜的胸口,疼得他全身颤抖,脸色苍白。
这些,张叔夜知道吗?懂吗?
他不仅知道,不仅懂,更比李懹这个局外人更加感同身受。因为他是从五国城回来的,那里的所见所闻,还有自己所经历的,每每想起,都能让张叔夜难受得想一死了之……两个皇帝,无数王公贵族在那里被当成牲口一般对待,几十上百个皇后、妃子、公主、帝姬成了金人发泄兽欲的玩物……
这些,张叔夜都看见了。他每天都想着报仇,都想着领军杀进黄龙府,把女真上下杀个干干净净!
可是,这个比燕云十六州被占还要憋屈百倍的奇耻大辱靠谁能雪,张叔夜却寻不到答案。但他现在已经明白,绝对不会是那个内乱不断,仅仅只有江南一隅、不忠不孝的康王殿下!
……
三天后,张叔夜在李懹的陪同下再一次见到了柴进,没有感人的话语,也没有君臣的礼节。一见面,张叔夜便开门见山的问:“若是让我去朔州,能否答应张某三件事?”
柴进一见他能来,便知道李懹已经说动了他,开心道:“您尽管直言。”
“第一件,我愿为使是不想河东再受战乱之苦,更不想扬张叔夜之名,做您大周臣子。”
柴进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偷眼见李懹神色,猜到这应当是他说服张叔夜时提出来的。其实这样也能理解,毕竟张叔夜不是别人,他已经是被大宋皇帝请进太庙的“已故”忠臣。
“好,老相公既然不愿用自己之名,柴进自然不会强求。”
“第二件,我家幼儿仲熊既然已经投在大周,个人有个人之志我不多言,不过我兄弟克戬,还有长子伯奋,我想带他们一起去河东……”
“第三件,待河东事了,望您能放咱们几个回归故里。从此隐姓埋名,做一乡间老翁足矣……”
柴进看着他缓缓说来,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难受,面对张叔夜,就像面对曾经去梁山泊暗杀自己的宗汝霖。他们守着自己的忠义,守了一辈子,哪怕明明心里知道这份忠诚不值得守护,可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坚持。
很多人会说这是傻子,可谁又知道他们到底过得有多苦?多累?多无助!
“好,若是河东事了之时我在东京,一定亲去黄河之畔给诸位送行!”
……
几天以后,周昂护着张叔夜离开了深州地界,先回东京做些准备,然后改名换姓去往燕云为使。
看着远方渐渐远去的背影,岳飞叹气道:“见到张老相公,就像见到宗帅一般,他们都是值得敬佩的人!”
旁边的滕戡本想出声揶揄两句,毕竟在他心里,自家皇帝那么好,可你们偏偏还守着那昏君就是蠢。
但是话到嘴边又给生生咽了回去,因为这样的人你可以不喜欢,但是绝对不能不尊重!
“圣上,咱们回大营吧?”王进说道。
“回吧,如今辽国有他为使,我相信一时半会也乱不起来。”柴进缓缓说道:“让各军将领来中军议事,该去找那刘益好好算算帐了!”
一众将领闻言连忙躬身应道:“末将领命!”
随着柴进的一句话,便决定了自己这支大军接下来该把长枪指向何处。而需要留下当做疑兵的李懹,更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方能骗过对面那群老狐狸。
“圣上,您说刘益突然来了胆子,会不会是和契丹人突然勾搭上了?”
一直不爱想事的卫鹤突然的一句话,让柴进心头一亮。
“是啊,刘益没有了金人的支持,肯定得找个靠山为倚仗,而那在燕云已经占据优势的耶律大石,不就是他最好的新主子吗?”
“圣上,如果真是这样,咱们去攻打刘益会不会害得张相公出使失败?”王进问道。
“不,必须得打。”柴进正色道:“原本我还在犹豫是不是把他赶回真定府就回师深州,可现在为了河东,我也得先把他这伪齐连根拔起!”
“圣上,我可是随口瞎说的,您可千万别把契丹人得罪很啦。”卫鹤嘴上这么说,可那脸上的笑容却已经证明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我可不想害得人家张叔夜一到朔州,就被那耶律大石头给砍了。”
“哈哈哈哈,放心,咱们打得越狠,张叔夜就会越顺利。”柴进眼中闪着光芒:“国家之间的任何谈判都不是靠讲道理,而是靠拳头……”
说完挥手上马,领着众人赶回营地。
可等柴进刚刚进得帅帐还没落座,李纲领着神驹子马灵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禀圣上,江南传回消息,萧山刘正彦逃往明州,而乐和兄弟也被那昏君下了大牢……”
“什么?”
柴进闻言神色大变,连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消息已经是二十多天前了,张三已经亲自领着哨探营的兄弟潜入江南打探消息,暂时还没有结果传回。”
柴进面色凝重的站起来,乐和与刘正彦同时出事肯定就是他们的身份已经被拆穿,可到底是因为何事被发现的却还无从知晓。而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只怕乐和现在已经……
“她们人到何处了?”
李纲忽然见柴进看来,便猜到了他要干什么,此时更是连忙劝道:“圣上,您已经答应放她们回江南,若是出尔反尔对您与朝廷的名声可是极为不利啊……”
“我一个出声绿林的土匪要个屁的名声,我现在只要我兄弟活着!”
柴进急道:“神驹子,速速派人把他们给我拦下来,让赵构拿乐和来换他老娘!”
“属下遵命!”
等马灵出了门,王进在旁说道:“圣上,他们已经走了很多天,现在去追怕是有些晚了。”
柴进闻言也是一阵心急,又看向旁边懊恼又无奈的李纲道:“你给他们所安排走的是哪条路?”
“他们担心经过淮东不愿去山东坐船,故而安排人带着直接南下,从建康府再往杭州……”
“那就好,那就好!”
柴进忽然松了口气,对外头交代道:“告诉马灵不用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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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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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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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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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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