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官员离开时,他并没有直接给一个回复。而乔冽似乎也给足了他思考的时间,既没有催促进攻,甚至把在汉江东岸防止他逃过江的寇威,都给撤回了襄阳城。
对此,汾阳军的牛显很是不解,忍不住出声道:“敢问相公,您不怕偷偷渡过汉江,然后杀败南边的刘铣将军逃进荆州去?”
乔冽笑着微微摇头。
“像杨存中这样的人,你不能逼得太狠。”乔冽缓缓说道:“他那两万兵马已成无主之兵,所带的粮草怕是也就是这几天了,咱们为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相公所言极是。”旁边的魏定国开口道:“咱们若是逼得太狠,反而会让他起了以死明志的心思,还不如就这么耗着,给他足够的时间想清楚。”
忠诚永远是受人尊敬的,哪怕是在战场之上。杨存中被张俊丢弃在这汉江西岸,并且为了让军中的士卒相信,提前几天便在城里散布了他在南漳投靠大周的消息。这样的结果,换做任何人都会悲痛欲绝,愤恨难消。
“刘铣和金琮二位将军为何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
“回相公,寇威已经派人过去了,可是却没有在鹿门山南麓寻到咱们的人马。”秦明出声道:“他已经亲自带着人去南边寻找,应当很快便有消息。”
乔冽闻言,不禁皱紧了眉头。
“传令林冲将军,让他速速领着骑兵沿官道往南赶赴宜城县……”
秦明连忙让传令兵取了令箭离去,自己却躬身问道:“您是不是担心他们二人没有老实待在山里,而是追金人去了?”
乔冽点头道:“若我所料不差,应当已经和金人交上手了。”
……
襄阳往南有两条官道,一条是汉江西岸去往南漳,一条是汉江东岸去往宜城。
而此时,应该只是作为疑兵吓唬张俊的刘铣与金琮,现在却已经离开了应该驻扎的鹿门山,反而追着张俊杀到了宜城。
“老刘,你说乔相公干嘛老是让我们躲在山里,要是不耽误这几天,这伙人哪里能跑出去?”
他们不理解为何不让自己直接占住宜城,因为这几天时间,足够他们二位抢在张俊之前夺下这个小小县所的。那样一来,张俊和金人不就无路可去了吗?
“我也想不通,害得咱们俩现在连人家的马屁股都追不上。”
金琮和刘铣两个出身草莽,若论勇猛确实也算上乘,可是这谋划全局却不是他们俩这脑子能想明白的。
这哥俩原本还能按着部署老老实实在山里待着,可一等张俊和完颜活女着急忙慌的从北边逃难一般的过了身,而且还有从襄阳城里搜刮的那大车小车钱财以后,那心思就蠢蠢欲动,根本压制不了了。直领着人马出了鹿门山,然后追着金人的后军一路跑到了宜城地界。
“他们押着那些宝贝,咱们还得再快些,可别让张俊带江南去了。”金琮一边驱马,一边笑道:“他们绝对不敢在宜城久待,说不定只要我们一出现,张俊和完颜活女便扔下宝贝跑了也说不定……”
“哈哈哈哈。”刘铣大笑几声,一张黑脸显得极为春风得意。
“咱们投朝廷投得太晚,现在还不抓住机会弄些功劳,将来如何封妻荫子?”刘铣回身招呼道:“兄弟们再抓把紧,咱们抢了宝贝,回襄阳喝酒……”
他们的手下士卒,大多都是曾经啸聚山林时候的兄弟,听着领头的呼喊,一个个在后头吹着口哨飞奔而行。
大军追出十几里地,只见前边长北山的山脚下,几百金人护卫着一些大车正仓皇逃窜。金琮见状,哪里还能忍受得了,高举手中铁锤,大喊道:“兄弟们,随我杀贼立功!”
说完已经领着旁边的骑兵冲了过去,而后面的刘铣一边招呼士卒,一边也高兴的领着人马往前追赶。
可就在此时,长北山的山林中几声呼喊后,箭矢如雨点一般急射而来,根本没有一点防备的刘铣手下步卒纷纷中箭倒地……
“狗东西有埋伏,快撤,快撤……”
刘铣没有跑进去太深没多久便逃了回来,可是金琮抢先追着那些装载金银的大车已经跑开很远,再退回来又哪里是那么容易?
他不停挥舞着铁锤阻挡飞来的箭矢,领着人马匆匆调头往回跑,可是去时三百多骑,回来却只剩下二十不到。连他自己更是身中两箭,痛得直在仰天骂娘。
可没等他们安心多久,远处马蹄声震天而起,甚至连前边那护卫金银的几百金人都挥舞着兵器杀了回来。
“快跑啊,快跑……”
本就没上过什么阵仗的刘铣兵马已如惊弓之鸟,后面的步卒不等将领下令,有的往后面逃窜,有的往东西两侧的田地里头跑。而已经知道自己闯下大祸的金琮、刘铣也是吓得脸色苍白、面无人色。
他们本来有几百骑兵,后来乔冽为奖励金琮夺取邓城有功,又分了几百战马给他们二人。可是现在被金人一顿羽箭射死大半,剩下的人基本全是步卒,哪里还有一战之力?
“老子和他们拼了!”
刘铣见金琮举着铁锤就要去拼命,连忙一把拉住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先逃命要紧。”
说完一巴掌拍在金琮马屁股上,领着他一起直往北逃。
霎时间的鸡飞狗跳让金人的骑兵更是杀气升腾,他们被这伙人追了一路其实早就想报仇了。可是张俊和完颜活女一是担心被他们拖住,二是前面的地界都不适合骑兵往来冲锋。
可是现在,新仇旧账都在这一刻报在了刘铣和金琮的身上。
逃进两侧田地里的人马早被金人冲得横尸遍地,而那大道上的人也根本组织不起任何拦截,除了几个胆大的放了几箭,剩下的全是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金琮一边逃命,一边看着四周的惨状心里痛苦不堪,猛的一拉马缰大喝道:“老子宁可死也要拉两个垫背的。”
说完挺起铁锤,就冲向了后边的金人。
金琮突然停马,让刘铣等人都反应不及,此时见他已经跑开很远,心中也是发了狠。
“咱们伏龙山什么时候这么怕死了!”刘铣大吼道:“再跑也跑不过马腿,有种的随我杀回去……”
说完挺起朴刀追着金琮杀向了金人。
身旁的士卒都是以前山寨头目,勇武暂且不谈可却都是义气非常之人,此时也一边调转马头,一边高喊道:“杀金狗……”
“杀金狗!”
一声声呼喊,似乎唤醒了他们心里的血性,一些知道反正跑不过金人马腿的士卒全都停下脚步。
“干死一个是一个,兄弟们杀啊!”
“弓弩手,放箭……”
陡然的勇气让他们没有再四散而逃,可这根本不能让他们扭转乾坤,已经飞奔而来的骑兵虽然也被箭矢射中不少,可是更多的金人铁骑已经冲进了人群,把一个个身体撞得冲天而起,鲜血淋漓……xǐυmь.℃òm
(明天给大家补几章,感谢理解与支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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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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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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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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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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