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病了个把月,这次出来倒是面色红润一脸的朝气蓬勃,如同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壮小子……
前面的空地上早就围满了受害者家属,还有一些等着官府给个交代的贫苦百姓。每个人的眼神中有兴奋,有期盼,还有一丝麻木。
“诸位乡亲父老,经枢密副使张俊张相公为民请命,本官据理力争之后,金人已经把凶手军法处置,现有罪民六人首级在此……”县令一顿白话过后大手一挥:“抬上来!”
话音一落,后头的士卒抬着一块宽大的木板,上头虽然用白布遮盖,可看那凸起的形状,所有人都能看出是六个被砍下的人头。
随着白布掀开,上面几个人头摆得整整齐齐,而且一脸横肉鼻孔朝天,头发也是一根小辫子挂在脑后,或者头颅两侧留有几缕,看那模样应当是女真人无疑……
“诸位乡亲,本官为人清清白白,重情重义,说好十天给大家一个交代便是十天。”县令见一众百姓哭的哭喊,可更多的人还在盯着那人头猛瞧,连忙高声喊道:“如今凶手已经伏法,此事应当也可告一段落,大家今日就且散去吧……”
“来人啊,把这罪犯首级在大家面前焚烧,让他死无全尸!”
“且慢!”
人群中一个大汉一声怒吼,让邓城县令和一众上前的士卒都下意识的惊了一下。
“知县相公在上,可否容草民询问两件事?”
邓城知县一见此人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慌乱,虽然他没见过这个汉子,可从人家身子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势,绝对不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所能有的。
“你是何人亲属?怎么未曾见过你……”
“小人石勇,只是谷山里的一个猎户,今天过来是特意向县衙告状的……”
县令一听不觉气恼道:“你告状之事待会再说!”
石勇连忙说道:“我的苦主就是您面前的六个金人,如何能等?”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
石勇没等县令说话,继续说道:“诸位邓城父老,谷山平川凹全村六十余口在二十多天前被人全部杀害,只有六个青壮被人抓走,而这六人现在却变成了官府口中的金人,他们的首级更是出现在此处,大家觉得是不是很有意思?”
“你是哪里来的刁民……”
知县大喝道:“这些都是金人,如何成了你平川凹的百姓?”
“那你又如何证明他们不是我谷山里的贫苦村民?”
刘衡提前了两天杀进南漳县,假扮其家人的病大虫薛永一伙自然只能销声匿迹,可是走南闯北的他一听县丞居然敢说十天内交出金人,这让他不免多了个心眼。
因为牛首镇附近的村坊,都因为金人的到来,百姓全都跑进了邓城或者襄阳城里。而城镇人口密集,难免唯一能让他们抓到人顶包的地方,反而是那谷山的山里。经过两天的寻找,还真让他在平川凹那个地方看见了屠村的景象。
虽然他并没有亲见金人抓走了六个村民,但是很多事情不需要那么绝对。自告奋勇前来的石勇,现在要的就是把老百姓的火给勾起来……
随着他一声声质问,人群中有几个装扮成看热闹百姓的张仲熊手下也高声符合道:“敢问县老爷,凶手都没当堂问案,为何草草一杀了之。您说这是金人,难道就因为他们长得像金人么?”
另一个也装模作样的盯着那人头喊道:“大家看,这个人我认识,他是平川凹的王麻子,只不过被人剃了头,还养胖了些……”
这本就是一个骗局,随着场中的附和声越来越多,很多本来拿不准的百姓都在这时候偏向了石勇等人。而那知县更是慌了手脚,因为谁也无法去证明这些就是金人!
“给我把闹事的人拿下,抓进大牢……”
这一声喊是他下意识发出,可却一石激起千层浪,本来更多的人是看热闹的,但是此时县令的表现完全就是心虚。全都群情激愤的往前面拥挤,有的人甚至偷偷捡起地上石头往官兵中丢去……
荆湖之人平日里逆来顺受,可骨子里却极为悍勇。而此时人群中乔装躲藏的薛永,忽然举起一支小弩,直射对面的邓城之县。
“啊……”
“知县大人!”
“快抓刺客,快抓刺客……”
原本的推搡忽然变成行刺,让场面更加失控。可此时石勇却一把抽出短刀,一刀砍向了旁边一个冲他来的士卒。
“狗官与金人勾结,把我们邓城百姓当做傻子来欺骗,如今杀了县令,等大队官兵一到,咱们所有人都得死。”石勇振臂高呼道:“想活命的,跟我反啦……”
一边高呼,一边挺刀冲向前方,在旁边几个同伴的护卫下,眼看就要杀到没死的县丞跟前。
“快快护我进县衙……”
县令一死,县丞便成是主事之人,可是一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文官,早被这场景吓得三魂离了七魄,挤过官兵人群,就逃进了县衙之中。
随着大门砰的一下关闭,原本骚乱的百姓倒是没什么,可还在外面的官兵却发现自己成了无主之人。因为主事的县丞、县尉、都头等人全跑到里面躲起来了,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再杀下去。而此时石勇已经领着他与薛永从刘衡那带来的几十个手下,把上百个官兵围在了县衙大门之外。而其他外围的官兵见县丞都跑了,全都一哄而散,跑去城中的大营搬救兵去了……m.xiumb.com
“诸位乡亲父老,且听我一言……”
薛永忽然一跃站上高台,对着附近有些茫然的百姓大声吼道:“朝廷无道与金贼为盟,贪官污吏更是用无辜百姓替金人顶罪,你们活在这世上还有一丝盼头吗?”
很多苦主都认出他是刘衡的兄弟,大家都是被金人欺负的人,难免多了一些亲切感。
“大兄弟,您是刘将军的家里人,咱们现在可是闯下大祸了……”
薛永对故意说话的石勇投去赞赏的目光,因为他的话就是老百姓们心里最想问的话。
“这位义士,你揭穿贪官阴谋,乃是我们所有人的恩人。”薛永继续说道:“咱们现在已经杀了官员,哪怕投降也是死路一条,要想活命只能拼了……”
“这位老爷,咱们怎么拼啊,城中的官兵马上就要来了……”
几个一时气愤,跟着对抗官府的百姓现在也慌了,他们现在都把希望寄托在眼前这个刘衡的家里人身上。
“大家别慌!”薛永高喊道:“赵宋无道,逼民造反,大家捡起地上的兵器随我来……”
一众百姓在他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县衙,一会便消失在了大街上。那上百个官兵愣了半晌,连忙对着里头高喊。
“反民呢,反民去了何处?”
“他们往城南跑了……”
县丞闻言心里松了口气,连忙下令道:“速去军营搬救兵!”
……
谷山的山道虽然可以通行,但是毕竟有完颜活女的大军挡在牛首镇这个必经之路上,所以石勇只领着几个心腹偷偷摸摸的进了邓城。加上薛永从刘衡那带过来的人,撑死三十多个。
如今虽然有上千百姓随行,可也不会傻乎乎的以为自己就能占住整个邓城。毕竟百姓在没有人主导的情况下,转眼就得变成一盘散沙。
“杀啊……”
邓城南门内,薛永和石勇领头,后面的百姓似疯魔,似盲目的跟着冲向了前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官兵。转瞬间上百个守城士卒就死的死,逃的逃。
“好汉,咱们还不出城?”
一个邓城县里的泼皮跑到薛永旁边,一脸的血水让他的脸,显得似乎格外的兴奋。
“兄弟莫急,咱们在这里等援军!”薛永往前一指,只见天边正有一支人马正飞奔而来。
“那是刘衡将军来了?”
一众百姓听说自己有援军个个喜出望外,他们虽然稀里糊涂的跟着造了反,可是心里谁又愿意死呢。哪怕能跑到山里当土匪,也好过被官兵杀了要强百倍不是!
“那是金琮将军!”薛永指挥道:“大家随我护住城门,只要金琮将军赶到,不管他城内的官兵有多少,大家都不用怕了……”
泼皮的消息比普通百姓都要灵通一些,意外的道:“金琮将军不是和刘衡将军闹翻了么?”
“哈哈哈哈,咱们绿林出身的好汉岂能如此不讲义气?”薛永对着旁边的百姓高声道:“现在也不瞒大家,我们是刘衡将军的兄弟,更是大周皇帝陛下将领,此来就是要杀光金人,除尽一切欺负百姓的贪官恶霸……”
人在最无助、最迷茫的时候,最期盼的是什么?是有人给他指一条明路,或者给他一个强有力的依靠。
上千个普通百姓跟着薛永做了这砍头的勾当,他们怕吗?
怕,而且怕得要死!
只不过他们不反,等官兵来了也不会和你讲道理,全都是当做反民斩首的结果。
但是,金琮的到来,让他们有了一点点底气,至少可以跟着他们一起逃进某个山头,苟且的活下去。可是他们终究一辈子见不得天日,或者被愤怒的官兵剿灭。
而薛永的话一说完,在场所有的百姓全都像是找到了无穷的动力和力量源泉。那个只听过名字的大周朝廷已经成兵谷山县许久,只要他们来了,自己不还是良民百姓,甚至还是有功劳的良民百姓……
“将军,您可认识梁山泊张三、李四二位好汉!”
薛永见四五个泼皮凑了过来,一脸激动崇拜的模样,不禁笑着点头道:“自然识得,你们难道与他们交情?”
“将军可别折了小人的草料。他们二位可是咱们泼皮中扛鼎人物,久仰大名,久仰大名而已……”
薛永闻言大笑几声,对他们说道:“你们帮忙护住了城门便是大功一件,待事成之后,我将来定带你们去见他们哥俩……”
“好啊……”
一众泼皮大声叫好,干死过来都感觉有劲了许多。
薛永在旁边指挥道:“把附近能拆的东西都拆下来,堵住各条大路,别让官兵的马军冲起来……石勇兄弟带两百人护住西边,我负责北边大道……城门如果被人夺走,我们与金琮将军都将无处落脚,大家必须拼死护住城门……”
“死守城门!”
“死守城门!”
石勇和刘衡的手下带头,又有了几个泼皮在中间不停鼓动,原本还有些畏惧的百姓现在感觉勇气渐渐充斥全身,让他们觉得自己在做一件特别伟大的事。
……
邓城县位于襄阳城的北边,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为了防备北边乔冽统领的大周兵马,张俊命刘宝领着三万大军驻扎在邓城以北的清河南岸,与完颜活女所在的牛首镇互相照应。而城里除了一支守护粮草的兵马,并没有太多的士卒。
而护卫粮草的兵马绝对不会轻动,所以等消息送到清河南岸的大营,然后大军急速回来平定叛乱的时候,金琮已经领着先锋都快跑进了邓城南门。
刘宝的手下将领虽然不确定城门外疯狂冲来的兵马到底是敌是友,可看那架势绝对是前者的希望要大一些。
“速速抢夺城门,不然咱们都得死……”
随着一声令下,后面的士卒叫喊着直往前头的薛永的人冲去。
“弓箭手,射死这群反民!”
由于道路两旁的杂物太多,骑兵根本冲不进来,这极大的阻碍了宋军的速度。一众百姓高举着从附近拆下来的门板充当盾牌阻拦了大部分箭矢,可还是有许多百姓被射中倒地。
“大家不要乱,一切听我号令!”
薛永偷偷的看着对方蜂拥而至,忽然举着门板就大喊着冲了上去。他外号病大虫,可再“病”人家也是大虫!
身子腾空而起,一杆朴刀重重砍进了一人脖颈,带起一股滚烫的血花。几个泼皮跟在他身后,举起长枪就往对方乱捅,街头斗狠养成的默契让他们一时之间,反而还占据了上风。
后头的百姓见官兵并没有想象的可怕,不觉间也是士气大盛,一边高喊着给自己打气,一边与冲上来的官兵混战在了一起。
“快给我上,给我上……”
那个宋军将领见薛永勇猛过人,而街道又被很多重物木头挡住让他们不能大举压上,心中直是又惊又气。可是如果不再快些,一切就都晚了!
“给我射杀那个贼人,先射杀那个贼人……”
原本混战在一处后,弓弩手只能把方向抬高去射杀后面的人,不然会误伤自己冲过去的自家士卒。但是这将领见薛永居然领着几百个百姓挡在城门前的街口,让士卒寸步难进不觉火往上涌,直接下令无差别射杀……
随着一阵箭矢落下,薛永的肩膀手臂各中一箭,痛得他直骂娘。
可是旁边的百姓更是倒下了好几十人,心中更是大惊失色。
“动手……”
宋军将领远远看着薛永抬头往街道上的房子大吼一声,心中惊觉不妙。
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两旁街道上二楼的窗户全部被打开,一件件桌子板凳如雨点一般的砸向了下头的人群,霎时间那些步步向前的弓弩手瞬间大乱……
“冲进去,先杀房中乱民!”
薛永没有第一时间让百姓暴露,就是担心无路可走的他们只要被官兵冲进房中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可是现在自己被弓弩手压制,只能靠他们寻求一条活路。
“干死屌朝上,随我杀……”
暂时没有了弓箭手压制的薛永大吼一声,举起朴刀如猛虎入了羊群,旁边的百姓被他勇气所感,尽皆疯了一般的一拥而上。
就在此时,邓城南门外的马蹄声震天一般轰响,只听一个粗鲁的嗓音在外头高喊道:“士卒下马,百姓让路……”
身长八尺的一个高大将领举着一个巨大的铁锤,从城门口飞跑而出,身后的士卒更是一分为三,直往前方的宋军杀去。
“薛永哥哥,小弟金琮来也!”
巨大的身子挤过往两边民房撤走的百姓,黝黑的铁锤带着呼啸狠狠的敲在了一个宋军的天灵盖上,只听一声闷响,那个宋军士卒被打的脑浆迸裂,铁盔都被砸了一个很大的凹陷……
“快挡住他们,快挡住他们……”
宋军将领见到前面连连后退,已经吓得面无人色。
“弓箭手,列阵……”
随着城门口的士卒越进越多,金琮的一个副将已经在后面高声呼喊:“放箭……”
一声令下,箭矢从百姓和薛永等人的头顶急射而过,虽然数量不是特别多,但是那种心理压迫却让有点胆怯的宋军更是大乱。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一时半会根本杀不光这群人,而金琮的后军只会越来越多。
“铁老三,领着人从西边杀过去,堵死这群狗娘养的……”
金琮在人群中的一声高喊,城门附近的一个黑脸汉子连忙带着人冲向西边街道的宋军。这条街道最窄,可也是宋军兵马最少的地方,金琮过来可不是为了和刘宝的人拼命,他是要赶在刘宝之前,把邓城县握在手中。
……
城内的一场大巷战,一时半会分不了胜负,但是襄阳城里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虽然邓城县令并没有派人送信来,但是张俊却已经明白自己将大难临头。他贪财、怕死,可张俊毕竟是打了半辈子仗的将领,那种与生俱来的危机感,让他明白再不想办法,大周的兵马就要兵临城下。
张俊从颖昌府逃进襄阳时,除了刘宝的一万多人,就只剩下牛首镇的完颜活女,而当地的兵马都是都统制杨存中的人。
可是现在,刘衡造反、刘铣早就去了随州,而刘宝领着两万人去了清河,杨存中带着两万人去了南漳。襄阳只有一万亲军,外加金琮的一万义军。
但是现在,张俊一直示好,却也不敢让他进城的金琮却领着人马杀向了邓城。这下,谁都知道他要做什么,可自己又该怎么办?
“报……”
“相公,大事不好!”田师中飞一般的跑进州衙,脸色苍白的高喊道:“刘铣小儿在枣阳大败我军,已经领军杀回襄阳了……”
张俊吓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连声问道:“杨存中呢,杨存中呢……”
他现在能依靠的就是去了南漳的杨存中,可是山高路远哪里是能这么快回军的。而完颜活女与刘宝如果没了邓城做依托,他们便成了一支孤军,待到营中粮草耗尽,唯一死尔……
“相公,咱们去荆州吧?”
田师中说的声音很小,可听在张俊耳中却如霹雳一般。
襄阳,乃是荆湖第一重镇,不然又怎么会特意派杨存中统领数万大军驻扎于此。若是就此舍弃,整个长江北岸便无险可守,大周兵马挥兵江南,东进江州还有谁能挡得住?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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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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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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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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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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