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我说,钢琴这东西太吃天赋了,知道吧?想学,可以,但一旦发现孩子不喜欢,或者没天赋,赶紧把琴搬走。离的越远越好,我表妹现在就是恨钢琴恨的牙痒痒……”
端着装满红酒的杯子,满脸红晕的朗朗回答着关于杨蜜“以后我俩也想让孩子学钢琴”的想法。
这会儿桌子上的菜都被吃了个七七八八。
乱糟糟的各种骨头、食物残渣摆了一桌子。
一旁还有五六个红酒瓶子。
今天大家都没选择在餐厅里面吃。
主要是院子里的葡萄已经进入了成熟期,这种葡萄架下吃饭的方式,几乎可以说是很多人的童年。
在加上有风扇在这吹,哪怕有些燥热,可吃起来也舒服。
就是有蚊子。
王斯聪B型血,这会儿都快把大腿呼肿了。
在饭前,杨蜜就已经剪了几串小葡萄放到了冰水里镇着,这会儿拿出来,葡萄就葡萄酒,一边吃一边聊天,畅所欲言,还挺开心的。
朗朗是個很健谈的人。
性格并不内向。
原本包括张倩倩在内,俩人都觉得“啊,艺术家,肯定很高冷”。
结果喝上了酒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虽然朗朗是艺术家。
也很出名。
但脾气也好品性也罢,都有着很强烈的豪爽风格。
甚至在饭前还问了句:
“不整点白的啊?……吃酸菜不整点白的能行么?”
但有周杰仑在的饭局,一般没人和白酒。
周杰仑要保护嗓子,但酒意上涌后,人就会变得有些任性。
你越不让干什么,就越干什么。
所以在和王斯聪刚认识的时候,大家一起出去吃了顿饭,周杰仑自己喝了半斤白酒,把马桶都给吐堵了之后,基本上大家就默认有他的饭局绝对不喝白酒了。
人菜,瘾还大。
最关键的是吐的还多。
长这么大能把马桶给吐堵了的人,许鑫真的是第一次见。
虽然周杰仑是反复解释,他是吐完了想要刷牙,结果不小心把牙刷掉进马桶里面才导致堵塞的……
但问题是谁信啊。
跟狗说狗都不信。
而这会儿听到了朗朗的话,王斯聪拿胳膊肘捅咕了一下正低头看剧本的许鑫:
“诶,要不不学钢琴了吧,我觉得老狼说的有道理啊。干脆,男孩子学散打,女孩子学小提琴……小提琴多优雅啊!”
“!”
“!”
一句话,周杰仑和朗朗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你好好说话别骂街喔!”
学着许鑫的口头禅,周杰仑带着明显不满的讯号:
“论优雅,有什么比得过钢琴!?”
“可不,你要说小提琴简单、或者小提琴女孩子学的方便我都不和你犟,那玩意优雅到哪了?能有钢琴优雅?虽然它却挺优雅的……但肯定没钢琴优雅,这是肯定的。”
“呃……”
听着俩人的话,王斯聪张了张嘴……
发现好像舌战群儒有点怼不过后,赶紧认怂:
“说错了说错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你自己罚一个。”
周杰仑刚说完,朗朗一摆手:
“一个哪够,三个才行……这样,来来来,我给你倒满……就这一杯。一杯喝完,我替你给钢琴认个错,行吧?……你别瞪眼,这样,我先表个态,行吧?”
说着,那双价值八千万的手双手抱拳,朝着上面拱了拱:
“对不起,我朋友错啦,我替他道歉!”
“噗……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周杰仑笑疯了。
然后哆哆嗦嗦的指着王斯聪:
“饮啦!”
“……”
王斯聪真说不出来话了。
东北酒蒙子加弯弯起哄王。
这俩人也忒特么社会了。
行吧……
一玻璃杯红酒咕嘟咕嘟的灌进了大少爷的嘴里。
放下了杯子,捡了根清口的黄瓜条,他又看了一眼许鑫:
“诶你这就没意思了啊,聊的正开心着呢,你看哪门子剧本?”
听到这话,许鑫放下了刚打印出来不久的仙剑剧本,端起了酒杯:
“不看了。来,喝酒喝酒……”
“……我才刚自己罚了一个。”
“不是三个么?你还欠俩呢……诶?你这杯酒怎么还满着呢?”
“废话,我刚自己倒的。”
“谁看到了?你们看到了么?你就没喝吧?……喝啊!你特么养鱼呢!赶紧!”
“滚滚滚……”
“哈哈哈哈哈……”
小院之中又响起了阵阵笑声。
喝的同样两颊绯红的杨蜜这时候递过来了一只扒好的虾。
“给。”
许鑫扭头就是一口。
俩人开始撒狗粮了。
弄的三个单身狗满眼嫌弃。
张倩倩倒还好,只是这会儿红酒的酒劲上来,整个人有点晕。
今晚也没别人了,许淼出去应酬,许大强上未来亲家公那边吃饭了。Χiυmъ.cοΜ
知道俩孩子“订婚”的时候,亲家公脸上的表情很奇妙。又开心,又失落……许大强是从车里提着两瓶茅台上去的。
今晚就没打算回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抽空上个厕所功夫的朗朗因为不熟悉环境,打开了许鑫的那间“放映厅”。
自从《不醉》之后,那地方就成了许鑫和杨蜜俩人温存的小屋。
没事的时候,最喜欢做的,就是买两部电影回来,往里面的沙发上一扎。
搂在一起看个电影什么的。
当然了……一开始是看正儿八经的电影。
但杨蜜这人……怎么说呢,有时候脑洞也挺大的。
更有一颗不安于“寂寞”的心。
一来二去的,就嫌弃许鑫原本弄的那个75寸的幕布效果差,投影仪清晰度也不行。
还不能连接电脑……
特别给置办了一个百寸幕布,又在这里加了台电脑。
能联网那种。
至于用电脑联网看什么电影……
这你就得问她了。
反正那屋子隔音效果挺好的,只要不开门,一般人听不见动静。
而朗朗看到了里面的玩意后,先是愣了愣。
等上厕所出来后,忽然问道:
“诶,那屋能看电影不?”
“……”
杨蜜的心本能的就一咯噔。
刚想找个借口的时候,却听到男友傻了吧唧的来了一句:
“能啊。百寸幕布,看着舒服着呢。咋的?要看电影啊?”
“走呗,饭也吃完了,酒还没喝过瘾呢。我刚才看喝茶那屋有威士忌?我车里有一盒正宗的古巴雪茄,是咱们认识前,老毛子那边邀请我去演奏庆祝二战胜利加总统换届的时候,古巴的那个大使送的……威士忌+雪茄,整不整?”
他不提还好,一提,周杰仑和王斯聪眼睛就亮了起来。
“什么牌子的?”
听到周杰仑的话,朗朗直接来了句:
“肯定正宗高希霸啊!古巴正宗,那是给老毛子的国礼!”
“我草!好东西……走走走,整起来。那威士忌是我送的,老许都不会喝,那是正宗的麦卡伦威士忌!走走走……”
威士忌、雪茄。
两种词加一起,一下子就让在场的男人情绪开始躁动。
“……”
可杨蜜眼神却一阵古怪。
想了想,她说道:
“那走呗……那什么,我去开空调,在加上那屋子好久没用了,我先把沙发单子重新铺一下,省的你们抽个雪茄再给我那套布艺沙发烫到了……“
“烫了就再买呗,有什……呃……”
看着女友陡然变得“危险”的眼神,许鑫赶紧闭嘴了。
他似乎也想起来了什么……
其他人这会儿倒没多想。
主要是院子里也热。
王斯聪被朗朗那体格子挡着,风吹的还少。
在加上喝酒、血液流速加快,他这会儿热的直冒汗。
索性来了句:
“老许,给我找个你的衣服,我换套去。太热了。”
“行……老狼去拿雪茄,轮子,你和老王帮我嫂子收拾下桌子,莪拿衣服去。”
总不好吃完了一拍屁股就走人吧。
俩人倒没什么意见。
至于杨蜜……
她已经跑到了家庭影院那屋了。
电脑开机的时间,让她度日如年。
不过好在这电脑里没啥东西,开机速度并没有很慢。
而开机、开投影仪之后,都没来得及展开幕不,她对着白墙,拿着鼠标就赶紧打开了D盘,找到了一个名为“学习资料”的文件夹,点了一下鼠标右键……
当挪到“删除”字样的时候,她还有些心疼……
毕竟里面还有几部唯美系列的……挺好看的呢。
但这会儿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咔哒。”
删除成功。
清空回收站!
接着打开了BIT,把里面的种子也全部清空。
再然后打开了播放器,把播放列表全部清零……
哦对,开始菜单里的快捷文件夹标签也给删了!
专业的比专业还专业!
“呼……”
她松了大大的一口气。
这才来得及把那百寸幕布给展开。
看着干干净净的WINDOWSXP,满意的笑了。
接着,那边的许鑫和朗朗也走了进来。
杨蜜扭头笑道:
“那你们弄吧,我看剧本去了。”
根本对女友刚才那一番极限拉扯一无所知的许鑫还傻了吧唧的问呢:
“你不看啊?喝了酒……还看什么剧本?”
“总得准备准备啊。不过你别喝多,晚上我还得跟你聊事情呢。”
“知道啦。”
没心没肺的许大少爷坐在了沙发前,带着淡淡的好奇,看着朗朗手里那个木头盒子:
“这玩意是国礼?”
“对啊,你瞅,这不么,卡斯特罗的标志还在呢……唔,就是风吹日晒的……这东西好像需要跟红酒那么稳定的保存条件。也不知道味道变没变……我不太懂,你懂不?“
“不懂……就知道这东西好像不能过肺。”
“没事,一会儿问他俩……咱们看什么?”
“唔……你想看什么?我这有的都是西影厂送我的胶片拷贝。”
他一指架子上那五六十个胶片盒子:
“这屏幕太大,现在网络上能下载的电影投影到这上面,清晰度都挺差的。想看,最好还是用胶片来看。但这些都是老电影……”
“老电影才好呢。”
朗朗点头:
“你这屋真有种咱们小时候,就挤在文化宫广场上看电影的感觉了……我看看啊……”
他走到了那一排盒子上面。
《天地英雄》、《功夫》、《老井》、《黄土地》、《霸王别姬》……
“咱看《霸王别姬》?那片子我还没好好看过呢。”
“……?”
许鑫一愣:
“你没看过霸王别姬?”
“看过,但是是在特别小的时候,跟同学在录像厅里看的,我就记得葛忧是个二椅子,后来出国和老外聊咱们的电影,好多人都会说这部电影。”
“行啊,那就《霸王别姬》呗。”
许鑫拿着胶片盒子,架到了放映机上。
西影厂的原版拷贝,放映出来的质感相当的好。
而忙活完了的周杰仑和王斯聪也走了进来。
手里还提着几个杯子和一瓶威士忌。
“冰块呢?家里有冰块不?”
“自己厨房拿去。”
于是,忙忙碌碌的,最后在加上张倩倩端来的冰镇葡萄、切好了的西瓜什么的,四个老爷们关上了门,暗戳戳的就开了个角落里的台灯,一人一杯威士忌,点燃了雪茄。
烟气缭绕。
“霸王别姬啊……”
叼着雪茄,靠在舒适的沙发上,周杰仑颇有些感慨的摇了摇头:
“可惜了……”
“可惜什么?”
朗朗一边看着镜头下的段小楼与程蝶衣问道。
一旁的王斯聪摇晃着杯子里在灯光照耀下,如同琥珀色一样质感的酒水,来了句:
“张国嵘呗……”
说着,他继续说道:
“我不怕和你们说,我其实一直GET不到张国嵘的点,你们懂吧?就都说他戏好,演技好,唱歌也好听什么的……他的歌,我就一首《倩女幽魂》……哦对,还有《风继续吹》觉得不错,其他的也就感觉那么地了。反正在我这,他不算什么神仙。”
这话张国嵘的粉丝听来肯定不开心。
但今天又没外人。
闲聊嘛。
“尤其是这部《霸王别姬》……就包括陈恺歌也一样。我也没觉得这片子牛比到哪啊……”
说话时,画面已经转成了黑白。
说着,他问道:
“老许,这片子牛比么?”
许鑫点点头,吐出满口苦涩的烟气:
“噗……很牛比。”
“……牛比在哪?”
“唔……”
看着蒋文丽所饰演的妓女带着孩子往前走,推开一个嫖客的镜头,他想了想,按了下暂停,然后开始倒退。
三人都有些纳闷。
就看到许鑫重新把镜头倒退到黑白片段,也就是蒋文丽刚开始登场的时候,才继续说道:
“咱就不说专业性的东西,你们留意她的神色变化……”
看着镜头中在天桥的喧闹里,护着孩子往前走的妓女艳红,许鑫说道:
“注意,嫖客登场时,你们留意她脸上的笑容,以及后面的变化。”
话音落,嫖客的声音响起:
“哟,这不是艳红嘛。”
蒋文丽饰演的艳红搂着儿子一边往前走,一边露出了笑容。
但她步子没停,还在继续往前走。
可那嫖客的手却放到了她的脸蛋上。
也就伴随着一个动作,艳红脸上的笑容隐去,随着那句“老没见,你可想死我喽”的话语,一巴掌拍开了放到自己脸上的手。
然后继续往前走。
嫖客还在跟着,见她走的快,还伸手拦着:
“诶诶诶……”
可艳红在看到自己被拦后,却有些粗暴的直接推开了嫖客。
嫖客有些气不过,等艳红走远了,露出了一种凶狠的表情,指着艳红骂道:
“臭婊子!”
然后,就是一段展露天桥繁华的镜头。
各种戏曲、锣鼓、人声、喧闹之中,许鑫解释道:
“看到了没,艳红把孩子抱起来了。老王,你联想一下她出场的全部镜头……一句话没说,对吧?甚至连名字都是那嫖客喊出来的,但你现在对这个角色有什么感觉?”
“唔……”
看着画面之中那几个涂抹着猴脸翻跟头的孩子,王斯聪想了想:
“为母则刚?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许鑫继续问道:
“轮子,你呢?”
周杰仑想了想,说道:
“她很讨厌自己的职业喔,是不是?”
接着不用许鑫问,朗朗就说道:
“她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孩子,从一开始哪怕走的急,都护着孩子,到人多了,这么大个孩子也不嫌沉,直接抱在身上……就为了给孩子看到表演……这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你瞧,这一段戏,蒋文丽没一句台词,甚至只是一段开场,你们三个人,就已经从这里面看到了人生百态……其实这就是这电影牛比的地方。这段镜头语言运用,在我这几乎可以说已经到了极致。没有台词,也不需要台词,但你只要看到蒋文丽的脸,看到她的动作、神情,就会看懂很多东西……懂了吧?还有这里……”
就在许鑫说话的时候,画面已经切换到了戏班子之中,刚才那个往自己脑门上拍砖的孩子,也就是段小楼,露着半拉屁股正在挨师父的鞭子抽打。
而就在这抽打之中,镜头已经逐渐从黑白,缓缓的变成了彩色。
“这里是第一个镜头运用巅峰。这段黑白戏的隐喻其实很简单,就是单调与苦涩。但它忽然缓缓转入了彩色的世界,你们注意看孩子的脸。蓝色,蓝色代表了冷静、克制、自私、无情……
可这里这种蓝色却是在孩子的疼痛惨叫之中用一种渐变的色彩展露出来的。它是油彩,是被画到脸上去的。孩子本身是天真、无邪的,可却被人为的,涂抹上了这种冷漠无情的色彩。懂了吧?这是掺杂了成年人的功利心……画面太有张力了!
陈恺歌对于镜头语言的运用,跟张导是两个风格,张导喜欢浓烈,但他却喜欢用这种万花丛中一点绿的点缀,凸出一个天真无邪、甚至仗义热血的孩子在这个环境之中,正在被带上一个“学戏,就要成角儿,不成角儿,等待着你的就只有冷漠”的冰冷世界。”
“……”
“……”
“……”
三个人都没说话,只是看着一帧一帧流逝的镜头,搭配着许鑫的讲解。
从色彩、到镜头语言,再到开场那十来分钟蒋文丽为了孩子的前途,从母亲、到妓女、倒对孩子寄托了一切希望的演技转换……
让他们终于看懂了属于自己的《霸王别姬》。
其实有些东西就是这样,门外汉和内行的区别,也就在这么几句话的说明。
当许鑫把所有的东西拆开了揉碎了,讲给他们听,这段神奇在哪,那一段是怎样的天马行空时,整部《霸王别姬》,在三人的眼中,就艺术性而言,已经上升到了另外一种层次。
确确实实,陈恺歌的这部作品……暂且不提那些风言风语,诸如什么“这是陈怀凯拍的,只是为了让儿子站稳脚跟,才说他是导演”,亦或者什么“葛忧假戏真做”之类的。
那些都是捕风捉影的东西,别说许鑫了,连张一谋都不清楚。
也没必要清楚。
因为,无论怎样的风言风语,都无法影响《霸王别姬》在影史、乃至天朝影史上的地位。
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四个人。
一瓶麦卡伦威士忌。
四根雪茄烟。
再加上西影厂这一刀未剪的2小时44分钟的电影摆出来,和许鑫那纵贯全篇的解读声音。
三个人在这2个多小时里,是真的看懂了。
看懂了《霸王别姬》,也看懂了自己的《霸王别姬》。
而面对最后许鑫的总结,那句:“一万个人眼里有一万个哈姆雷特”的定论,三人心悦诚服。
确确实实,这部电影做到了。
不过……
“老许牛比啊。”
醉意盎然的王斯聪感慨了一声:
“要是没有你的解读,我可能到现在也看不懂……原来一部电影里竟然能寄托这么多东西。”
“确实。”
朗朗也点头:
“虽然都说艺术是共通的,但……没你在这给我们解释,我们可能还弄不懂《霸王别姬》这部电影牛比在哪呢。”
“但现在有个问题是不懂的人还是多一些的喔~”
凝视着镜头里,段小楼那一声撕心裂肺的“蝶衣”,周杰仑微微摇头:
“其实电影和做音乐一样,专业的音乐人听到的,和观众听到的还是不太一样……就像是有的口水歌,观众特别喜欢,但那些音乐在音乐人听来,诶,就很一般啊……搞不懂为什么大家会那么喜欢。这中间还是隔着一层东西的……”
“那是因为他们缺了个和老许这样现身说法愿意解释的人呗。”
王斯聪耸耸肩:
“就跟今天一样,老许要不解释,我看这个也就囫囵着看。但他解释了,我忽然就发现,我懂了挺多的,懂了这电影牛比在哪了……这就是所谓的区别嘛。
比如这个《霸王别姬》、比如《红高粱》这些……好多人都看不懂,以前我是觉得导演自己有问题……但老许这么一说,其实我就懂了。说白了,还是没人领着进来,有人给解释一通,就比如咱们这些人去上课一样,老许给讲了这电影牛比在哪,一下子咱们就懂了嘛。
什么镜头运用,以及那些……在咱们这种普通观众来看很自然的镜头,到底演员的演技牛比在哪这些的。没人讲,那就是割裂的。你看你的,我看我的。懂行的人不屑于说,不懂行的人迷迷糊糊的看,永远看不懂。不就是这道理么……呃……诶,老许!”
说着说着,忽然,王斯聪的眼神变得兴奋了起来:
“要不你搞个这东西算了,咋样?”
“……什么?”
或许是这会儿已经上头的缘故,许鑫有些没反应过来。
“搞什么?”
“就搞个这种节目啊。”
指着《霸王别姬》的演员表,王斯聪笑着说道:
“就解读这些电影什么的,我觉得比干看有意思多了啊!就跟上课似的,把这些经典名作拆开了揉碎了那么聊,感觉会挺有意思的啊。”
“解读……这些电影?”
许鑫一愣。
“对啊。”
王斯聪点点头。
“你不之前说要留校任教,然后走另外一条路么?我现在忽然觉得你特别适合……真的,教学生如何分辨电影好坏,告诉他们这电影好在哪,坏在哪……我草!”
忽然,他像是联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下全亮了起来。
“诶,这件事要是做成功了,以后……那不是能一言决定一部电影生死?就比如说吧。万达这边经常会遇到一个什么情况你们知道么?……就排片业务,有的片子是真特么烂到不行,你懂吧?我经常会去看电影,好多片子没上映之前我就能看了……就离谱,懂么?
那些烂片会采取提高分成的形势,让院线猛推……就给别人喂屎,知道吧?真的,能恶心死人。把一些我觉得挺好看的电影给挤的都没边儿了,这事儿我始终觉得挺操蛋的。老许,这节目要是万一成功了,你不是一下就有话语权了?把那些好看的片子推荐出来,不好看的片子往死里踩,省的拍出来去特么坑大家伙的电影票,不挺好的么?一言断生死!我草,牛比啊!”
“……”
“……”
“……”
这话一出口,别说许鑫了,连朗朗和周杰仑都无语了。
“诶,老王。”
周杰仑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神情亢奋的王斯聪:
“拜托,一言定生死听上去很厉害,但……很得罪人喔。你要单纯的说让阿鑫帮助一些普通的影迷朋友提高艺术鉴赏能力,我觉得你的想法很不错。但你这种话太激进啦!阿鑫这样会把所有人都得罪的……再说了,你是在挖自己家墙角喔,提高院线方分成,万达也赚钱喔~你这样真的合适吗?”
“呃……”
王斯聪愣了愣。
而就在包括许鑫在内,都以为他反应过来这么做是“不对”的时候。
忽然就听见大少爷斩钉截铁的来了一句:
“怎么不合适?我又不在乎提高那百分之二,百分之三的院线分成……我特么是为了艺术!”
“……”
“……”
“……”
实话实说,任谁听到王斯聪这话,都会有种“这人思想觉悟可真高”的既视感。
可还来不及感叹。
大少爷就又来了一句:
“妈的,谁让他们先给我喂屎的!”
“……”
“……”
“……”
得。
这话一出口,前半段整体垮塌。
说到底……
大少爷还是在“公报私仇”。
听到这话的朗朗忍不住笑了:
“郭德刚不说过么,人总要吃屎,但只要别嚼就行。”
“哈哈哈哈哈……”
周杰仑直接笑喷了。
王斯聪愣了愣后,也乐了:
“哈哈哈哈,这段我听过,巨好玩!哈哈哈哈……”
大家都在笑。
唯独许鑫。
如有所思……
“让阿鑫帮助一些普通的影迷朋友提高艺术鉴赏能力”?
周杰仑的这句话,触动了他的心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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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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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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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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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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