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
只是他疑惑……老爸之前虽然把自己送出来读书了,可归根结底,还是想让自己回神木的。
可现在这话……
却见老汉语重心长,看着他说道:
“咱家滴煤,早晚有挖完滴一天。”
“……”
许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只是放下了筷子,静静的等待着老爸的下一句话。
“迟早滴嘛。爸以前想让泥回来,似觉着不放心,怕泥学坏。但现在呢不怕咧,呢滴娃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东西……其实像你妈。”
“……”
许鑫心头一颤。
一眼就看到了老爸那逐渐有些变红的眼眸。
然后……
就是一声叹息。
“唉。”
弹了下烟灰,中年人摇摇头:
“你妈会画画,梦想就是成为艺术家。你像她,特别像……呼。”
又是一盅酒下了肚。
其实许鑫很少听老爸聊起来妈妈。因为小时候每次自己问妈妈的事情时,老爸总会发脾气,要么是挨揍,要么是冷着脸不允许他问。所以,他很多事都是从许淼那听来的。
但许鑫却从来没去怀疑过老爸对妈妈的爱。
因为从小到大,在一些节日里,他曾经见过不止一次老爸抱着妈妈的照片哭的场景。
所以,今天听到老爸竟然主动提起了妈妈,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许大强呢……
在喝完了这杯酒后,似乎也不想聊了。
于是摇摇头:
“说起来,爸其实感觉最亏欠的,还是三水。”
“……”
许鑫也不追问妈妈的事情,只是反问道:
“为甚?”
“因为爸要找人接班~知道三水的梦想是甚哇?”
“知道……”
许鑫点点头:
“上铁路,当火车司机……小时候不止一次听哥说,他要当火车司机,等神木修了铁路,当第一个开火车回来的人。”
“是啊……”
许大强似乎想笑,又有些笑不出来,最后,只是捻灭了烟:
“但家里的生意离不开人,那时候你才多大?只能他来。”
“哥现在做的也很好啊……”
“当然好,好滴很!”
无需儿子言明,许大强便点点头:
“只是……觉得亏欠你哥。可谁让他当哥咧。”
“……”
许鑫无言。
因为他知道,也正是大哥的牺牲,才会让老爸说出不让自己回去,而是在外边追求艺术的话语。
这时,他听到了一句话:
“三金,爸没甚大能耐……所以三水才必须回来帮爸。爸心里难受,觉着亲手毁灭了三水的梦想……用钱买不来的梦想。所以……爸不能再毁了你滴梦……在这好好干,当个艺术家。你妈在下面知道咧也会开心,知道哇?”
“……嗯,知道了,爸。”
没什么郑重其事。
许鑫只是重新捧起了碗,一边点头,用最平淡的语气答应了下来。
一边开始扒饭。
而看着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许大强也捧起了碗,嘱咐了一句:
“啊呀,吃快个甚,慢慢吃……喜欢吃爸弄滴面鱼哇?”
“嗯!”
许鑫点点头:
“爸做滴面最好吃咧,就跟小时候一样。”
“……嘿嘿。”
儿子的话,让许大强脸上的笑容如同一朵绽放开来的花。
“那多吃些,慢慢吃,不够爸在给你下~”
“嗯。”
随着他的答应,许大强也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口炒鸡蛋后,端着酒杯又抿了一口酒。
……
父子俩的一餐简简单单的结束。
而结束之后,许鑫也没去健身,反而烧了水,泡了茶,和老爸继续闲聊。
好好陪陪许大强。
而父子俩的闲聊五花八门,这不,话赶话的,忽然聊到了许大强这次来燕京办的一件事。
“你还记得那个在红碱淖被抓起来的,爸那个拜把子兄弟哇?”
“呃……”
许鑫想了想,点点头:
“好多年咧。”
老爸有几个当时江湖上的拜把子兄弟。
没办法,当时就需要这种兄弟,才能在道上混,保证别人不会闹事。
而老爸说的那个人,叫什么许鑫已经忘了,只记得姓昌。
因为杀人,被抓进了监狱,判了个无期。
但具体怎么回事,许鑫还真不清楚。
毕竟……当年那个年代,以现在的眼光看来,实在是有些混乱。
所谓的穷乡僻壤出刁民,还真是一点都不假。
别说矿不矿的了。
陕北缺水,有时候就因为给庄稼浇地,两家人抢一口水井而起了冲突,最后都能演变成一场两个村,甚至是本地两个姓氏的一场械斗。
更夸张一点的,许鑫就亲眼看到过两个来这边拐卖妇女的人贩子被其他村子的人抓到了后,剁了双手,用牙咬着装着双手的塑料袋被警察抓走的画面。
那血粼粼的场面让他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所以,许鑫便问道:
“咋咧?”
“爸这次来,去看了他一次。”
“……他被关在燕京?”
“嗯,你刘叔家外甥滴小舅子滴妹夫在这边当看守,能在里面给些关照。”
“噢~”
许鑫点点头,接着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因为甚?”
听到这话,许大强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有钱狂滴。”
“得罪人了?”
“不似,开车下矿,撞死了个放羊滴娃。你说你撞了人,报警嘛。人来了,人家要钱给钱,要撒给撒,赔偿了不就好了哇?他不的,他和他妹夫,俩人把孩子一卷,拉着上山给埋了哇……结果出事滴第三天,那座山要开道,两台铲车几铲给挖出来咧。
死了人,人家过来又什么经侦又撒滴,最后找到了车,抓了他妹夫。他妹夫直接就把他供出来了哇。肇事逃逸加各种罪名,判了个无期。他就是太狂咧,天狂有雨,人狂有祸。本来因为开矿就弄的附近的人憋着劲要弄他,结果这一出事,人家村里人合力,给他弄了个无期……
前两天,爸去看他……这人都完了哇。唉……”
“……”
许鑫不知什么时候陷入了一片沉默,皱起了眉头。
撞死人……肇事逃逸……小孩……矿难……
本来是闲聊,见儿子不接话,许大强就扭头看了他一眼……ωωω.χΙυΜЬ.Cǒm
一见儿子皱眉头,纳闷的问道:
“咋了哇?”
谁知刚问完,许鑫“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爸,你早点睡哇,呢来了灵感……得弄个故事!”
说完就直接出了玻璃房,直奔书房。
“呃……”
透过窗户,看着坐在电脑前点了一颗烟后,忽然噼里啪啦打电脑的儿子。
许大强先是愣了愣神,但马上就露出了一种无比欣慰的笑容。
捻灭了烟,喝光了茶水,走到了暖房门口后关上了灯。
接着,迈着静悄悄的步子,走回了自己的卧室。
娃在创作艺术。
小点声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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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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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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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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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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