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娘娘,奴婢安儿求见……”那宫女站在门口轻唤了一声,却意料之中没有得到回应。她知道静妃在礼佛是不允许别人进屋打扰的,可眼下情况紧急,她也顾不上这些。
安儿直接推门而入,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心焦火燎地说道,“娘娘,禁卫军闯进来了,奴婢见他们神色凶狠,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静妃缓缓睁开眼,看着面前笑得慈爱的佛像,轻声说道,“该来的都会来的,担心也无用……”她抬手示意,“扶本宫起来吧。”
这一天终于来了,她终于等到了。
安儿双手将静妃扶了起来,两人站立在佛前。她自然是听不懂静妃说的这番话,只是见静妃神态自若,自己的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
这头佟卓也刚好率领禁卫军来到此处,见着静妃立于佛堂前,出于敬重,他仍是站在门外规规矩矩行了一礼,解释来意:“属下奉皇上之命前来搜查,所做之事怕会对佛祖大不敬......静妃娘娘若是见不得,可到屋外避一避。”
“无妨,既然是皇上的旨意,佛祖定会网开一面的,佟首领有备而来,自然也不用对本宫解释。”静妃淡淡说道,侧身让到一旁,“就请自便吧。”
静妃眼中丝毫不见慌乱,甚至可以用“神闲气定”来形容。佟卓回想着刚才这一路走来,承熹宫里一个侍卫都没有,连清扫的宫婢也没看到。静妃纵然是不喜喧闹,也不至于身边一个人伺候的人都没有。难不成静妃已经察觉到了,特地将人支开?
“属下得罪了,”佟卓将手放置在腰上的剑柄上,看着静妃沉声下令,“马林!将这里面的佛像全部拿下来,仔仔细细挨个搜,一个都不可遗漏。”
“是!”马林见事已至此,只得硬着头皮踏进屋子,率先抬手将面前的佛像取下来仔细查验。余下的人见此,也纷纷向前。只是碍于静妃在宫中的威望,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
这还是头一回,禁卫军做事情这么束手束脚,佟卓在一旁看着都有些难为情,威风凛凛的禁卫军何时这般畏缩过。
见着他们放不开手脚,小心翼翼的模样,静妃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佟首领!”一声惊呼传来,“属下找到了!”
“属下也找到了!”
平日寂静无比的佛堂中忽然响起他们高涨喜悦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马林赶紧过去将东西收起来,大致检查了一遍才转身递给佟卓:“佟首领......”
有谁能想到,供奉神明的佛堂竟然被人布置成了藏毒之所呢?又有谁能想到,心怀慈悲的静妃娘娘竟然是毒害太子的真凶,亦是心狠手辣的谢家堡中之人?
佟卓转身带着审视的眼光看向她,侧过身低声说道:“奉皇上旨意,还请静妃娘娘跟属下走一趟。”
“走吧,本宫早就想到了今日。”静妃也没有任何犹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转身离开。
他在来的路上还设想过,倘若静妃抵死不认他应该采用何种措施,却没想到静妃竟然根本没有打算为自己辩解。佟卓和马林相视一眼,也赶紧跟上。
毫不知情的楚妙尔,此时正逗弄着襁褓中的傅鹤汀。
“鹤汀鹤汀……黄鹤矶头,白鹭汀洲,烟水共悠悠……”她将婴儿交给乳娘,笑着走到湖音身旁坐下,“听着便令人心悦神怡,果真是好名字。”
小家伙认生得很,刚刚在她怀里又踢又蹬,小嘴一瘪委屈极了,眼下交给了乳娘还没有多久,楚妙尔再去看时,就已经沉沉睡去了。
“妙尔,这几个月你在宫里可还习惯?”湖音担忧地看着她,转而故意嗔怪道,“这么长的时间,难道你觉得瞒得住我不成?”
“我自然是习惯的,你看我,”楚妙尔慢悠悠转了个圈,笑道,“可有憔悴了?”
湖音抬手将她拉至自己身边坐下,失意奶娘稍稍走远一些,才开口说道:“你进宫的这段时间里我总是奇怪你为何不亲自来看我,反倒是派那个婉娘来。我倒是对她没有什么看法,不过……只要我一提到让你来见我,她都会支支吾吾开始推诿,我自然就晓得你肯定发生了什么,我只是怪你为何不早些跟我讲罢了。”
原来她进宫后,傅云期知道她记挂湖音,早早就安排好了……这么久却没听他提起过。
“湖音夫人……”
“什么夫人不夫人的,你知道我从不在意这层身份,也不需要这个虚礼,”湖音轻轻拍在她手上,郑重其事地说道,“私下里你仍向从前那样叫我,我会更高兴。”
楚妙尔抿嘴笑道:“是,湖音姐姐……那时你生产在即,就算是我想来你家王爷也是不会允许我讲的,若不是你自个儿猜到了,二王爷应该直到现在都不会跟你说。”
傅颜铄将她视若珍宝,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又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刺激到她。不过今日所见才能确信,湖音的确被傅颜铄和叶知秋照顾得很好,无论是神态面容,还是身体状态都很健康,甚至相较于从前,看起来还要丰腴一些。
“妙尔妹妹,你且不用瞒我,眼下宫中并不太平,那些事情王爷都同我说了,”湖音谈了一声气,似乎有些庆幸,“好在你平安无事,四王爷也回来了,不然你只身一人在宫里,我们如何能放心得下?”
傅颜铄难道连太子驾崩的事情都跟她说了?他应该不会这么糊涂才是。楚妙尔正想开口,门口就传来亭风急促的声音。
“四王妃,王爷有件紧急的事情让您和他进宫一趟。”
此时宫里能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除非是找到了谋害傅礼连的凶手,可找到便找到了,又何须宣召让亲王入宫?
“宫里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好了吗,还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即刻动身的?”湖音抓着她的手不明所以地问道,“发生何事了?”
见她这副神情,显然傅颜铄并没有告诉她太子昨夜已薨的消息,所以楚妙尔也只能暂且瞒着。
她在湖音担忧的眼神下缓缓起身,浅笑着说道:“母后最近又和皇兄拌了嘴,想必心情郁结,才急急召我们入宫,你好生休息着,等我空了再来就是。”
听她说是太后宣召,湖音也不好再留,掀开搭在膝上的毛毯准备起身,小鹤汀却在这时哭了起来,而且越哭越急。乳娘赶紧将人抱了过来,湖音一看他竟然已经哭得涨红了脸,心里一急,从乳娘手中抱过来。
“不哭了不哭了……娘亲在呢……”湖音将他抱在怀里轻声哄着,似乎是感受到母亲的温度,不多时,傅鹤汀又渐渐睡着了。
楚妙尔见状,无声跟她挥手示意,笑着离开了内室。
马车正在街道上疾驰着,可马车里的楚妙尔实在是想不通,为何傅德佑会将傅颜铄也一同召进入宫,难道下毒之人和他们兄弟二人有关?
“在想什么?”傅云期握着她的手轻声问道,眼神却是看向窗外。
“没什么……”楚妙尔抬头才忽然发觉,从宫里人来传话那时起,傅云期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云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傅云期缓缓睁开眼睛,转头望向她,喃喃问道:“你说说太子之事?”不等她回应,自己又摇了摇头,叹道,“我并不知情,进了宫兴许就知道了。”
是啊,兴许待会儿就水落石出了。
楚妙尔反握住他的手,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无声叹息。
乾坤宫内已遣散了所有宫人,只留曹公公伺候在傅德佑身侧,门外也只有佟卓一人守着。皇座上的傅德佑死死盯着下面仍然清雅端庄的女人,摇头叹道:“静妃,朕万万想不到会是你……你和谢家堡有何关联?”
“并无关联,不过是借他们的手做了些事情罢了。”静妃轻轻扯了一下嘴角,仿佛在说他这个问题问得实属废话。
“趁朕现在还有心情听你说的时候,朕劝你不要嘴硬!”傅德佑大力拍了一下桌子,怒声吼道,“朕问你,那个太医死前说是受你指使,那你是受何人指使?谢家堡吗?嗯?!”
静妃闭着眼睛,端庄的脸上显露出一丝嘲讽。
“贪财贪权之人,死不足惜。”她缓缓睁开眼睛,忽然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皇上,我是不是谢家堡的人又如何?我不是在助你一臂之力吗?我们应该是盟友才是。”
“什,什么?”傅德佑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重新问了一遍,“此话何意?”
他故作镇定,心中却逐渐浮现出一抹不安来。
“皇上既然不记得,那我来帮你回忆回忆也无妨。”静妃冷笑一声,开口说道,“皇上不喜欢太子,所以与东厥的阿尔云果可汗达成协议,他替你将玉蟾蜍‘偷’出来,而你方可趁机打压太子……却不料被四王爷中途相救,于是皇上对四王爷的恨意愈来愈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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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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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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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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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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