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门口的小侍卫正伸头探脑,着急地来回踱着步。一抬头,远远就看见纪坷和亭风勾着肩膀,踉踉跄跄地往这边走来,趔趔趄趄,明显是喝多了。
“哎哟纪大人亭风大人,”他一跺脚赶紧跑上去,长舒一口气,“你们终于回来了——”
纪坷看起来眼神还算清明,见他面色着急,皱眉耸了耸搭在肩上的手,问道:“发生了何事?可是王爷有急事找我?”m.χIùmЬ.CǒM
“属下也不知晓,只是王爷回府之后脸色就不太好,一直都在屋里等着......”他焦眉苦脸地说道,“要不纪大人还是将亭风大人交给属下吧,王爷一直都在等亭风大人回来,怕是待会儿要恼了,属下得快点送过去才行。”
那小侍卫刚碰到亭风的手,就被他一掌推开,重心不稳,急急退了好几步才稳住。
“滚开滚开!拉拉扯扯的做什么......小爷我还没喝高兴呢,”他勾着纪坷的脖子,打了个长长的酒嗝,“走老纪,咱们继续喝!”
他嘴里散发的酒气,一股脑全部扑在纪坷脸上,纪坷忍不住紧紧皱着眉。
“亭风大人......”那小侍卫站在他们身侧,双手无措地放在身前,“纪大人,王爷那儿......”
亭风此时已经昏睡过去,几乎全身的重量都靠在纪坷的身上。纪坷费力地将他移开,伸手拨开他紧闭着的眼睛,见他眼神混浊不清,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睡着了。
以他这幅鬼样子去见王爷,反倒是给王爷找罪受。
“他这样子见了王爷也没用,你将他送回房里休息吧,”纪坷将亭风交给那个小侍卫,拍了拍他肩膀宽慰道,“放心,王爷那儿我自会去解释。”
那小侍卫扶着亭风有些犹豫,还是转身走了。
雪花飘落,清晨梳妆后,楚妙尔换上一身稍厚的金边琵琶襟外袍,将头发梳成回心髻,再饰上镂空兰花珠钗。刚坐下吃了两口早膳,春柳便匆匆从外面跑来。
“奴婢见过四王妃......”春柳见她正在用膳,面带窘色地低下头。
白桃立即迎上前去,笑着问道:“春柳姐姐这般着急,可是二王爷派的人到了?”
“是......”春柳点点头,“人已经到了凤微宫,皇后娘娘说要等您一道过去,这才派奴婢过来接您。”
“来的正是时候,我也刚好吃完,”楚妙尔放下碗,擦拭了嘴后不紧不慢起身说道,“走吧,别让皇后娘娘等急了。”
楚妙尔只是写信托傅颜铄在宫外随便找个山野郎中进宫来,本意只是想让此人陪着她们演场戏而已,没想到他竟然会郑重其事地将刘圩请来。
“刘圩见过四王妃。”刘圩虽已年过六旬头发花白,不过脸色红润,吐字铿锵有力,身子看起来比同龄人硬朗许多。
楚妙尔有些意外,客气地点点头,笑道:“刘大夫,早就在杨姑娘那儿见过您的画像,只是没想到您竟然与二王爷相识,真是缘分所致。”
“四王妃所言极是!”刘圩爽朗一笑,“二王爷与老夫都喜欢游历四方,江湖虽大,能找到相同脾性的人却少,且算得上是‘忘年之友’,老夫昨日刚入京都,本只想讨杯薄酒,却被二王爷‘送’进了宫,不过,老夫半生行医,也正好借此机会长长见识。”
刘圩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意有所指:“三姑娘每每向老夫提起四王妃时,都是赞不绝口,不过......只可惜不能亲眼目睹四王爷的风采,能让她相中的人也绝不简单呐。”
也不知是应该叹一声刘圩与杨瑾汐果真是亲近,还是应该赞一句杨瑾汐的确性子直爽,她竟然连这种事情都毫不隐瞒。
“说起来,我与杨姑娘也是不打不相识,”楚妙尔面色不改,点头笑道,“她襟怀磊落、心怀家国,谁娶了她是谁的福气,也不知她如今怎么样了?”
一旁的楚芊芊见他们二人越说越没有结束的意思,赶紧出声阻止。
“刘大夫,可惜杨三姑娘没有和你一起进宫,她的事情本宫也大概知晓,确实是个豁达大度的女子,不过......”楚芊芊侧身挡在楚妙尔面前,笑着提议道,“不过还是先解决当务之急吧,你说呢二妹?叙旧之事稍后再谈也可。”
她的话确实提醒了相谈甚欢的二人,听杨瑾汐说刘圩四处行医,应是比宫中太医的见识更加广泛。此次傅颜铄安排他进宫,多有助她们查明真相之意。
“那劳烦刘大夫跟我们走一趟了。”楚妙尔对着楚芊芊点头示意。
昨日已经派春柳前去东宫知会了徐柠,所以傅礼连今日并未去前朝参与朝事。穿过东宫前殿,走进后院,一个浑身缟素的少年身影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虽只看得到背后,也看得出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他手执画笔,徐柠端坐在身后的木椅上,身后是满园的梅花,衬得她更加肤白凝脂,宛若仙子。随身侍候的小太监们分别捧着砚台和桌上的画轴,小李子垂着手站在一旁,唯独不见徐柠的贴身侍女冰兰。
见着徐柠欲站起身,楚芊芊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作声。三人在身后站了许久,傅礼连眼神专注地描摹着眼前情景,画卷中的女子栩栩如生,纵然是只完成了鼻眼两处,却已经十分传神。
楚芊芊轻咳两声示意,傅礼连才似回过神来,急忙挽起宽大的衣袖,放下画笔走到楚芊芊面前行礼。
“天气寒凉,身子都还未痊愈怎的就这样出来了?”楚芊芊看着他单薄的身子,侧首看着小李子,语气中稍稍有些责怪之意,“还不去给太子殿下拿件厚些的衣裳?”
小李子见状,点忙点头应下,一溜烟儿便转身跑了。
“儿臣见过母后,刚才出了神没有注意母后在此,请母后见谅。”傅礼连抬头看向楚妙尔,轻轻点头问候,“四皇婶。”
估摸着又有差不多整整一个月没有见过傅礼连,楚妙尔瞧着面前面容憔悴的人,一时感到惊讶,不过很快便恢复了神态,柔和地说道:“太子殿下好兴致,昨晚刚下过雪,雪尚未消散,此时以梅花入画,可谓绝佳。”
“四皇婶说得极是,礼连已是许久没有闲下来,今日难得有空陪柠儿在院里逛一逛,却意外见着这般绝美景色,所以才一时忘了换身衣裳,”傅礼连弯腰行礼,“母后责怪的是,儿臣下次一定注意。”
傅礼连与他父亲的行事作风简直是天壤之别,如此儒雅之士,偏偏出生于便被立为太子。若只是平民百姓,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代风流文人,流芳百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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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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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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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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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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