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虽然府中也没人喜欢这个秦姑娘,就算是没了怕也是无人问津的,只是……”白桃犹豫说道,“只是奴婢怕她……”
楚妙尔抬眼直直看着她,好笑地问道:“怕她偷偷跟着王爷跑去了漠北?”
“王妃您怎么还笑得出来啊?”白桃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她都跟着王爷跑了,您怎么……您怎么看起来还这么高兴?她的心思您又不是不知道,王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归京,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秦姑娘这一去,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奴婢都快要急死了!”
“急什么?她人都已经去了,想追也追不回来,眼下你跟我说我又能有什么法子?”楚妙尔觉得喉咙涩涩的,淡淡笑道,“你难道对你家王爷这么没信心?”
白桃一听撇了撇嘴,显得有些气馁:“奴婢是觉得秦姑娘那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王爷恐怕也是防不胜防的,人也动不得……哎,如今也只能看亭风靠谱不靠谱了……”
两人两匹马,带着一行三百步兵正穿过雪地。
“阿嚏——”亭风使劲揉了揉鼻子,鼻尖发痒又再次打了个喷嚏,“阿嚏——”
傅云期侧过头瞥了他一眼,见他鼻子通红,勾了勾嘴角说道:“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身体不适,也真是稀奇。”
“真是奇了怪了……那日明明是王爷淋的雨,怎么反倒是……”亭风说着说着鼻子一痒,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无奈说道,“怎么反倒是属下受了风寒似的?”
反观自家王爷腰杆挺直、精神抖擞的模样,亭风实在是怎么想怎么不明白。早知如此,就跟着王爷一起进宫去看看白桃了,毕竟他和王爷都心知肚明,这一去漠北,归期也不知是何时,都未能好好跟白桃告个别。
罕见的雪灾,使得他们这一路走来没见到一家农户,越靠近漠北,地上的积雪越厚,眼下已经盖过了步兵们的脚踝。没日没夜地赶了几日的路,步兵们的脸上皆出现了疲怠之色。
傅云期皱眉看着这无休止的雪,轻叹一声后对亭风说道:“连夜赶路,马也吃不消,就让他们在前面那片树林里稍作休整再出发。”
再这么走下去,怕是还未到漠北,人就倒下了一半。
“是,王爷,”亭风牵着马转过身来,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所有人听令,原地休整!”
傅云期也从马背上跃下,踩着地上的枯枝落叶一言不发地往树林深处走去。见状,亭风连忙将马交给一个步兵,让他牵着马去寻草,也快步跟了上去。
“王爷……”亭风看着眼前已经结冰的河道,沉声说道,“大家赶了这么久的路都累坏了,您也休息一下吧。就这么三百个人头,万一真打起来了,当肉墙都不够!”
寒风飕飕,漫天飞雪,在林间发出萧萧之声。
“亭风,你说……”傅云期从他身上收回视线,望着茫茫无涯雪地负手而立,不禁叹道,“从前巴不得早日离开那座金子似的牢笼,回到漠北,怎么现在离开了反而心里空落落的?”
亭风听后明显愣怔在原地,随后捂着嘴笑了起来。
“这还用得着说啊王爷?从前您了无牵挂,何时走何时归全凭自己的心意,如今有了王妃这个牵挂,您自然没那么轻松自在了!”
见他还有心思取笑自己,傅云期故意问道:“难道你不挂念白桃?”
“……”亭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当……当然是念着的……”
眼下朝中的形势逐渐明朗,太子傅礼连越得民心,傅德佑越不会将他再留在京都,所以他被调离京都是迟早的事,这一点他在决意帮傅礼连的时候就已经设想过,只是楚妙尔被困于宫中完全属于意料之外。
阿尔云那虽然疼惜他这个妹妹,但绝不会傻到这这个节骨眼上来漠北捣乱。毕竟阿尔云朵伤了后宫妃嫔腹中的龙子,皇后只是将她关起来思过,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惩戒。
若东厥想借此事来对他们施压,完全站不住脚。
估摸着一个时辰之后,傅云期下令让所有人接着赶路,这时,步兵中开始出现了骚乱,几人围成一圈正嚷嚷着什么。
见状,亭风与傅云期相视一眼后从马背上跳下来,快步走过去,脸色不悦地吼道:“干什么干什么?等会儿大雪封了路小心被困在这里冻死,你们围成一圈取暖呢?”
那些人见他过来,赶紧让出了一条道。
“亭风大人……”一个小兵指着地上躺着的另一个小兵,用细微的声音说道,“他好像发烧了?额头烫手,叫都叫不醒……”
“对,刚刚停下来的时候我让他喝些水他都没喝……”
“东西也没吃就躺下了,我还以为他困得不行就没叫他……”
围在周围的那几个小兵纷纷说起来,面色露出担忧。
“既然身体这么弱还当什么兵,别还没到漠北就死在路上了,”虽然嘴上说得难听,毕竟是朝廷特派的人,亭风还是走到那人身旁不耐烦地说道,“把他扶起来,我看看。”
他缓缓蹲下将手放在那人额头上,确实是在发烧,而且烧得不轻,只是微微离得近了些……这脸怎么看上去这么白白嫩嫩的?似乎还有些眼熟?
不知想到了什么,只见他的眼睛越睁越大,突然脸色一变,触电般地将手收回来,站起身来就往外面跑。
“亭……亭风大人?!”那些人瞠目结舌地望着他匆匆跑开,扯开嗓子慌张喊道,“咱们不管他了吗?大人!”
亭风现在脑子里面嗡嗡嗡地作响,哪有功夫理会他啊。
“走吧。”傅云期隔得远也不知发生了何事,见着他跑过来,勒着马绳就准备上马。
“王,王爷留步!”亭风焦急万分地唤了声,皱着眉头快步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刚刚晕倒那个士兵是……是秦姑娘!”
显然,傅云期也没想到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错愕地看着他不知作何反应,好半天才动了动嘴:“出发前有人这样堂而皇之地混进来,你都不清楚?!”傅云期死死盯着他,嘴唇紧紧抿着看起来已是十分不悦。
“这……”亭风也怕被冤枉,立即澄清道,“出发前属下的确是挨个清点的,可她怎么混进来的属下确实也不知道……王爷,您说眼下该怎么办啊?秦姑娘烧得厉害,将她放在这里万一丢了命怎么跟太后娘娘交代?可属下担心,若是将她交给那些人照料,她这女子的身份万一被识破了岂不是会闹出更大的麻烦?”
这个秦姑娘怎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府中呢?分析来分析去,怎么看她都是一个烫手山芋,怎么处理都不合适,亭风心中没来由的烦躁得很。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她毕竟是母后赏赐的人,死也不能死在外头,若是留在士兵之中被人发现了女子身份,怕是会动摇军心的,所以……”傅云期转头看着亭风侧首仔细聆听的模样,淡淡说道,“你将她带到你马上吧,正好让他们看看你是如何体恤下属的。”
“我和她,共乘一马?!”亭风指了指自己,想也没想就连忙摆手拒绝,“不可,要是被白桃知道了,她非要我的命不可,王爷您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光是想想白桃知道之后的神情,亭风就不禁后背发凉,再说了,秦姑娘是太后娘娘赏赐给王爷的女人,怎么能跟他一个侍卫共乘一马呢!
傅云期没有理他,径直跨上马冷冷看着他说道:“现在本王的命令也没有白桃的话管用了是吧?那就让她在这里躺着吧,生死由命,回去时随便找个理由糖塞过去就行了。”
‘那怎么成!这人都还没死呢就抛下她在这里自生自灭,那些士兵们瞧见了还不对咱们寒心呢?‘军心各异’这是大忌!”亭风嘴上不停歇地继续念叨,“她再怎么说也是太后娘娘赏赐给您的,您……”m.xiumb.com
“想都别想。”傅云期目视前方,语气僵硬得没有一丝让步。
全军已经整装待发,这雪越下越大,再不走恐怕是真的要被困在这山里了,两人一直僵持不下,连骏马都开始不耐烦起来,蹬着马蹄蠢蠢欲动。
亭风一咬牙,转身再次走到人群中,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单手一把将秦落歌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马背上。
“四王爷有令,绝非必要情况,我们决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你们只管安心跟着王爷到漠北!”亭风慢悠悠骑到傅云期身边,充满怨念地说道,“可以启程了,王爷。”
傅云期平静地点点头,但是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他此时的情绪。亭风望着身前躺着一动不动的秦落歌,心底开始抓狂。
“驾!——”两匹马踏雪而行,他刚才的举动无疑让士兵们对此行更有信心,大家重整旗鼓,紧紧跟在其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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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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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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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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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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