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劲,”她悄悄地嘟囔了两句,从他身边走过时不乐意地说道,“跟我转两圈吧,这宫里虽然人多,可能说话的却没几个,整日呆在房间里人都要闷傻了。”
佟卓本想拒绝,但一见到她的神情时,拒绝的话又被自己强忍了下去。两人在御花园中慢悠悠走着,阿尔云朵由青釉扶着走在前面,时不时侧首看两眼,佟卓则是在后头亦步亦趋跟着,刻意与她们保持了一段距离。
她今日穿了身粉紫色的百花蝴蝶裙,搭着件雪羽肩披风,腰间束着一条红色的缎带。佟卓小心翼翼地盯着她的背影,抿嘴沉思,她好像总是热衷于这种绮丽的色彩,自己却找不到比她更适合这种浓郁色彩的女子。
“佟大人,皇上又赏了我几壶酒,送你两壶如何?反正百香园也快堆不下了,”阿尔云朵忽然摘了朵四季海棠,反手别在自己的头上,不甚在意地撇撇嘴,“看来改日还要让人在旁边修个藏酒阁才行,就像静妃娘娘那样......”
初入冬季,御花园中大多的花都谢了,唯有四季海棠开得仍然艳丽多姿,阿尔云朵竟然丝毫不比娇艳的海棠逊色。东厥擅于骑射,女子的衣衫也以裤装马靴为主,见她如今日日穿着大金女子的衣裙,也不知她在马背上会是如何的飒爽英姿?
“你觉得如何?”见他没有回应,阿尔云朵倍感疑惑地转过身来。而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佟卓始料不及,险些撞上了她。
“请云妃娘娘恕罪,属下走神差点冲撞了娘娘。”佟卓心中一紧,连忙低头谢罪。
“你又没撞到我,又有什么罪呢?我是问你......”阿尔云朵见他后退了两步,故意凑上去压低了声音问道,“皇上御赐的酒,我赏你两壶带回去慢慢喝怎么样?我试了试,那酒味道不错,你肯定喜欢。”
阿尔云朵眉眼弯弯笑得明媚,在她眼中,就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佟卓心中却是慌乱不已。xǐυmь.℃òm
“属下不敢,皇上赐给娘娘的酒属下不敢受命,”佟卓低头闷声说道,“娘娘若是喝不完......可以留着以后慢慢喝,将皇上赏赐的酒再赏给别人......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怕是不妥,属下的受罚倒是没有什么,但绝不能连累娘娘。”
看他诚惶诚恐的样子,阿尔云朵脸上的笑容慢慢就消失了,没好气地说道:“就你们规矩多,以前父汗给我的酒,我还不是想赏赐给谁就赏赐给谁!皇上既然赏赐给我了,那要给送给谁都是看我的心情,哪来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规矩,真是木楞子!”
她瞪了一眼佟卓,指着他手中的伞说道:“那可是百香园的伞?”
闻言,佟卓愣了愣,点头应道:“正是,上次从百香园中离开时雨还未停,青釉便好心将伞借给了属下,属下今日来就是准备将它还给娘娘......”
“不要!”阿尔云朵有些赌气地说道,“那是我自己的东西,既然赏赐给你倒也不必再还回来。”他明面上三番两次地拒绝了自己,阿尔云朵实在是有些气恼。
“可是......”佟卓还有些犹豫,这把伞如今拿在手中反而有些烫手。
“本宫说赏给你就赏给你,废什么话......”阿尔云朵不再与他争辩,直接带着青釉转身,“青釉,快扶本宫回去了,突然头有些昏沉......”
这还是头一回,阿尔云朵用自己妃子的身份来压制他。佟卓维持着站立的姿势,无可辩驳,只能呆呆地看着她转身往回走。
走到半路,青釉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娘娘,您还是不要与佟大人走得过近了,他始终是男子,若是皇上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对您也没有好处……”
管他高不高兴呢!本公主整日被困在宫里不能出宫去玩儿还不高兴呢,哼。阿尔云朵虽然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没说,只是轻轻勾了勾嘴角,表示自己听到了。
青釉看着她澄澈的黑色眼瞳里天真一览无余,不禁微微叹气。宫里人都怕云妃娘娘,说她心狠手辣善于算计,她与云妃娘娘相处这么久了,只觉得她还是小孩子心性,只是喜欢逗趣别人,嘴巴毒了些,却从未有过害人之心。
“对了,佟卓是不是还未婚配?”阿尔云朵忽然转身。像是有了什么惊奇的发现,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透着狡黠的光芒。
“据奴婢所知,佟大人尚未娶妻,”青釉愣愣地说道,“好像是从小说了门亲事,本来都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只是后来又不知怎么的那女子就另嫁他人了……具体什么情况奴婢也不太清楚,奴婢也不好去问只是听他们在私下里悄悄说……”
人在正常情况下听到这般曲折的故事,总会先假意惋惜两句再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来,只是阿尔云朵却不假思索地拍了拍手,朗声笑起来。
“他这木楞子的性子,谁会跟他成亲啊!随时随地都是公事公办的样子,无趣又木讷……”阿尔云朵最后小声地补充了一句,“顶多喝了酒之后和我哥哥有些像罢了……”
青釉提着一颗心快速地看了看周围,再次提醒道:“娘娘,小心此地耳朵眼杂。”
她从未见过云妃娘娘这么纯粹的人,想要什么就直截了当地说,不喜欢谁就正大光明地争,从不掩饰自己的内心,只是她不免担忧……
这头楚妙尔刚到二王爷府,就见着湖音挺着个大肚子站在门口。说来也奇怪,按日子推算,湖音怀身孕也最多五个月,肚子却已经赶得上人家怀了七八月份的肚子。
她连忙迎上去,语气不免有些嗔怪:“湖音姐姐怎么站在外面等我?天气这么冷,你身子又弱,若是冻到了可怎么办?”
湖音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哪有你说那么娇贵,我又不是养尊处优的贵女,这点风雪有什么可怕的?”她看了看楚妙尔身后的女子,心中早就清楚却故作迷糊地问道,“这位是?”
秦落歌盈盈行了一礼,浅浅笑道:“落歌见过湖音夫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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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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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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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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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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