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声细语地说:“原来,女郎果然身体有恙。徐老儿,你身为太医,要好好替她医治,务必药到病除!”
典卫武士把徐謇放下地。只见他弹弹衣冠上尘土,说:“医者仁心,不消府君交待。”
“慢着!”云僧鼻翼翕动,“甘草、金银花、犀牛角气味浓郁,入鼻即能分辨。还有你指甲缝里有青色粉尘,必是青黛。请问这位医者,楼上女郎得的是什么病?要用到这几位药物?”
徐謇一愣。云僧不等他反应过来,又继续说:“这几味药物都是用于解毒的,青黛为衣,你是在配制解毒药丸?”
咸阳王元禧问道:“尊者,这是怎么回事?”
云僧说:“楼上女郎不像有病在身,这位老太医是在替人疗毒!”
咸阳王元禧一挥手,“再去搜一搜,看她房中还有没有藏着其他人?”
典卫武士应诺,就要登楼。猛听坊外有人怒喝:“是谁敢在我地头撒野?”
一个满脸横肉的披甲武官率着一群士卒冲了进来,拦住楼梯。假母躲在武官身后,指着元禧等人说:“户帅,就是这些人在这里骚扰出云!”
原来,这个武官是这一块军市的杂营户帅。
“什么?竟敢骚扰我出云妹妹,不想活了?”他看着楼上的楚出云,咧嘴说,“出云妹妹,你没有被吵到吧,本帅给你出气。”
楚出云冷若冰霜,说:“把他们都赶走!”丢下这句话后,就头也不回,径直转身,柳腰款摆离去。
那户帅腆着脸说:“好,本帅这就一顿棍棒把他们都赶跑!”
随即他圆睁双眼,大声朝元禧等人说:“听到没有?还不赶快走,下次再敢来骚扰,定先打断你们腿脚再说!”
薛魏孙冷笑,“怪不得楚出云如此冷傲,原来,背后有人撑腰啊!”
那户帅大怒,吩咐手下,“把他们打走!”
咸阳王元禧冷冷地说:“谁敢动手?”他身躯肥大,威严峙重,竟然把那些士卒镇住。
“在本帅地盘上,可不管你是什么人?捣乱的就要严惩!”那户帅大怒,拨出佩刀。
人影一晃,他手中刀不知怎么回事就被薛魏孙夺走。
“咔嚓”一声,刀在薛魏孙手里如同折树枝一样顿断,随手扔在地上,“我家狼主面前岂容得你舞刀弄剑?”
云僧说:“小僧去楼上看看。”纵身从士卒头顶跃过,飞身上了楼梯。
那户帅大吃一惊,颤声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元禧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这时,楼上传来打斗声,我心头一沉,暗叫不好。元禧手下典卫武士闻声一顿拳脚将阻拦在楼梯口的士卒一个个打得东倒西歪,然后都冲了上楼去。接着又听有撞破窗户的声音,有人大喊,“追,别的让她们跑了!”
云僧从楼上跃下,咸阳王元禧问他:“发生何事?”
云僧禀道:“殿下,果不出小僧所料,刺杀赵郡王的‘奚官人’刺客藏匿在楼上疗毒——小僧当日破她内丹用了毒针。而小僧在楚出云屋内发现解毒药丸残留衣壳。”
元禧问:“楚出云呢?”
云僧说:“此女是‘奚官人’党羽,用五行遁术和刺客一起逃走,不过,他们跟着追去了,应该跑不了!”
咸阳王元禧揭开席帽,怒视徐謇,“徐老儿,你好大胆子,敢给刺客疗毒!”
徐謇吓得不轻,战战兢兢地说:“原来是咸阳王殿下!”
假母闻言直接软倒在地;杂营户帅和众士卒无不大惊失色,齐上前拱手称道:“太尉!”咸阳王是元禧爵位,太尉是其军职,士卒皆受太尉管制,所以,他们以元禧的官职称之。
咸阳王元禧问说:“徐老儿,还不老实交待,你和‘奚官人’刺客是什么关系?”
徐謇瘫软在地,“殿下,小老儿委实不知什么‘奚官人’刺客啊!只是小老儿原是齐朝丹阳郡人,当年前往青州被慕容白曜所擒,后来才留在魏朝为文明太后和皇帝效力,因此和楚出云父母是旧识。楚出云请我来此,为一女子疗毒。看在故旧的份上我才答应的,但我和什么刺客是毫无关系啊!”
薛魏孙低声说:“殿下,徐太医所言多半是实情,何况天子和皇后的身体都依仗他调理。不可为难他!”
咸阳王元禧点点头。看他也不想被皇帝知道自己来营伎坊署寻花问柳的事。
不多时,那些随从由坊署正门回来,禀报说,连同楚出云在内,总共是三名刺客党羽,追到路上又有三名黑衣蒙面人接应,其中一个蒙面人刀法奇快,另一个剑法精绝,各人不敌,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逃走了。xǐυmь.℃òm
我心中一动,暗想:三名刺客党羽除了楚出云必是张玲琬和那女童了。三个蒙面人,其中一个刀法奇快,莫非是双蒙?
咸阳王元禧大骂废物,又命薛魏孙着手追查此事,必要时可调动军镇兵士。那杂营户帅见自己包庇的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连魏主元宏都大为恼火的“奚官人”刺客,生怕被追究,耷拉着头不敢作声,先前嚣张的气焰全消。
魏主元宏禁止王公大臣沾染市坊娼妇伎人,允许他们蓄养家伎,只是诸王仍旧不满足,还要到坊署来寻访营伎。元禧也不想现场把事情闹大,当即带随从离开。
我和郑植、沈兴等他们去得远了,才从角落暗影里出来,连夜赶回青坞。
回来后,不见义父高菩萨和梅虫儿,又找不见王宝孙。问单良他们也不知王宝孙去向。我心中一凛,知道情况不妙。
忙对沈兴说:“阿兴兄,如果是你,江湖道义和权势利欲你会怎么选择?”
沈兴略微思索片刻,“我自幼入宫,见惯了权利倾轧、勾心斗角,倒是觉得朋友义气难能可贵。”
我点头说:“说的不错,不要说一时的荣华富贵,即便是拥有天下,如果失去‘情义’二字,也是了然无趣。有人于我有恩,如果我恩将仇报,去换取利益,岂不是变成让天下耻笑的背信弃义之人?阿兴兄,你能明白我所说?”我直视他双眼。
沈兴微微低头避开我的目光,“好吧,我告诉你,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应该在赤堡!”
“赤堡?”
“赤堡是当年文明太后在世时冯氏势力关押或处置冤家对头的地方,如今被皇后的人接管,很是隐秘,而且机关重重,没有人带路根本进不去!”
“阿兴兄,你能否帮我们带路?”我问。
沈兴点头答应。我当即召集剩余的兄弟连同七妹寻香一起叫上,在沈兴指引下往赤堡星夜进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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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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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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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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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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