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洪昌躺在床上,一脸慵懒地睁开眼睛,然后张开双手舒展身体,伸了一个大懒腰。
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狗窝。
或许因为这里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家,所以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十分安逸。
特别是他身上盖的被子和躺着的床单,满满都是阳光晾晒后的味道,可以看得出王翠兰对他这个儿子的爱。
而且,他从前身的记忆里,看到了很多关于王翠兰的画面,也知道她是一個非常可爱、可敬的母亲。
其中,最让他感慨的事,莫过于王翠兰经常一个人舌战整条巷子的妇女们,论吵架和打架就从来没输过。
因为有着这么一个强势、泼辣的妈,前身从小也没怎么被人欺负,甚至还能凭借王翠兰的名头,把一些人给吓跑了。
小时候,前身还觉得这样挺光荣的,等后来长大了,就觉得王翠兰这样挺丢脸,于是就不让王翠兰再去跟人吵架。
刚开始,王翠兰没同意,后来看到前身态度坚决,她就提了个条件,说只要前身能帮家里挡事,她就不再去跟人吵架。
前身也有点胆气,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从那时候开始,前身渐渐便成为了家里的担当。
在他看来,这或许就是一个单亲妈妈保护和教育自己家孩子的方式。
正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王翠兰她一个寡母带着两个孩子,如果不泼辣好斗一点,又如何能够安稳过日子?
所以说,他才会觉得王翠兰可爱、可敬。
就在他想要起床给王翠兰做点好吃的尝尝的时候,王翠兰的身影却出现在了何家门口。
她一晚上辗转难眠,心里满是对刘洪昌的担忧。
虽然她对于刘洪昌娶了何文惠感到非常不满意,可怎么说刘洪昌也是她的亲儿子,她怎么可能会不希望刘洪昌过得幸福开心。
可是,现在刘洪昌刚结婚没两天就一个人大晚上地跑回家里来,而且看样子应该是被何家人给欺负了,她顿时就感到一阵窝火和心疼。
在她看来,以何家的条件,能把女儿嫁给刘洪昌都已经是占了大便宜,怎么还能欺负她儿子呢?
因此,她忍了一晚上,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想要去何家给自己的小儿子讨个说法。
于是,在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她就起床交代自己的大儿子刘运昌一声,让刘运昌看住刘洪昌,然后便离开家里去了何家。
到了何家,她也没进门,直接便站在门口喊了起来。
“文惠她妈,文惠她妈!”
此时,何文惠正在厨房里做早饭,听到喊声,她急忙跑了出来,然后有些心虚地喊了一声。
“妈,您怎么来了?”
“哎哟!姑娘,你先打住,我可不敢当,麻烦你去把你妈叫来,我有件事想跟她问一下。”
王翠兰摆了摆手,一脸受宠若惊地说道。
何文惠顿时有些难堪地抿了抿嘴,然后点了点头转身朝家里走去。
这时,邻居们听到了动静,纷纷从家里跑了出来围观。
有些脑子灵活一点的人,在听到王翠兰和何文惠的对话,就隐隐猜到这应该是为了昨天晚上把刘洪昌当流氓抓的事情。
特别是二庆妈,心里顿时便感到有些幸灾乐祸,巴不得刘洪昌和何文惠俩人吹了。
没过多久,在众人的注视下,何文惠搀扶着于秋花从屋里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何文涛和何文达两兄弟,唯有何文远躲在了门后偷看,不敢出来见人。
“亲家,有话请屋里说吧!”
于秋花睁着空洞的眼睛,脸上堆着笑容,轻声招呼道。
“不用了,不用了,在这儿说就行,在这儿说敞亮!”
王翠兰摆了摆手,直接拒绝了于秋花,然后伸手指着周围站着的邻居,接着呵呵笑着说道:“这街坊邻居也都在这呢!”
“我今天来没别的事,我儿子昨天大半夜地跑回家去,跟我说要回去住一段时间,我一听觉得不对,街坊邻居们也都知道,他才刚结婚没几天时间,怎么会想要一个人跑回家里住呢?”
“我就问他,我说这是怎么了?儿子,你倒是说话啊?不说话,他是左问也不说,右问也不说,没办法呀!我只好上您这来问问!”
说完,她脸上带着笑意,眼睛里却有些不满地看着何文惠和于秋花。
何文惠听到这话,默默低着头不敢去看王翠兰,只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于秋花嘴唇蠕动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回答。
难道她能说这是因为她女儿骂刘洪昌是个流氓吗?
特别是当着这么多街坊邻居的面,她要是这么说了,那她们家以后怎么还有脸见人?
“哎哟!文惠她妈呀!这...你们俩不说话可不行啊!这盐打哪咸的,醋打哪酸的,你得给我一个交代呀!伱得让我心里明白明白不是吗?”
王翠兰看到于秋花和何文惠都没吭声,顿时有些没好气地催促道。
这时,二庆妈瞥了一眼于秋花和何文惠,心里一动,然后嘿嘿笑着上前一步说道:“洪昌他妈呀!这事啊是这样的。”
“昨天文惠啊!她在屋子里洗澡,洪昌呢守在门口,这文远她以为来了个流氓,她就把我们大家伙都给叫来了,黑灯瞎火的,我们也没看清楚,抄起家伙就围了上去,结果就把洪昌当流氓给打了,而且,还把我家二庆给打了一顿,冤死我了都!”
说完,她使劲拍了怕大腿,脸上满是委屈的神情。
她之所以这么说,一方面是想把责任推给何家,免得王翠兰怪罪她,另一方面也是给王翠兰上点眼药,破坏刘家人和何家人的关系。
“行了,行了,各位,我全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王翠兰听完事情经过,脸色猛地一变,心里满是气愤,马上就摆手冲着周围的街坊邻居说道。
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会在何家受了这么大委屈,她没想到何家人居然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
这天底下,哪有说男人看自己的女人洗澡被当成流氓的?
怪不得刘洪昌会大半夜地回家呢!
行!
既然这样,那干脆就趁机让刘洪昌跟何文惠离了!
反正她也不喜欢何文惠,更不喜欢何家人!xǐυmь.℃òm
于是,她急忙忍住心里的怒气,一脸忏愧地走到于秋花面前,说道:“文惠她妈呀!真是对不住了。”
“你看看,你看看我这没教育好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你说他都干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来,我...我没脸,我真没脸!”
说着,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扭头看向其他人,接着说道:“哎哟!各位,街坊邻居啊!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我儿子就是流氓!”
“哎哟!他真就是流氓,你们打得好,打得好!”
“哎呀!误会!真是误会!”
二庆妈瞥了一眼正羞愧难当的于秋花,急忙露出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开口宽慰道。
众人见状,也跟着附和起来。
于秋花对此充耳未闻,直接拱手说道:“我呀!谢谢大家帮我管教儿子,真的是谢谢大家,我呀,我还有一句话,你们今天嗱帮我教育儿子了,以后接着帮我教育儿子,只要他进这个院子,你们就给我往外打他!”
“啊!那是见着头打头,见着脚打脚,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千万别手软,千万别手软啊!”
“这个,把他从这个院里开除出去,各位,谢谢你们了!”
众人听到这一番话,心里顿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纷纷开口劝说道。
“哎呀!你可千万别这么说!”
“对啊!这就是个误会!”
“......”
这时,何文惠再也忍不住了,急忙冲上前去拉住王翠兰,喊道:“妈,妈,你别这样!”
可是,王翠兰却一把甩开何文惠的手,然后摆着手,一脸羞愧地说道:“别价,孩子,可别叫妈呀!这我哪儿能担当得起呀!”
“啊!这么一个流氓的儿子,哪能配得上您嗱!是不是啊?”
何文惠见状,一时间恨不得从地上挖个洞钻进去,只能咬着嘴唇低着头站在那里。
王翠兰有些嫌弃地看了何文惠一眼,然后扭头看向街坊邻居们,憋着一口恶气说道:“得了!各位街坊邻居,我在这儿啊,我给大家赔不是!”
“给大家,鞠躬了!”
说完,她朝着众人弯腰行礼,心里面一阵阵委屈和酸涩像潮水般涌来,顿时就忍不住掩着嘴巴失声痛哭。
“哎呀!可别,可别,真的是误会啊!”
街坊邻居看到这一幕,急忙开口劝阻道。
随后,他们听着王翠兰的哭声,心里更是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虽然他们并没有怎么打到刘洪昌,可他们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把刘洪昌当成流氓,等于是把屎扣在了刘洪昌的头上,等于是打了王翠兰的脸。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这也难怪王翠兰会那么大反应。
要是换做他们自己被人当成流氓,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同时,他们对于何家人也有些鄙视和不满。
谁都看得出来,何文惠之所以嫁给刘洪昌,还不是为了给家里找个依靠。
可刘洪昌掏心掏肺地对待何家,结果却换来一顶流氓的帽子,可想而知这是有多没良心。
更重要的是,何家人还把他们给一起拖下水,让他们也当了一回恶人。
这不得不让他们感到生气和不满。
何文惠看到王翠兰哭得那么伤心,咬着牙想要上前认错道歉。
可是,王翠兰却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掩着嘴跑出了院子。
她看着王翠兰的背影,心里一慌,眼泪不停地流了出来,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二庆妈看到何文惠这个样子,顿时感到一阵解气。
哼!让你看不上我家大庆,现在知道错了吧!
不久后,街坊邻居们都慢慢散去,何文惠、何文涛、何文远、何文达他们四姐弟也被于秋花喊进了屋,在她面前排着队站着。
屋里,于秋花坐在床沿沉默了许久,然后一脸羞愧不已地说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把你们给教育好。”
说完,她眼眶里迅速渗出了泪水,慢慢滑落下来。
“妈,我知道错了!”
何文惠红着眼睛,哽咽着开口说道。
何文涛看着于秋花的样子,顿时有些不满地瞪了一眼何文远。
虽然他对刘洪昌是有不少意见,可那都是自家内部的矛盾,现在给何文远这么一闹,让他们全家都跟着丢脸,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何文远低着头撅起嘴巴站在那里,心里觉得有些不忿。
她觉得这一切都怪刘洪昌,要不是刘洪昌离家出走,王翠兰也不会找上门来让他们家这么丢脸,让于秋花这么难堪。
“文惠,是妈对不起你,是妈没本事供你上大学,你要怪就怪妈吧!但是洪昌他是个好人,你可不能对不起人家啊!”
于秋花眼含热泪,一脸激动地说道。
“妈,我知道了,我一会就去二食堂找他!”
何文惠急忙点了点头说道。
“好,那你快点去,态度好点,跟洪昌好好说。”
于秋花闻言马上摆了摆手催促道。
“嗯!”
何文惠抿着嘴答应一声,然后迅速转身朝门口走去。
到了这一刻,她明白自己不管是为了家里的面子,还是为了家里的生计,都一定要把刘洪昌给留下来。
不然,她是真不知道自己能够怎么撑下去。
另一边,刘洪昌起床打开门走出客厅,马上就看到大哥刘运昌和大嫂吴晓英正一脸沉闷地坐在椅子上。
还不等他开口打招呼,刘运昌便一脸恼火地看着他,骂道:“刘洪昌,你怎么还有脸回来?你不是说过以后都不回来了吗?你现在回来干吗?”
“我告诉你,这个家跟你已经没关系了,你赶紧给我滚!”
还不等他开口打招呼,刘运昌便一脸恼火地看着他,骂道:“刘洪昌,你怎么还有脸回来?你不是说过以后都不回来了吗?你现在回来干吗?”
“我告诉你,这个家跟你已经没关系了,你赶紧给我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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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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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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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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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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