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亮有些惴惴不安地坐在前排。
钱赢这个超级大客户,是他好容易用尽了各种手段公关才联系上的客户。
当他得知钱赢迷恋钓鱼的时候,就挖空心思在全市找钓场,想要投其所好。
好不容易在他二表舅那里知道了寻龙钓场这个好地方,谁知道出师不利,搞得很不愉快。
在他身后,钱赢正在拨一个号码,拨完后,对陈亮道:“小陈,麻烦你帮我把东西搬到钓场里,我打完这个电话就进去。”
陈亮马上明白自己不适合继续待在车里,连忙说了声好,下车关上了车门。
钱赢这才拨通了号码。
几秒钟等待过后,手机里传出了一个老者的声音:“钱赢,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钱赢神色尊敬,正声道:“师父,我找到黄捷了。”
“什么?你真的找到他了?”
得到钱赢肯定的答复后,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哎……八年了,我那个小师弟消失了八年了……他,他现在还好吗?”
“和师父给我看过的照片比,除了头发,其他的好像也没有太大变化,哦,对了,他还收了个徒弟。”
“啊?哈哈哈哈……”
电话那头笑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他早年还信誓旦旦地和我说,最看不上竞钓圈师徒这样的规矩,还说这辈子都不会收徒弟来着,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师父,您看,要不要我请他去趟省城?”
“嘿,你怎么请?他的脾气我还不知道?自从八年前那件事以后,他发誓永远不再踏入省城半步了。”
钱赢道:“我,我向他提出了比钓,我想如果能赢他的话,就提出来让他去省城,给师爷上柱香。”
“钱赢,虽然你在我这么多记名弟子中,算得上拔尖的了,但是和我那小师弟比,绝对没有赢的可能。”
钱赢笑道:“我知道的,师父。本来我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想着既然碰到了,我怎么也要为师父尽这份心。谁知道他没有答应,反而拉了他的徒弟和我比。”
“哦?这像是他的作风,不喜欢辈分这东西,又爱摆长辈的谱,拧巴的很……不过,他教出来的徒弟,我怕你也难啊。”
“哈哈,师父,你这大可放心,他的徒弟才开始学了二十天,我怎么也自己摸索了二十年,又跟着师父学了四年,我想怎么也不会输的。”
电话那头一时语塞:“这……就学了二十天?”
“他是这么说的,我看那人也不像是长年钓鱼的样子。”
“好,好,如果你赢了,一定要让他到省城来一趟。这么多年了,那件事,他也该放下了,再怎么也要过来给你师爷好好上柱香。”
两人又聊了几句其他的,就挂了电话。
钱赢长出了口气,收起了手机。
他的师父,华兆星,名震海外的钓王,当年和某岛国竞钓的时候,国内钓手一直被压着打,直到华兆星横空出世,才狠狠地为国内钓手出了这口气。
从此,华兆星一直活跃在钓坛十余年,一直是无敌一般的存在。
八年前,华兆星突然宣布隐退,次年创建了华氏集团,从事渔具方面的研发,凭着华兆星的名声,短短两年时间就成了整个渔具行业的执牛耳者。
五年前,华兆星打破了行业的潜规则,宣布成立华氏钓鱼学校,在竞钓圈一众师师徒徒中,提出了课程化,系统化的教学。
自此以后,基本上竞钓圈的人碰到他除了叫一声华钓王以外,还得尊敬地喊一声华老师。
可为数不多的人才知道,华兆星心中一直有一个心结,就是他的小师弟,黄捷。
更有传闻说,当年华兆星隐退就和黄捷有关。
钱赢对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华兆星私下和几个徒弟聚会时,很多次提起了黄捷这个人,说如果能碰到他,一定要帮他传一句话。
那句话就是:“黄捷,师父已经知道不是你的错了,师父也原谅你了。”
钱赢这辈子很少佩服人,而师父华兆星绝对是其中一个。
既然师父有交代,他这个记名弟子自然要实打实地去做。
他收拾了下心情,便下车往钓场门口走去。
与此同时,陈亮已经提了装备进了钓场。
十几斤的东西加上一段不短的小路,让他的瘦身板吃不消,把东西往塘边上一放,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打量了下四周,六十个报名了的人已经开钓,六十人沿着大坝和对岸一字排开,时不时就有鱼获上岸,有上了大货的,惊叫声连连,好不热闹。
这边塘边一溜的石子铺成,并没有安排钓位,他远远就看到林汐正蹲在那不知在收拾什么东西。
陈亮把东西放下,快步走到了林汐边上,双手抱胸说道:“喂,不管你会不会钓鱼,等会一定要给我输。”
林汐正在低头搞饵料,听到陈亮冷不丁的一句话,就停下来抬头看了眼陈亮,又继续去搅拌他的饵料。
“我和你说话,听到没有?”陈亮火噌一下起来了,又立即压了下去,加重声音道,“钱总的单子对咱们部门很重要。”
林汐出了口气,问道:“陈主管,你这是命令我呢,还是恳求我呢?”
陈亮挑眉道:“你这什么语气?怎么说也是同事一场,部门今年的任务有多重你也知道的。”
林汐道:“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个销售内勤,任务做多做少,我除了三千死工资,最多也就多个一千块奖金。”wWW.ΧìǔΜЬ.CǒΜ
陈亮很努力压住火气道:“这样子,如果等下你输了,只要这个单子成了,提成……我拿出了百分之十给你。”
“百分之十?”
“你不要小看百分之十,这个单子我估计提成就有小十万,百分之十就有一万了。”
“听着好像有点意思,”林汐失笑道,“陈主管,上次你让我去接待客户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么说的?我好像不仅没拿到钱,还没被扣掉了两百多的工资?”
陈亮皱眉解释道:“上次不是因为你半途离场,把客户撂那单子没成么?”
林汐点头道:“有点道理……可这次万一又没成,是不是这个月的工资,你又要扣了?”
陈亮道:“只要你把钱总哄开心了,单子不说百分百成,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林汐装作思考了一会道:“提议是好提议,可是,陈主管,我不相信你啊!”
他把手一摊:“相对来说,我更相信我师父,我师父让我赢,我就拼命赢一把,只好对不起陈主管你咯。”
“你!”陈亮见林汐如此油盐不进,正要发飙,要把林汐的钓箱一脚踹进水里去。
就听到钱赢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小兄弟,看来你都准备好了?小陈,你去把我东西也搬过来。”
陈亮压低声音迅速对林汐说了句“你最好好自为之”便去搬东西了。
钱赢依然沉稳缓步,到了林汐跟前:“那,我们就开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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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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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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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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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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