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扯着长声聒个不停,给闷热的天气更添上一层烦燥。
温颜拖着行李箱,站在贺词家门口。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许久,没有什么动静。
温颜眼中闪过一抹失落,内心万千愁绪,最终化为一个淡淡的微笑,拉着行李箱转身离开。
“贺词,再见。”
温颜生日宴后,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温父温母看着焦灼心疼,带着温颜去外面旅行,直到收到清大的录取通知书。
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月,但温颜要走了,去清大的城市。
被贺词拒绝,温颜难受过,困惑过,甚至想过大胆追求贺词,但她找不到贺词,贺词消失了,据他家人说,他在她生日三天后,去旅游了,他们也不知道贺词究竟去了哪里。
贺词一定是躲着自己。
贺词大概真的不喜欢她吧。
那我也不要喜欢贺词了。
温颜如是想着。
十八岁的温颜,拿得起,放得下,说不喜欢就真的学着不喜欢贺词。
温颜独自一人,拉着行李箱,坐上飞机,飞往清市。
三个小时之后,飞机降落。
温颜一路前往父母在这边的房子,收拾东西,这个房子虽然不大,四室一厅,加一个大厨房,简约又温馨,地段不错,对面就是富丽堂皇的水榭花都。
第二天清晨,温颜下楼买菜。
为了熟悉周围的环境,温颜没有去超市,而是去了另一边的菜市场,走了很久才到菜市场。
菜市场是个热闹的地方。
横七竖八摆放着的摩托车,三轮车,来来往往的人群将这里堵得水泄不通。
各种口音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叽叽喳喳的还价声绵绵不休。
那大汉抓出一条大鱼,讲了价钱,便笑嘻嘻地用塑料袋套好,给人提走了。
这边买葱的妇女,仔仔细细地捡出泥巴,掐断根须,才放心地在秤上称重······人们都享受这一大清早的喧嚣。
温颜站在人群中,有些不适应这番热闹的场景,又惊叹于这里的烟火气。
温颜慢慢走着,遇到自己想吃的,顺手买了,她没有什么挑拣的经验,看着新鲜的就拿了。
“你拿掉一些,我只要二两。”
“不行,我都给你切好了,说好的一斤,二十八块钱。”
“我不要,我只要二两。”
“大娘你讲点道理,你看看我这肉,都给你切好装好了,你不要不会早点说吗?这样让我怎么卖?”
温颜站在卖肉的地方,看见摊主和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太太争执。
老太太闻言,下意识摸着紧紧攥在手里的一个破旧的布条,神色无措又拘谨,呐呐道:“我……钱没带够。”
摊主翻了一个白眼,无语又气愤,看对方是个老人,将放好的肉解开,“没钱还来买什么肉!”
摊主的声音不大不小,老太太和温颜都听见了,老太太神情怯怯,仿佛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等等,不要切。”温颜出声制止摊主,随后指了指看上去很好的肉,“阿姨,这块,这块我要了,称一下。”
摊主看了一眼温颜,高兴地笑笑,“好嘞。”随后放下老太太的肉,称温颜的。
老太太见此抿紧唇,转身便想离开这个摊位。
“奶奶,别走。”温颜拉住老太太。
“这里一共有五斤,二十八元一斤,一共一百四十。”
“加上这个。”温颜将钱付给摊主,拿着所有人递给老太太,“奶奶,这些肉都是你的,拿着吧。”
“不…这…小姑娘,使不得。”
“奶奶,我还有事,就不帮你送回去了,拿着吧。”
“小姑娘,我没有钱,也还不起。”
老太太混浊又清亮的眼眸满是惊慌。
“不要钱,也不需要你偿还什么,送你的。”温颜说完这句话,怕老太太不收,将肉放下,匆匆跑了。
老奶奶看着温颜的背影,悄悄摸了一把泪。
……
后来,温颜遇见了很多次老奶奶,几次交谈下来,温颜慢慢了解了她和她孙子的故事。
老弱病残的两个人相依为命,一个满头白发,省吃俭用拼死拼活攒钱,只为就孙子;一个年少,却病痛缠身。
几十万对于温颜的家庭来说,不算大钱,但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看不见尽头的天额数字。
她和老奶奶已经很熟了,熟到去过她家吃饭,只是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孙子。
温颜实在不忍心,她决定帮助他们,当然不是拿出几十万的医药费,而是帮他们通过慈善捐助,各种途径的资助筹钱。
温颜把这件事情告诉父母,父母笑着说她长大了,温家也捐助了十万,她家所有人一个月的开销。
关于老奶奶后来的事,温颜不是很清楚了,因为她迎来了大学生活,住校的大学生。
沈让书在西大,距离清大二十公里。
沈让书是清大的常客,他经常跑过来找温颜,温颜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他,室友常常打趣他们俩。
温颜每每笑而不语,沈让书不说,她也不着急。
温颜不太懂沈让书对她什么感觉,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相处,她也不明白自己对沈让书是什么感觉。
如果发展成恋人关系,她不排斥,甚至有些期待,但似乎缺了点什么,大概是悸动。琇書蛧
温颜的所有情感好像都停留在了少女时期,除了当初的贺词,她没有再对别人特别心动过。
说起贺词,温颜是在大三寒假回老家时,才得知贺词离世的消息。
据说是旅行时,掉下悬崖摔死了,好像死的很惨,尸首很久才找齐。
温颜知道这个消息后,很难过,也很遗憾,突然得知故友离世的难过。
温颜送了一束花到贺词墓前,抚摸了一下碑沿,轻叹一声,“下辈子不许爬山了呀。”
温颜很喜欢雪,这大概是南方人的执念,想要看大雪纷飞。
于是大四毕业后的冬季,她独自一人去北方旅行。
温颜寻了一个人少的地方,打开录像,在漫天飞雪下转圈圈,一边往后退。
退了很久,倏地撞上一个人,雪花飘飘悠悠,染白了两人的头发,落满了肩头。
录像里,两人四目相对。
温颜关上手机,这才发现这人竟在雪地中画雪景,真是好雅兴。
只可惜画被她这一撞,有些毁了,温颜诚恳道歉。
“你好,我叫温颜,温柔的温,颜色的颜,真的很抱歉毁了你的画。”
他眉眼含笑,目光温柔,伸出手,“你好,我叫程阳生,向阳而生的阳,生生不息的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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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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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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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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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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