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颜上前一步,攥住贺词的衣服,眼眸死死地盯着他。
贺词对温颜的喜欢不加掩饰,热烈而直白,温颜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怎么可能是妹妹呢!
“对不起……颜颜。”
贺词慢慢抬头,与温颜四目相对,眼神里充满歉疚,温柔与包容,唯独没有爱。
温颜眼眶里泪水打转,克制着不让它掉落,慢慢松开了手,一瞬间冷意直沁心脾。
“贺词,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贺词紧了紧拳头,认真道:“是。”
“好…好,真好。”温颜一连说了三个好,慢慢往后退,“我可真是我的好哥哥。”
温颜双目红红地盯着贺词,“好哥哥”咬重了音,莫名讽刺。
温颜转身离开,红色的裙摆在空中漾开,泛起一丝波澜,从贺词手边掠过,贺词伸手只抓到了一抹空气。
贺词保持着伸手的姿势,站在原地,木讷地看着温颜离去的背影。
一直站在花房外,二十米处榕树下的沈让书,看见温颜哭着从花房里跑出来,路过他身边。
“颜颜!”
沈让书喊了一声,温颜却罔若未闻,一直跑回家去。
沈让书是知道,温颜要向贺词表白的,她哭着出来,只有一种可能。
沈让书拔腿跑进花房,只见贺词愣愣的站在原地。
“阿词,你对颜颜说了什么?”
沈让书站在贺词面前,怒气冲冲地看着他问道。
贺词淡淡地回视沈让书,一言不发。
沈让书推了一把贺词,“你说话啊!”
贺词突然笑了,“我说我只是把她当作妹妹,呵。”
“妹妹?”沈让书双手攥住贺词的衣领,拔高了声音,“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狗屁妹妹?”琇書蛧
贺词垂下眼眸,落寞又颓然,“让书,你要是在意颜颜,就好好对她,千万不要辜负她,要好好照顾她,经常带她去检查身体。”
“你什么意思?”
沈让书挥起拳头,却在看见贺词含泪的眼睛时,默默放下了手,“你到底怎么了?别告诉我你真的不喜欢颜颜。”
“不喜欢。”
不敢喜欢。
贺词推开沈让书,慢慢走出了花房,也走出了温颜的世界。
“贺词,你不要后悔!从今以后,颜颜由我守护。”沈让书在身后大喊。
贺词脚步顿了顿,随后越走越远。
——
L国,比赛现场,堪比国际天王演唱会现场,挤满了人。
温颜的作品得奖了,虽然不是第一名,但,是最有价值的特殊奖——最佳设计奖。
身着高档礼服的温颜,坐在上方,大屏幕上展示着她的作品,温颜拿着话筒,轻柔的声音响彻整个赛场。
贺词坐在下方,看着台上如明珠般耀眼的温颜,心里一片滚烫。
贺词静静地看着温颜,一颗火热的心掉落在一片叫做“悔恨”的海里,海水又苦又涩,窒息的感觉盘绕心尖。
他曾经将明珠据为己有,但他没有好好呵护她,明珠落了些灰,他随手扔了。
他再也找不到他的明珠了。
台上的温颜感受到一直天旋地转,脑袋嗡嗡作响,眼前像是打了马赛克,模模糊糊的,耳朵仿佛进了水,什么都听不见。
温颜死死地握着桌角,话筒握紧了又松,沾染了些许汗,她好像怎么也握不住。
主持人率先发现了温颜的不对劲,迅速接话,不着痕迹地慢慢走进温颜,移开话筒,低声询问:“温设计师,你脸色不太好,哪里不舒服吗?”
“我……我先去后台了。”听不清主持人说什么的温颜,慌乱道。
“需要帮忙吗?”
温颜站起来,手摸着桌边,按照记忆中的方向,努力装作若无其事,慢慢走向后台。
主持人一边替温颜善后,一边不放心她,不经意之间移到温颜身前。
尽管温颜很小心,但眼尖的人已经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小声嘀咕。
沈让书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早在温颜站起来那一刻,就起身走出去找她,贺词也意识到不对劲,沉着脸跟在沈让书身后。
温颜刚走到幕后,还来不及推门,就滑倒在地。
“颜颜!”
沈让书飞奔而来,打横抱起温颜,快步往外走,“坚持住,我带你去医院。”
“颜颜,坚持住。”
紧随而来的贺词,看着沈让书怀里脸色苍白,神情痛苦的温颜,心里一紧,“颜颜怎么了?”
“去开车!”
……
急救室外,贺词悲愤地看着沈让书,“到底怎么了?颜颜怎么了?你快说啊!”
沈让书颓然地坐在急救室门口,“脑癌,晚期。”
轰——贺词脑瓜子如同撞了金钟,疼痛欲裂。
贺词一下子失了所有力气,跌落在地上,“怎么可能?你在骗我对吗?让书,求求你别骗我。”
沈让书盯着洁白的天花板,呐呐开口,“没骗你,颜颜三个月前才查出来的,她失忆也是因为脑瘤压迫了神经。”
三个月前?贺词努力回想三个月前的细节,却发现三个月前颜颜在他脑海里,竟没什么印象。
有的只有她在闹,她不同意离婚的印象。
贺词的心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捏住,疼到窒息,贺词扶着额头,默默流泪。
许久之后,急救室从里面打开。
“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
“我是。”
沈让书和贺词从地上爬起,异口同声道。
医生看了他们一眼,沈让书急切说道:“医生,她的亲人都去世了,我是她最好的朋友。”
“病人情况很不乐观,需要马上治疗。”
“好,医生我们治疗!”沈让书红着眼眶道。
从那天之后,温颜接受了治疗,剃光了头发,做了一场手术,手术没有成功,也算不上失败,她的生命在一点点减少。
期间无论贺词如何挽回,无论他怎样颓废,温颜始终没有回应他。
温颜瘦了太多了,身上几乎没什么肉,脸上泛着病态,出院后,她做了一个决定。
此时是一月十四号,她决定去实现一个约定,去遥远的北方,看一场大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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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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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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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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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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