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啊…好像很久很久以前见过,久到她已经记不清了,温颜摇摇头,“程阳生,手术结束,我们一起去看雪吧。”
程阳生闭上眼睛,静静地靠在椅子上,似乎是累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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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和高中
“阿词,你最近怎么了?我感觉你好像有心事。”
走廊里,温颜双手放在围墙上自然垂下,偏头看向双手插兜的少年。
贺词弯唇浅笑,“没事啊。”
温颜扭过头去,有些不高兴,贺词明明有心事,却不和自己说,贺词最近对她好像有些冷淡。
在温颜看不见的角落,贺词眸光深邃地看着她,流露出难以名状的复杂之色,既有努力克制的深情,又有无法诉说的悲伤,哀切又苦涩。
“我先走了,颜颜。”
温颜拉住贺词,贺词却猛地避开,徒留温颜在半空中僵硬的手,与不可置信的目光。
“我…我还有事……”贺词垂眸遮住猩红的眼眶,慌乱道。
温颜抿唇,“我只是想问你,周末要不要一起去爬山?”
“不去不行吗?”贺词撇开头问。
温颜脸色冷了下来,“你不去我和沈让书一起去。”
贺词看着温颜生气离开的背影,伸出的手无力落下,他颓然地靠在墙上,他不是不想改变未来,可是梦里告诉他改变不了。
贺词昨晚又做梦了,他像是站在上帝视角,梦见了十年后的一切。
贺词将头埋进臂弯里,掩盖住掉落的眼泪。
梦里颜颜生病了,脑子里长了一个肿瘤,她发现时已经是晚期。
他的变心,病痛的折磨,无人问津的孤独,都在摧残着二十八岁的温颜。
贺词太心疼二十八岁的温颜了,恨不得自己去承受她的痛苦。
现在的颜颜幸福快乐,还有光明美好的未来,没有他只会更好,可二十八岁的颜颜呢?她什么都没有。琇書蛧
贺词的心神全部放在梦里的颜颜上,她的一切,他看在眼里,也疼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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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阳生在进手术室前,轻轻抱了一下温颜。
他凑到温颜耳边低声说:“姐姐,我想和你去遥远的北方,看满天飞雪落满肩头。”
他笑了一下,“其实我骗了你,我已经二十五岁了,只是喜欢二十二的年纪。”
程阳生喜欢二十二岁,那时奶奶还在,他还不是一个人。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温颜,你别忘了我。”
温颜眼眶微红,对自己忘记了他感到愧疚,程阳生没有家人和朋友了,他怕自己忘记了他,这个世界上就没人会记得他了。
“程阳生,你会没事的。”
程阳生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毅然决然地进了手术室。
当手术室的灯亮起来的那一刻,温颜的心高高提起,医院的正东方,那是太阳升起的地方,那里有座寺庙。
不信神佛的温颜,生平第一次面向寺庙,双手合十,虔诚祈求程阳生平平安安。
温颜在手术室外,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祈求了多少遍,也不知何时,程阳生照顾过的那只小橘猫安静地缩在她脚边,眼睛目视手术室。
“他会没事的,对不对?”温颜摸了摸小橘猫。
小橘猫“喵”了一声,似乎是在回应她。
许久之后,安静的小橘猫突然发出细碎的呜咽声,带着浓浓的悲伤。
温颜的心猛地一颤。
手术室的灯突然熄灭,医生慢慢走出来,神色间有些疲惫。
“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轻轻摇头,“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突如其来的眩晕感令温颜摇晃了一下,医生扶了扶她,“节哀。”
“病人还有最后意识,你可以进去看他最后一面。”
温颜跌跌撞撞地走进手术室,程阳生歪着头伸出手,抓了一把空气,温颜连忙跑过去,握住他滑落的手,眼角的泪掉落在他的手背上。
“温颜,不哭。”
程阳生想为她擦一擦眼泪,但他已经没有力气抬起手,温颜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门外传来一阵凄厉的猫叫声,哀嚎不止,悲伤蔓延。
程阳生的目光放空了一瞬,随后看向温颜,“如果可以帮我照顾一下它吧。”
“…好。”温颜一个劲地点头。
“不必为我难过。”
“有些放心不下你,要好好的。”
“温颜,你要记得我。”
程阳生嘴角含笑,闭上了眼睛,他走的很安静。
温颜愣愣的爬在床边,像是没反应过来,脑袋里又传来剧痛,一阵又一阵,伴随着头晕眼花,耳鸣,温颜滑落在地上。
意识模糊间,她终于反应过来,程阳生走了。
那个笑着说,“我叫程阳生,向阳而生的阳,生生不息的生。”的人走了,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温颜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贺词趴在床边,她看了一眼四周,回到了水榭花都,主卧。
“颜颜,你醒了!”贺词揉了揉眼睛,惊喜出声。
“我睡了多久?”
“快四个小时了。”
贺词眸光微动,他是从沈让书那里带走温颜的,再三逼问下,沈让书才将程阳生的事告诉他。
贺词心里生出几分危机感与淡淡的酸涩,他没有想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温颜会为了别人伤心难过到昏厥。
“颜颜,那个叫程阳生的,你为了他伤心难过到昏厥,我竟不知。”贺词略带酸气地说。
“就像我也不知道,你会出轨。”
温颜掀开被子,穿鞋下床,“我回客房了。”
贺词拉住温颜,“……这是新床…”
温颜觉得好笑,也笑了一声,“脏的不止是床,还有你。”
温颜甩开贺词的手,平静地看着他道:“脏了的床我不要,脏了的你…我也不要。”
温颜快速走出去,她现在没有精力与贺词周旋,她的脑海中总是闪现,一半站在光里,沐浴阳光,一半站在暗中,洒落阴凉的程阳生。
她想起来了。
温颜爬在床上,抱着膝盖,没有眼泪的悲伤悄无声息的蔓延。
“对不起,程阳生,我忘了你,忘记了我们的约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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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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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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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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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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