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界回到办公室,周助理迎了上来:“许董,今天也来了啊。”
许界只是董事,不需要天天上班的,他每天来得比正式员工还早,周助理不免意外。
周助理是许境的秘书,帮许界熟悉万里的项目。
外人都说许家二少不学无术,是个好看的草包,但他接触下来,感觉许界决策杀伐果断,做事也勤勉。
长此以往,只要有人好好引导,他在商界也能闯出一番天地。
许界往办公椅上一躺,随意看了眼桌上的文件,挑出一份员工工资的商议表。
他快速翻看,找到实习生那一栏,圈了一下:“是不是太少了?”
一般医院的实习生是没有工资的,万里是私人医院,也会给,但并不多,仅仅能当个餐补。
周助理愣了一下:“有已经很不错了,这里很多实习生都是走后门来的,来医院主要是为了学习,有的还付费实习呢。”
许界看了他一眼,冷言说了一个字:“涨。”
万里的实习生很少,多花不了什么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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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界开始去万里这边之后,许父和许老爷子甚是欣慰。
许老爷子甚至特意从美国回来,要给许界面对面交代一些事情。
下午的时候,许界被叫回了许宅,听劝诫耳朵都起茧了。
许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拐杖轻点:“另外,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许界半靠在躺椅,不太舒服地换了个姿势,被老爷子一拐杖挥了过来。
“小兔崽子,有没有认真听?”
许界打了个哈欠:“爷爷,您老人家还有话没,我有事要忙。”
他看了一下时间,秦念快要下班了。
许老爷子又是一拐杖朝许界小腿那里挥去,被他灵活地躲过。
他哼了一声,严厉地皱起眉,头发花白了声音却中气十足:“刚刚我才说了,你要耐得住性子。”
许界微微皱眉,不太有耐心地重新坐了下来,继续听他训话。
许父此刻在客厅踱步,偶尔看看许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严秋霞适时过去提醒:“小界现在也收心了,他的婚事是不是也该留意一下?宋家人上次还来问呢。”
许父点头,眼睛却是直盯着许界:“也好,也好。”
许老爷子不肯放许界走,眼看着时间到点,许界心里烦闷无比,像是住了一团不安的火苗,正在窜动。
“爷爷,我真的有事。”他声音果决,一改吊儿郎当的样子,十分严肃。
许老爷子的话挂在嘴边,半晌,化为沉闷的一哼:“兔崽子,就跟屁股着了火一样,什么事那么着急?”
许界琢磨着,给他说了实话:“我去接人下班。”
“嗯?”许老爷子怀疑自己听错了,矍铄的眼睛瞪得溜圆,“你接谁?”
许界此刻已经站起身,理了理衣角:“我未来对象。”
说完,给老爷子鞠了一躬,忙不迭转身离开。
没想到走到院落,许父却追了上来:“你还在和那医学生谈?”
许界的背僵了一下,转过身去,脸色也冰冷:“不可以?”
“不是被甩了吗,你上赶着去丢人?”许父的话不留情面。
也不知道怎么传到他们耳朵里的,全家人都知道他被一个医学生甩了。
但许界毫不在意别人如何说,他挺直了背,坦然无比。
“对,我上赶着去倒贴。”
许父登时气得脑门都突突的,厉声呵斥:“你在外面怎么搞我不管,宋家那边的相亲宴你必须给我去。”
许界闻言,目光一冷,气息也凛冽下来。
似乎是讥讽地一笑,凉意从眼底渗出来:“你让我向你学?我偏不呢?”
质问的神情,透着不屑。
一语道破许父的难以启齿的地方,他顿时噤了声,脸色不太自然。
许界坐上了车,直接从许家院落的停车场里离开,跑车的引擎声乍响。
兴许是想到了烦闷的事情,他将油门踩到了底,加深的后坐力刺激着神经。
一下失神,蜿蜒的道路突然多出的一道障碍也没曾注意。
车头撞在了一棵树上,他因惯性往前倾倒,撞在了方向盘上。
他摔了一下方向盘,看着已晚的天色,陷入了烦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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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念按时下班,从诊疗室到中医馆楼下,她走得不太安稳。
一路走来,没见到许界的身影。
她有些解脱似的舒了口气,但望见空旷的花园时,心里这番莫名闷闷的感觉也无法解释。
也许是,今天比较疲惫,也或者,现在肚子有些饿了……
总之,她想了许多理由,开始计划回家后怎么犒劳自己。
回到家,开门的时候,看到对面漆黑的大门,心里隐隐跳了一下。
脑海里竟是许界那句:“我等你下班。”
还不懂吗?许少爷只是三分钟热度,只有她这样不长记性的人,才会惦念着。
秦念垂下眸子,捏紧了把手,推门而入,有些果决地合上了门。
她给自己煮了碗面,煎了个鸡蛋,放上酱油盐和葱花,坐在餐桌旁边慢慢吃。
这时,自己的门突然被敲响,急促的,带着点不安的节奏。
秦念疑惑,放下筷子走到门边,问了声:“谁?”
外面传来许界低沉的嗓音:“我。”
秦念敛下眉眼,嗓音细讷地开口:“有事吗?”
门外过了几秒才传出有些低哑的声音,有些疲惫,沉缓着:“念念,开门好吗?”
像是有一阵不太强烈的风吹过,夹杂着戛然而止的燥热。
秦念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然后又陷入静谧。
她不确定许界是不是离开了,于是打开门,从门缝里往外望了一眼。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扶上了门,许界的声音也响起:“小医生。”
门被他拉开,她也清晰地看到了他的脸。
许界的脸上有一道伤痕,手臂也落下黑色的痕迹,整个人都风尘仆仆的。
秦念惊异:“你怎么了?”
许界的眼眸里满是疲惫,但此刻,却溢出了热切的温柔。
他无力地扯了扯嘴角,靠在她的门框上,第一时间是向她道歉:“对不起,我没按时接你。”
他捏紧了拳头,低垂着眼眸,神色晦暗。
对不起这三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秦念感到陌生。xǐυmь.℃òm
面前的男人浑身上下都涌动着可以感知的失落感。
秦念不知他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心口某处,被他同时拉扯着。
“进来吧。”她扶着门,默许着让开通道。
转身而走时,许界卸去重力般,倒在了她的身上,从后往前把她抱住。
他埋在她的颈窝里,贪恋地嗅着她身上的气味。
“念念,我没想食言。”
这一瞬的贴合,秦念这个背都触电般僵硬了一下。
她马上在他怀里挣扎:“许界,你这样干嘛?”
许界双手环抱着,箍住了她,掌心在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上覆盖,透着单薄的轻衫传来热度。
“再给我一秒。”他轻声地,声线有些疲惫。
这时,他的手在她的手腕处拨弄一下,仅是一瞬间,他就松开了她。
秦念的手腕上突然多了个东西,冰凉的银色镯子。
他说一秒,就真的是一秒,不多不少。
许界进退有度,却又在他的范围之内,最大化地试探。
他抬手,想摸一摸秦念的头,手举到半空中,又放了下来。
最终,他的手指合拢,在半空中捏了捏:“晚安。”
他没进门,遇将转身离开,这时,秦念脑子一热,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许界,等等。”她愣愣地开口。
许界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嘴唇都在颤抖。
面前的她,目光盈盈,似是辽阔星河中的一揽,正温柔涌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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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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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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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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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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