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一身单薄的外套,身子摇晃,像是掉了线的风筝。
许界握紧了拳,将头盔和车都扔在原地,疾步跟了上去。
“你还好吗?”他拉住了她的手,在她奋力甩开之前用力握住,并扶住她的肩。
他弯下腰,仔细检查秦念的脸,确认目光不再涣散后,稍微舒了口气。
秦念眼眶淡红,像是一朵白莲上落入了暧昧的晕,她眼神清冷,想来并不是很想和他说话。
许界欲言又止,手指微微收拢,将她的肩捏住。
秦念就这样毫无表情地望着他。
她虽然和许界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情侣,两人交心不深,可也是共同陪伴了一年的。
他喜怒无常她早就有所领略,可从来不会对她做强硬粗暴的行为。
哪怕名义的情侣,可如果连尊重都做不到,那也没有必要维持下去。
秦念是真的生气了。
她言简意赅:“我没事。”
然后抽出手,将他甩开,自顾自地走。
许界没有恼怒,在气疯了后终于冷静下来,回想起刚才的所作所为,后悔无比。
他自诩车技高超,带秦念骑一段山路不会怎样,却不想她反应如此激烈。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步子,许界本能地跟随。
秦念透了会儿气之后,感觉呼吸总算顺畅过来,给自己稍微摸了下脉,心率正常。
冷风吹得她鼻子和眼睛发凉,她也不甘地挺直着背往前走。
身后许界的脚步声如影随形,伴随着他踢过小沙砾的声音。
她没有转过头去,但也能想象到他此刻吊儿郎当的模样。
但是只要她一回头,就能发现许界直直盯着她,眼里浓墨重彩一般的专注深情。
这样的表情,许界本人也不知道。
他只是跟着小医生往前走,她走到哪,他跟到哪。
“走……”许界动了动唇,“走到前面,山脚那,我送你回学校。”
秦念讷讷地回了声:“我自己回去。”
山脚在望,已经能看见蜿蜒山路尽头停靠的豪车。
许界上前,再次将她拉住,定定地站在路边上:“不可以。”
她没说话,他补充着,放慢了语气,像是在放低姿态:“远,我送你。”
秦念心里的情绪也怪异得很,其实她走那么一截路,也平复好心情了。
许界过于自我是一方面,而她有所贪恋也是一方面。
她千不该万不该,将这段感情看得太重。
在这条山路上还有别的骑行的人,旁边有呼啸而过的车,许界将她往旁边拉。
秦念终于松了口:“好。”
许界紧拢的眉头这才松开,嘴角掠过清浅的弧度,转瞬即逝。
一道机车引擎声由远及近,秦念朝路边避让。
这辆车行驶得奇怪,不往路中间骑,反而不偏不倚,往秦念和许界这边直直冲了过来。
许界也感受到了怪异,警惕地抬起眼,往那边看去。
“过来。”他将秦念护住,再往路边靠了一点,旁边就是山间石壁。
可这辆车也随即跟随着偏了个方向,朝许界和秦念中间撞去。
攻击的意味明显。
像是穿着盔甲的铁骑,铺天盖地压了过来。
许界下意识将秦念抱住,往旁边一闪,双手护在她脑勺下方。
他被撞在石壁上,一些碎石滚落,砸在他的头部和后颈。
天旋地转间,秦念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再然后就是清晰地听到他被砸后,鼻间发出的闷哼。
“许界!”秦念心里一阵慌乱。
她从他怀里钻出来,才发现自己被庇护在他的臂弯下,所以毫发无伤。
许界抬了抬脖子,身后掉落了石块,扬起尘埃。
他皱眉,朝始作俑者看去,那人骑着摩托车,带着头盔,从容不迫停在原地。
“江城的许少,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他挑衅地比了个手势。
许界甩了甩头,感觉不到痛似的,目光紧逼着他,满是杀意。
他冷冷地开口,气息凛冽:“你找死。”
那人也不像被吓到了,轻松地:“许少爷能找到我?”
许界眯了眯眼,勾起一抹笑,却戾气十足。
他不紧不慢:“你最好躲远点,多活几天。”
那人昂扬着姿态离开,故意将尘土飞扬。
秦念赶紧检查他有没有受重伤。
许界的头被石块砸中,由于高度较低,没有外伤。
她将他机车服的拉链也拉开,连带着肩颈那块一并一丝不苟地查看。
“有没有恶心和呕吐的感觉?”
许界任由她摆布,眉梢微挑:“没。”
“意识还好吗?”秦念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许界,我是谁,我们在哪?”
她认真关切的模样倒让他心里郁结散去不少,甚至有种被砸了一下还赚了的错觉。
许界风轻云淡地勾了下唇:“你是我家小医生,我们在……调情。”Χiυmъ.cοΜ
说着,用手将她的脸捧住,占有欲十足地亲了一口。
秦念来不及和他暧昧,专注于他的伤势。
“还是带你去医院看一下,做个颅脑ct。”
好在山脚就在前面,她扶着许界走去。
许界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唇,安心地跟着她走。
转瞬间,他神情一变,拿起电话,气势逼人地拨了一个号。
“我是许界,找人帮我把距离现在三分钟内离开折山的全部车辆调查清楚。”
语气如发号施令,让人臣服。
他每每用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带有寒意的话,秦念都会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不得不回忆起曾经那道在乱巷中斗殴,招招致命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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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检查,许界的头没有受内伤,只是肩膀处被砸得比较重,已经有了淤青。
除此之外,他的手因为护着秦念,在石壁上蹭了一道擦伤,往外渗着血。
他坐在床上,由护士给他消毒上药。
经历刚才那场风波,秦念惊魂未定,也冲散了之前对他的怨气。
刚才他舍身护住她,也让她看在眼里。
虽然这样,但秦念还是有些愤懑。
尤其是想到他刚才,明明都受伤了,还要不正经的模样。
她沉闷着,看向一边。
许界的左手正在上药,右手搂过她的腰:“还生气?”
他轻声地笑,声音低沉又好听,宛如撩拨心弦的手,让她心里颤抖一下。
秦念紧闭双唇,不争气的心脏又开始奏起鼓点。
心乱间,偏偏听到他似真似假的声音:“痛。”
秦念不可思议。而护士顿了一下,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说着,他勾过她的腰,像是委屈地:“小医生抱一下。”
其余床位的人都有意无意打量,众人的眼光都落在他们身上。
秦念头皮发麻,而许界不甘地继续求抱抱。
她无奈,抬起手,将他搂了过来,摸了摸他的头。
下一秒,她听见他低低的声音:“不带你骑摩托车了,怪我。”
他主动服软,秦念知道张狂如他,能做出退步已经不容易。
再加上他的保护,她再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了,心里软得像棉花。
秦念咬了咬嘴唇,手指在他细密的发间动了一下:“嗯,知道了。”
许界收紧了手臂,想要更加用力地抱住她。
她身上淡淡的中药香气倏然让他妥帖安定。
他想起中午见到她和师兄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模样,心里不畅了一下。
于是慢悠悠地开口:“我不喜欢他,你是我的。”
秦念哑然,无奈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吐气如兰:“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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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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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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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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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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