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坐在步辇上,对身边之人低声开口。
原先只是靠听,以为当今这位皇贵妃只是颜色好,靠着美貌独得盛宠。
但今儿个这么一接触,她方才知道,当今圣上为何会独宠苏青妩。
不说别的,有着倾国之色且又有心智有格局,若是这样的人不得宠那才当真是稀奇事儿。
锁春宫中,婉妃一脸喜气,好似过年了一般。
一回到宫中,她便招呼着身边人开始收拾三公主的行囊。
圣上与长公主已经定好了,三日后接三公主出宫,去到那半缘山上。
还要等三日,婉妃想到这里心中有些失落。
若是依着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意思,她巴不得现在立刻就将三公主送出去。
这惹祸精多在锁春宫待一日,她这心都不安生。
婉妃目光一动,看见站在院中的琼琅。
琼琅低着头,摆弄着手指。
日日这副模样,实在惹人厌,不过想来也相处不了几日了,且再忍忍罢。
婉妃心中暗暗想着,随即开口,
“琼琅,你来。”
她对着琼琅挥了挥手,琼琅抬眼看去,不为所动。
婉妃见状,心中暗骂一句,摇了摇头,面上尽是无奈。
她转身从桌上的锦盒里头掏出了一个金制的九转锁,随即再次开口。
“琼琅,你来,本宫有好玩意儿要给你。”
琼琅看见婉妃手中拿着的九转锁,面上露出一分喜色,而后便是小跑着到了婉妃的身边。
婉妃将这九转锁放到了琼琅的手中,眉开眼笑,
“今日琼琅倒是很听话。”
“这便是本宫事先应了要给你的玩意儿。”
对于婉妃的话,琼琅充耳不闻,一门心思只摆弄着手上新得的宝贝。
婉妃看着琼琅这般,又回想起方才在宴上的一幕一幕,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面上浮现起了一抹洋洋自得的笑意。
这孩子果真是个蠢笨不正常的,虽然如此,但架不住她得用。
不过,原本是想让琼琅将这热汤泼洒到那满月小儿的身上的。
可惜,中途有变。
不过如此结局,她已然是志得意满。
借着苏青妩以及其膝下的子嗣,引得圣上出手,自己还落下个好名声,这一招甚好。
婉妃心中得意,顺带着对琼琅说话都温柔了三分。
琼琅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手中的物件,每每拧动那锁扣一下,她便微微皱眉。
细细一看,琼琅的手指尖红肿一片。
青鸾宫中,
萧云笙双手叉腰,嘴上不住地骂着。
“你今日便是心软了,我今日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三公主的亲生母亲是何品行之人,这后宫之中怕是没人比我更明白了。”
“这孩子,就是随根儿了。”
......
萧云笙回想起满月宴上的种种,心里头便来气。
该是什么样的孩子,能将热汤往人身上泼?
若不是宸儿及时出手挡了一下,
若不是苏青妩反应迅速,立时将孩子抱高,怕是三公主手上那碗热汤便会尽数洒在四皇子的身上...
四皇子...才多大?不过满月而已。
再加上现下天气热,身上的衣衫本就淡薄,
这一碗热汤撒上,怕是这命都要没半条。
且不说琼华与宸儿身上的伤势如何,便看苏青妩的大腿,那一个一个晶莹的水泡足有小指甲盖大小,瘆人得很。
越想越来气。
萧云笙已然是将先皇后骂得狗血淋了,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先皇后地下有知,听到萧云笙的怒骂之言都能气活了。
“云笙姐姐,你可别说了,听得我头都大了。”
一旁的苏青妩淡淡开口。
此时的寝殿之中,唯有苏青妩与萧云笙两人。
苏青妩双腿微微打开,靠在湘妃榻上,方才在合欢殿中不觉得什么,这一回到自己的地盘儿,秋月将那水泡挑开上了药,苏青妩才感觉腿根火辣辣的疼。
“云笙姐姐难道不不觉得,三公主与寻常孩子有些不同?”
苏青妩此言一出,萧云笙立刻转过头来。
“别说,我还真觉得了。”
萧云笙神秘兮兮。
“回想起来,当初琼华如三公主这般大的时候,正是天真烂漫,爱说爱笑的年纪。”
“但三公主...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儿。”
萧云笙努力地思索着,但一时之间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三公主的身上带着散不去的阴郁,好似她与外界以及旁人都隔着一层硬壳,
她有她的世界,她不肯出来,旁人也进不去...”
苏青妩细细思量着开口。
“你说得还是真是,就是如你所言这般。”
苏青妩话音一落,萧云笙激动地拍了拍大腿,神情激动地表示认同。
“你今日也是,何必要给圣上找台阶。
要我说,便应该将那坏胚子贬为庶人才痛快。”
萧云笙补了一句。
苏青妩侧眼望去,萧云笙面上的怒意尚未消散。
二人之间相处又不是一日两日了,苏青妩自是明白萧云笙的为人,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话硬心软。
“并非是我给圣上找台阶。”
苏青妩淡淡应道。
“我不过是不愿在我儿的满月之日闹得难堪。”
苏青妩顿了顿,随即再次开口,
“姐姐且细想想,这三公主到底是先皇后生前唯一的血脉,
若是按着宫中规矩,将三公主贬为庶人,那这便不在局限于后宫了。
三公主的身份一变,前朝必会掀起波澜。”
苏青妩缓缓说着,萧云笙听着,恍然大悟。
“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若是依你所言,借着长公主这一层关系,将三公主送离皇宫,送到千里之外的半缘山上去,倒是个绝佳的选择。”
说罢,苏青妩与萧云笙四目相对,会心一笑。
苏青妩端起手边的茶盏,垂眸压了一口。
除了刚刚与萧云笙言说的那一层关系之外,深究其实还有两点原由。
其一,今秋便要册立她为新后了,在这节骨眼上,便是她万分小心,那有心之人也会平添事端。
试想,若是三公主当真没了身份,待这事儿传出去,外头指不定要如何传。
世人不明内情,但却听风是雨。
有人在的地方,便有口舌,这天下间的百姓,哪一个不对皇家的秘事心生兴趣?
苏青妩都已经料想到了,到时候这外头或是传她容不得先皇后之女,或是说人走茶凉,皇帝薄情寡性....
这样赔本的买卖,她才不做,不值。
其二,并非是她仁慈或是圣母心泛滥。
三公主前后伤她孩儿两回,她怎会不气不恨?
但比起如何处置三公主,她更在意的华云祁的心。琇書蛧
在这后宫之中,得圣心者得天下。
推己及人,不管这三公主有多荒唐,也不管其生母品行多败坏,但说到底,琼琅到底是当今圣上的血脉,这一点假不了。
不说圣上,只要是这有血有肉的人,哪一个能不顾自己的血脉?
人的本性罢了,苏青妩并不气恼。
她,只要华云祁的心,真心与偏心。
只要华云祁真心待她母子三人,以后这宫中的日子便会越来越好过。
只要华云祁对青鸾宫永远偏心,那以后的路,便好走。
【请大家不要骂华云祁,他是个男人是帝王,不是霸道总裁!苏青妩也是有脑子的,大家说,她有没有可能有一点点心疼老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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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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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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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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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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