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云祁面色阴沉,眼神之中尽是寒色,他腰板直挺,手上把玩着珠串。m.xiumb.com
“今日倒是稀奇,圣上倒是有空来哀家这善若宫小坐?”
皇太后笑着开口,嘴角虽呈现上扬之状,但眸子之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华云祁听到皇太后这般开口,其言语之中的弦外之音与他怎会听不懂?
“自然,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朕来,自是有事。”
话音一落,华云祁便挥了挥手,给了八喜一个示意,
随后八喜走出去,不多会儿回来的时候,身边押着一人。
“这位,皇太后可识得?”
华云祁斜眼看着皇太后,面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看着跪在地上,浑身血污之人,皇太后定了定神色,随即轻声开口,
“哀家久居深宫,如何会识得这外头的阿猫阿狗。”
“外头的阿猫阿狗...”
华云祁重复着皇太后言语中的最后几个字,
“皇太后这话倒是有意思,您既口口声声说不认识他,那朕为何会从他的家中搜到了您的亲笔手书?”
说着,华云祁接八喜递来的书信,高高抬起手,松开指间,纸张轻飘飘地落下,好似一只白色的蝴蝶。
“这手书上的内容,皇太后可要亲自看看?”
“如若皇太后懒得看,朕也可复述给您听听...”
华云祁面上荡漾着笑容,只是此时的这一抹微笑落在皇太后眼中,倒不像是笑,而是嘲讽。
“你自小便聪慧,博闻强记,过目不忘。”
皇太后看着眼前之人,缓缓开口。
“不必顾左右言他。”
华云祁皱了皱眉,神情之中平添几分不耐烦。
“咱们二人,也实在不必装什么母慈子孝。”
想起以往的种种,华云祁怒火中烧。
“自朕开蒙之时,便知道何为厚积薄发。
登基后的那几年,这后宫之中的嫔妃屡屡小小产,其中也有您的手笔,不是吗?
便说说琼骊的母妃,原先的刘昭仪,您可知道她是为何而死?
再说说如今的婉妃,她先前的小产又是为何?”
华云祁看着眼前之人,眼中没有一丝温情。
今日来到这善若宫,便是来摊牌,将这所有种种摊到明面上来,一桩一桩分说清楚罢。
皇太后听着华云祁的言语,好似没有半分的惊讶,也不感到半分惊慌。
“刘昭仪的死,是哀家做的,婉妃腹中的孩儿亦可算在哀家的头上。”
听到这般言语,华云祁眸子瞬时间变得阴狠起来。
皇太后见状,面上展露出一抹笑意,随即继续开口,
“可是,那又如何?”
“你要拿哀家如何?”
“在这深宫之中,多的是算不清的糊涂人命官司。”
“没有证据,你便拿不了哀家。”
皇太后说着,随即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着华云祁所在的方向靠近。
“你要拿哀家,便要寻出个妥当的理由。”
“否则,如何让前朝服气?如何在后宫立得住?”
随着皇太后一步一步逼近,华云祁将手中的珠串紧紧攥住。
“哀家比你早生二十余年,这岁数自不是白长的。
在前朝后宫经营多年,本宫也不是平白坐着这个位置的。”
皇太后露出一抹笑容,眼尾处纹路清晰,好似在印证方才她所说的言语。
“哀家告诉你,你今日若是能为着你的皇贵妃动哀家,
明日,哀家便可让你的前朝不安生...”
“说起来,哀家要比你那已经逝去的母妃更为了解你。
你呀,生了个黑白分明的性子,坦荡磊落是你的好处,同时亦是你的弱点。
想除去哀家,想要哀家身死,你尽可用些阴损法子,
但,你不。
你良心过不去,也干不出这般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黑是黑,白是白,你要抓到致命错处,你想公之于众,道理在你是非也得在你。
这帝王之位,权谋心术,你还是参不明白,实在没长进…”
皇太后与华云祁之间不过隔着五步的距离,
华云祁看着眼前之人头上带着的金凤冠,缀着硕大的红宝石,耀眼又讽刺。
“你想要的不仅仅是哀家的命,你想要的更是让哀家身败名裂,让哀家的母族从你的朝堂之中退出。”
“你想要体面且能平众人,你在等待一个时机将哀家彻底拔除。”
“你说,你这般贪心有余,哀家怎么能令你如愿呢?”
皇太后顿了顿,随即再次开口,
“你这般不听话,当初哀家便当在暗中用些法子,让你做不成大燮的君王...”
说罢,皇太后便开始放声大笑了起来。
笑声尖利,笑得肆意。
随着一声闷响,华云祁站起身来,将身边的香炉撞到。
香炉一倒,香灰撒了满地,好似此时两人之间的关系一般,已经崩塌。
既这窗户纸已经被捅破,自然不必在留有任何顾及。
“你的兄长,如今你方氏一族当家做主的,其府上有一暗室,养着约二十余名女童。
你可知这些个女童是为何用?”
华云祁缓缓开口,
“你们方家的,便是天生的坏种儿。
将这七八岁的女童充当娼妓的角色,贿赂同僚,结党营私,私相授受。
这些个女童,有的被折磨致死,或不然便是在被利用完后,直接抛尸沉湖。
你在后宫作恶,你兄长在外头兴风作浪。
你兄妹二人均已年过半百,但却还这般作孽。
你一生无子无女,还不明白是为何吗?
神明如何会给你这样的人送来孩儿....”
华云祁横眉怒视眼前之人,
“朕已经不是当初的弱冠少年郎了。”
“隐忍了这么多年,亦经营了这么多年,不单单是为了将你的势力彻底拔出。
若是你这般想,倒是将朕想得狭隘了。
朕,要做一个有手腕有底气的君王,亦要做一个臣民信服,开疆扩土的君王。
同时,朕亦要做个有情有义的君王,
对内,护得住自己的骨血,保得住自己心爱的女子。
对外,无依无靠的孤儿,耄耋之年的老人都得到庇护,让边境将士吃饱穿暖,安顿好其且妻儿家眷,让其浴血奋战保卫家国之时无后顾之忧....朕有自己的鸿鹄之志,绝非只局限在这朝堂的方寸之地,也绝不可能与尔等弄权之辈气浪费大好年华...”
华云祁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人,将该说的能说的说了个干净,说了个痛快。
他越过挡在其身前的那位,迈开步子,想要离开这污浊之地。
“皇太后,这是朕最后一次这般唤您。”
“您且看好了,朕是如何将您经营多年的心血一一毁之,又是如何将您最看重珍视的亲手打碎...”
华云祁将“您”字与“皇太后”一词,咬得极重,是在特地强调,亦是满口讽刺。
撂下这句话后,华云祁便头也不回地从善若宫离去...
这,大概是他此生最后一次踏足此地了,亦是最后一次以“皇太后”称呼于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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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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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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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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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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