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近郊官道
窦抗坐在飞奔的马车上,一脸凝重的看着自己的妹妹,问道:“这么说,佛子是这个叫孙思邈的道士和道信和尚弄出来糊弄皇帝的?”
原来当李阀出事的时候,窦威第一时间就将消息送回窦家老宅,正赶上封德彝刚传完旨意,两人边吃边聊,一听之下,顿时大惊,马上派人通知了妹妹赶过来,带着她就匆匆赶往长安。ωωω.χΙυΜЬ.Cǒm
“二郎是这么说的,他被我教训了一顿,赌气逃家了,当时无处可去,就躲到了柴家的旧宅子里,正巧孙思邈住在那里,还给他治了伤,第二天一早,道信大师就找来了,两人密谋的时候,他躲在屋里听见的。”
窦子矶面带迟疑的说道:“我现在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情揭出来,搬倒这个佛子,至少唐国公这个爵位保住了。”
“不,不。”窦抗连声否定,脸上露出思忖之色,片刻之后,才缓缓地说道:“如果真的只是佛道两门弄出来的佛子,就没什么问题了,最多也就是让皇帝放宽些绳索,最近两年皇帝把他们捆得太紧了。”
“这个佛子,我之前以为这个佛子背后一定有世家豪族的操控,现在看起来——”
他看着妹妹,脸上露出来犹豫之色,最终还是收住了话,叹道:“这件事情福祸难定,你现在揭出来也没有用,还是看看再说吧!”
窦子矶苦涩的说道:“可我担心皇帝偏爱这个孩子,李阀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下这个唐国公的称号了,要是连这个都没有了——”
“子矶,这个就不用担心了,今天早上,就是我们两个说话的时候,皇帝已经封这个李智云为佛子,佛子啊!他娘的,以后老子见他都要行礼了。”
窦抗不忿的骂道,然后看着满脸吃惊的妹妹,皱了皱眉头,点拨了一句,说道:“子矶,你离李渊太远了,其实李阀有的东西,远比你想像的要多得多,你不要把目光都盯在二郎身上,母凭子贵这句话没有错,但你是李阀的女主人,整个李阀所有的事,所有的人,你都要关心。”
窦子矶听出这话里有话了,低头想了片刻,却没有想明白,于是问道:“大兄,请你直言,这些年李阀的事情太多,处处左支右拙的,我已经没有心力去思考了。”
这是李阀的家事,窦抗本来不应该说的,但现在妹妹这些年完全沉浸在她编织的复仇梦里,以前天下安宁,她也没什么机会……也就没什么问题。
现在天下即将动荡,她还是这样就太危险了,不但她危险,而且李阀也危险,权力角逐的游戏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
因此,他决定点醒她,
“今天窦威传回来的消息,是李渊带人追杀独孤怀义,独孤怀恩阻挡,双方才打起来的。你能告诉我,李渊为何非要追杀独孤怀义吗?”
窦子矶摇摇头,
“你看,你不知道——”
窦抗无奈的说道,“独孤阀一百多年都是李阀最重要的姻亲和盟友,不可能因为一些小事就反目成仇,双方肯定积怨已久,而我妹妹身为李阀的女主人,却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就更也不知道了,想帮,都不知道往哪里帮。子矶,你是他的妻子,应该是他最贴心的人,不说知道他所有事情,但这种关系到家族生死的大事,你都不清楚,让我说你什么好?”
窦子矶脸色惨白,这才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再说二郎,这孩子在你的调教之下,确实很出色,但是孩子的成长,不是教出来的,自己悟出来的,他将来想做什么,只能他自己选择,如果你把他领上一条他不愿意走的路,只会事得其反。”
“而且一个人,就算是再优秀,又能成什么事?最得天下的人是刘邦,不是楚霸王。你好好想一想吧!”
“还有这个佛子,在你掌控的李阀后宅里出了个佛子,你居然一无所知。”
“无论他背后有谁,无论他是真佛子,还是假佛子,只要看他仅仅六岁,能将杨广骗得团团转,就知道这孩子绝不是一般的人。”
“如果你能提早发现他,与他相处好关系,对李阀会是多大的助力,你却任由他在长安城自己待了六年——
现在他成为皇帝的人,以皇帝对他的宠爱,未来不可限量,将来他如果念着自己身上的血脉,能对李阀不理不睬,你就念阿弥陀佛吧!否则——”
这时,一声大喝响起,打断了窦抗。
“门前何人!立刻停车。”
马车缓缓停下来,窦胜的声音从外响起来,“家主,到城门口了。”
窦抗看了一眼沉思的妹妹,转身下车了。
“我是窦抗,新任长安留守,今日谁当值?”窦抗站在城下高声向城楼上喊道。
兵丁急忙去城楼里禀报,不一会城门就打开了,门边站着一位校尉,见到窦抗的身影就赶忙迎出来,单膝跪地,说道:“属下王仆虎参见大帅,恭贺大帅重归朝堂!”
“王仆虎?”窦抗向前了几步,爽朗的笑道:“王仆虎起来,你怎么当上城门官了?你爹好吗?”说完,走过到他的面前,在他的肩膀上擂了一拳。
这是他在幽州任总管时的旧部,是京兆郡王家的人,属于关陇贵族一脉,他祖上就与窦家的关系亲近。
“回大帅,当年您被免官后,属下就被派来这里守城门了,已经五年了。我爹现在南通郡郡守,身体还算硬朗。”
窦抗默然无语,他有些愧疚,王仆虎是一名彪悍的勇士,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今年三十一了。
从二十到三十岁这正应该是一名武将建功立业的最好时机,却因为自己的缘故,只能待在这里当一个六品守城门的副校尉,而且以杨广的性子,在自己死之前,他恐怕都要在待在这里。
“大帅快进城吧!属下这可是冒着杀头的重罪,给您开的门,这也就是您了,换别人根本不可能。”王仆虎见他沉思,连忙催促道。
窦抗点了点头,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就带人进门了。
长安的城门日落关闭之后,非紧急军情不许再开启,虽然他是长安留守,这座长安城里除了皇帝,他的权力最大,但也不能例外,何况他还没上任呢。
刚进城门,一个仆役打扮的人,牵着马就迎了上来,“家主,我家主子说让您马上进宫,他在皇宫大门处等你。”
窦抗思量了一下,也不得要领,他重新登上马车,对窦子矶交代了一句,要她先回李阀,自己去皇宫找窦威问明情况。
正要离去的时候,就听到窦子矶低声问道:“大兄,窦家会帮李阀吗?”
窦抗低叹了一声,这个妹妹无药可救了。
“子矶,你还糊涂着呢,窦家会不会帮李阀,根本不在我,而在于你和李渊。”
他丢下这一句,跳下马车,换乘马匹向皇宫飞奔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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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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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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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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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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