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停眸间一抹惊愕划过,却又迅速被狂妄取代。
“呵……小姑娘,区区一把长枪,就想把本王的脑袋削下来了?”
他阴恻恻地冷笑几声,抬手握住那戳入柱子的枪尖,不顾那鲜血淋漓的耳廓,直接使劲拔出长枪,旋而运起内力,将容婳推后数步。
“要砍脑袋,怎么也得用一把趁手的好刀不是?”
他倨傲地朝容婳展示着手中的佩刀,得意狂笑,“小姑娘,本王看你年轻气盛,便给你一次机会!”ωωω.χΙυΜЬ.Cǒm
“你若能在一炷香时间内夺过我的佩刀,并砍下我的脑袋,我那放在营帐中的雷狮王印便任由你拿去!”
耶律停无谓地挑眉,“盛放王印的机关盒可以我的鲜血打开,不仅如此……你还可以用雷狮王印打开我耶律部族的王宫地室,将你父亲的尸首领回故土,好生安葬!”
“当然了,倘若你未能夺走我这把刀,那你可就只能与容沧浪黄泉路上父女作伴了!”
话落,他不待容婳作何回应,直接踢起大刀,朝她迅疾袭来。
容婳瞬时抬起长枪抵御,兵刃铿锵摩擦出耀目的火花,绝不相让。
耶律停眸间再闪过一抹惊艳:“数日不见,你的内力倒是进步神速!”
“可不止是进步神速。”
容婳红唇噙笑,双手倏地攥紧,狠地将耶律停逼退回去。
“嗯??”
耶律停震惊地后退了两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双手。
这小姑娘竟有这般大的力气,连常年与豺狼虎豹肉搏的他都抵不住!
但却不知是否错觉,他倒是隐隐察觉,自己挥刀的速度,似是莫名迟缓了些许……
“王上,生死决斗时发呆,是会令对手有可乘之机的哦。”
耳边泛起一道冷笑,耶律停顿了顿,迅速回过神,堪堪抬起佩刀一抵,将那已迅疾刺来的枪尖抵住。
心下更是暗暗惊骇。
他居然连兵刃袭来的破空之息都差点察觉不到了?!
不可能……一定是他太过轻敌,不够专心!
想到此,耶律停狠地咬牙,霎时运起九成内力,将容婳与她的长枪弹开。
然而内力运转的同时,他竟跟着一阵剧烈地晕眩,双手更是倏地脱力,佩刀哐当一声跌落在地。
“你、你……”
耶律停死死捂着脑袋,身形摇晃片刻,禁不住重重地坐下地,眼前一切早已旋转模糊。
只能依稀辨得那窈窕轻巧的身影拖着长枪,朝他缓步走来。
他的四肢百骸却在此时愈渐麻痹僵硬!
耶律停心下骤沉,终于反应过来,为何此前那一枪他分明未躲,她却只瞧准了他的耳朵……
原来方才并非威胁,而是别有用意!
“你竟给我下毒……!好个小毒妇,竟给本王玩阴的!!”
他癫狂嚎吼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容婳不慌不忙地拾起他的佩刀,于手中恣意地轻掂。
“王上也没规定决斗必须光明磊落,不是么?”
容婳漂亮地甩了个刀花,将刀负于身后。
低首轻睨向那满脸惊恐,却又再动弹不得的九尺魁梧大汉,嫣红唇角轻翘,极致娇艳恣漫,“以阴毒手段骗取我爹性命的您,又怎会介意小女子如数奉还呢?”
话落,她倏然收起笑意,目光冷凛。
手起刀落。
与此同时,容婳忽觉心头似有一丝别样的执念轰然散去,随耶律停的性命一块化作烟尘,四散消尽。
她似有所思,抬起鲜血染红的手,轻按了按软甲下的胸口。
美眸低垂,淡淡舒了口气。
……
不久后,镇西关传回一道震撼寰宇的捷报。
常魏春麾下的一员女副将奇袭了关外的耶律大营,不但单枪匹马击破了大量耶律部族精锐勇士,更是将耶律停斩杀帐前!
西蛮骤然失首,兵荒马乱之际,终被常魏春等人率领的四方联合精锐全数降服,此战大捷。
一夜之间,大沅泱泱百姓皆对这名不见经传的女副将分外好奇,却只知她乃一介孤女,被常大将军抱养入营,习得一手好武艺。
众人霎时想起了曾经的容大将军之女,庆幸大沅有此等巾帼之余,又不禁对那容小将军倍感惋惜。
彼时,大沅宫内。
容婳一身凛凛胄甲,不卑不亢立于朝堂正中,望着龙座上的老皇帝。
二人之间摆着耶律停的首级,与容沧浪的棺椁。
看着那张他早便预料到的年轻容颜,司徒准非但未对她的不敬生起怒意,心中反而漫开无尽的愧疚,甚至不敢与这小姑娘对视半刻。
若非他一时昏罔,也不会痛失容沧浪这忠心耿耿的爱将,更不会被那小小西蛮大肆进犯,丢尽颜面。
良久,他才低哑着一夜老去的嗓音,轻声开口:“小容爱卿,你……想要怎样的赏赐?”
“末将真正想要的,皇上可给不了。”
容婳好笑一声,抬臂抱胸,“眼下,末将只以耶律停的首级换回容家一切,好好安葬家父。”
“……容氏的一切,早在容沧浪一案翻案后便已回到你手里,这并不算是赏赐!”
司徒准暗暗咬牙,终是心下一横,笃定凝眸,“容婳,朕念你失去至亲,孤身一人,特收你为义女,从此我大沅将以公主礼数相待,你看如何?”
话落,他只见容婳微抬眼帘,似有些意外地轻笑:“皇上,这样的赏赐,会否太贵重了呢?”
“……”
司徒准微沉龙颜,默默不语。
她以为他想给么!
若非忌惮那将她视如己出的常魏春等人此刻正守在殿外,以及他前夜得到暗报,那南梁的小暴君姜沉澜也带了一支精锐,早早便将他整座皇城包围!
更听闻容婳将耶律停的首级领回时,早已暗中取得西蛮的雷狮玉印……
他可不会顾念什么驱虏之恩,早便将这目空一切的小丫头给宰了!
不急,不急……
他刚削去孟氏一族,实力稍有减弱,只能暂且忍下。
来日方长,总有机会将这小丫头给解决了!
想罢,司徒准收回思绪,唇边勾起仁爱微笑:“君无戏言,朕有愧于你们容家,多少都是还不尽的。”
“那,末将便领旨谢恩了。”
容婳又哪里猜不出老皇帝心里的小九九,倒也不再挪移,恭维地拱手领旨。
系统任务已经完成,这额外的奖励,只有她想,或不想。
来日方长,不是么。
*
仲春时节。
南塞城的许家镇里,许氏学堂今日正式入籍,成了南塞城登记在册的官学之一。
即便如此,许大娘依旧秉持着一贯的理念,对所有适龄学童概不收费,尽心照拂。
这样无私的教育家,古今中外也难得一见。
容婳站在修葺一新的小学堂门口,看着院子里的孩子们欣喜期待的笑脸,唇角抑制不住地轻扬。
身侧跟着一粉团儿似的娇软小娃娃,见她满脸感慨,不禁好奇地歪歪脑袋,抬手扯着她的衣袖。
语调软糯:“皇姊皇姊,上学当真能像大家这般开心嘛?”
她看别的皇姊下学堂,都是闷闷不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御学堂里有什么阎王爷呢!
“这个,皇姊可没法回答你哦。”
容婳翩然失笑,蹲下身亲切地捏捏小团子的脸蛋儿,循循教导,“这经纶学识,人生哲理,只有雅儿亲身体会,才能寻到其中乐趣。”
“果然还是有乐趣的嘛!”
司徒雅笑开了颜,对小学堂中的欢歌笑语兴趣更甚,不禁忍不住颠颠地跑了进去。
她的闯入很快便引来了孩子们与许大娘的注意,数道目光汇聚而来,满是惊喜。
“容先生!!”
不过一瞬,容婳周身便围满了灿烂笑脸,争前恐后地牵她的手,“容先生,您可好久没回来探望我们了!”
“小、小婳儿……”
许大娘更是激动连连,她踱步上前,又似猛地想起什么,就要俯身行礼,“民妇参见……”
“许大娘,请别这样!”
容婳忙拨开孩子们,将她搀扶而起,并忍不住与她相拥,“拖了这般久才来探望您,是我失礼在先。”
“哪里哪里!”
……
院子里,常景喻等心腹侍卫的暗中随护下,司徒雅很快便与孩子们玩到了一块儿。
容婳与许大娘闲聊了会家常,直到小染坊突然来了客人,她便独自侧靠窗前,看着外头欢闹的景象。
蕴满融融春意的阳光自窗外拂入,倾洒周身,令容婳很是舒适惬意,美眸微阖。
突然,一道极轻的响动萦绕至耳边,熟悉的气息顷刻间倾覆而来,化作更加温暖旖旎的臂弯,自身后将她轻拥。
容婳没睁眸,只轻浅一笑:“是什么风将南梁国君给吹到大沅来了?”
“姐姐还说呢。”
耳畔传来微带埋怨的轻哼,姜沉澜亲昵地蹭着她的侧颊,讨乖撒娇,“姐姐都到南塞城三日了,也不愿意跨过边域线来看我一眼……我生气了要。”
“是盼着我去好好教训你啊?”
容婳轻戚一声,侧过首轻瞪他,“你突然将皇都迁到大沅与南梁的边域,可差点把司徒准给吓死过去。”
“糟老头儿早该死了。”
姜沉澜不屑地轻嗤着,转眼却瞧见容婳的微微挑眉,他抿了抿薄唇,忙又改口,“不不,姐姐还没把她的小傀儡养大,糟老头儿必须得多活几年。”
哼。
姐姐也真是的,司徒准那么多不受宠的女儿不选,非要选个最受宠,年纪又最小的,还成日带在身边。
甚至好几次差点耽误了他与姐姐来之不易的旖旎时刻。
姜沉澜幽怨地瞪了院子里那小粉团儿一眼,眸间泛起吃味的暗芒。
容婳又哪里读不透他的心思,没辙地给那脑门来上一个闷栗,“你怎么谁的醋都吃……”
话音未落,男人却率先倾首而来,以缠吻堵住她的所有话语。
不管,就是要吃。
——
下章还有小尾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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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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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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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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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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