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指向金翠峰下那座明灯星璨的大沅皇城,偏首轻蹭着容婳的脸颊,哑声呵笑,“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弄这么多弯弯绕绕的。”
那个什么孟老丞相,反正也和他儿子一样低贱,不如一并做成人彘,让他们父子团聚好作伴呢。
“我当然也想速战速决。”
容婳斜瞥他一眼,心下暗暗叹了口气。
如果不先帮容沧浪洗清冤屈,光复容氏,只靠蛮抢的话,她拿到的财力值比例就会因为名不正言不顺而奇低无比……
能有什么办法。
女人不禁朝某只在脑海里啃小鱼干装无辜的胖猫咪翻了个白眼。
想了想,她忽从锦褥中伸出手,郑重地拍拍姜沉澜的肩。
倏然淡笑:“但即便我想速战速决,也不会认同你用征战与掠夺的方式来助我。”
“打一场没什么意义的仗,平白受累的,只会是大沅与南梁的百姓。”
她双手后撑草坪,盈盈遥望洗净的夜空,凝视那点点繁星。
“俗话说‘星星之火,足以燎原’,大沅也好,南梁也罢,那泱泱百姓才是真正的国之根基,妄动势必伤及发肤,长此以往,只会失去民心,愈渐衰落。”
“姐姐竟有如此胸怀。”
话落,容婳只觉姜沉澜倏地贴近而来,眸间溢满仰慕崇拜的微光。
顿了顿,却又自惭形秽地耷拉下脑袋,嗓音低闷:“糟了,我这个动不动便喊打喊杀的恶劣暴君,怕是已配不上姐姐了……”
“瞎说。”
容婳好笑地轻拍拍他的侧颊。
纤指旋而滑至那尖削紧绷的下颌,将那佯装委屈幽怨的漂亮脸蛋儿轻挑起,偏首失笑,“所以我才想要你做一个能成事,有担当的明君。至少,要对你南梁的百姓负责。”
“嗯,澜澜会听姐姐的话的。”
姜沉澜乖巧浅笑,轻轻点头。
凝思些许,他旋而展臂,将她重新拥入怀里。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个小小的心愿未了,希望姐姐到时候别太埋怨我。”
“什么心愿?”
容婳有些疑惑,不禁佯装挥拳状,眯眸威胁他,“若是什么坏心愿的话,那我定是会不客气的噢。”
“并非太坏的心愿。”
姜沉澜讳莫如深地勾起薄唇,臂弯束得更紧,“先保密,届时姐姐便知道了……咳、咳咳……”
话未落,男人脸色微变,忽又隐隐咳嗽起来。
“怎么,着凉了?”
这几声听着并不像是装的,容婳不禁有些担忧,旋即坐直起身,下意识要咬破唇瓣,给他渡血。
却被那修长指尖轻轻抵住了唇。
“只是被冷风呛着而已,不打紧的。”
姜沉澜低眸呵笑,眉眼温润至极,又仿佛蕴了万千思绪,却不明言。
只讪笑着,将那颗担忧的脑袋摁回怀里,下颌抵着她柔软的发顶,温柔摩挲。
无论如何,他也会让这副身子拼命活到心愿实现那日的。wWW.ΧìǔΜЬ.CǒΜ
……
翌日。
孟老爷子清早便赶到了镇南大将军驻扎在皇城外的大营,不稍片刻,又带着满脸快意微笑走出。
然儿竟真的联合了镇南大军!
那南梁兵印也不假,南梁的抚远大将军此时正坐在常魏春的营帐中与他把酒言欢,又怎能有假!
没想到天时地利人和之日,竟这么快便到来!
孟老爷子美滋滋地提前做起了踢倒司徒准登基做皇帝的美梦,忽在此时,一府中侍卫匆匆前来,朝他拱手行礼。
“老爷!西蛮耶律部族的使官求见,说是有良策能将咱们丞相大人从牢里救出来……”
“去、去!吾儿还轮不着他耶律停来救!”
孟老爷子极不耐烦地甩了甩手。
然儿说了要提防耶律部族,他自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再轻信耶律停的鬼话。
谁知道他是不是又以此威逼利诱来了!
不过,现在他大事未成,还是不要太得罪耶律停的好。
孟老爷子沉吟片刻,只道,“你且去回那使官,就说老夫因此事急火攻心,卧病在床,暂不能与他见面!”
“是!”
侍卫匆匆退去。
怎料才出了营地旁的一片树林,一枚银针却冷不防地自林中朝他射来,准确无误地没入他的后颈。
侍卫还没来得及呼出声,便瞬间倒地,失去了意识。
不稍片刻,一与他模样着装无异的身影从林中迅疾而出,赶往西蛮耶律在皇城内悄悄安插的据点。
“……呵,这孟氏父子倒是越发倨傲自大了!”
听完“侍卫”添油加醋的汇报,耶律使官气得是一个劲地吹胡子瞪眼。
缓了一会儿,不禁又阴恻恻地狠笑,“不愧是抱上了那南梁小暴君的狗腿,连咱们王上的衣食父母之恩都忘了!那可就别怪我们收回这份无上的恩典!”
……
不过数日。
下朝后,司徒准将刑部尚书单独留下,正欲问他审讯孟聿然的具体情况,却见一名副将匆匆而来。
“皇上!镇西关传来急报,那耶律蛮子三日前突袭了镇西大营!打得我方措手不及,小有损伤!”
“怎么会这样!”
司徒准震惊而起,满目错愕。
却听那副将无奈道:“禀皇上,事实上……那耶律蛮子早便觊觎我镇西关已久,此前因他并非容将军对手,才不敢妄动!”
“自容将军身陨后,耶律停便数次与镇西大营生出摩擦,可、可是……”
话至一半,那副将却像是忌惮什么,不敢再往下说。
霎被司徒准横眉冷瞪:“可是什么?给朕继续说!”
“是!”
副将连忙跪下,这才支吾开口。
“皇上,容将军去后,这镇西的兵权一直握在丞相大人手里,但这数月来,丞相大人频频将镇西军调走,甚至有一部分将士已被他纳入丞相府侍卫,与御前影卫的队伍中……”
他满脸难色,“这直接导致镇西关兵力严重缺失,就快要抵不住耶律停的突袭了……”
“……孟聿然!好你个孟聿然!”
司徒准脸色乌青,勃然大怒,“来人!别再审了,速速将孟聿然手里的御前影令与镇西兵令给朕取回,立即调派人马,速速前往镇西关支援!”
“对了,常魏春呢?他不是带了兵马从南塞城回来了么!”
老皇帝惊慌中想起了自己的另一员爱将,连忙下谕旨,“还不赶紧将常魏春召至勤务殿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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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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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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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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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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