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唇,心绪复杂,白皙精致的小脸上浮现出了格外凝重的神情。
凌正贤和凌绯寒皆是一怔。
“槿夕……”
凌绯寒不禁抬手扶了扶额,眉宇间漫上几分无奈。
“你都……听见了?”
“二哥,我知道你对墨哥哥一直持有偏见,但我没想到你竟然对他怀有这么深的恶意。”
凌槿夕步步靠近了凌绯寒,在他的面前停下,音线止不住地颤抖。
“墨哥哥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你一句坏话,他还希望我和你的关系能恢复如初,可你呢,你居然背地里这么揣测他……”
“槿夕,别再执迷不悟了,你就是被他给迷惑了!”
凌绯寒顿感头疼,从小到大,他从未对这个妹妹真的说过什么重话。
但现在,他真是快要忍不下去了。
“你还没发现吗?昨晚他前脚刚踏入医院,后脚就跟来了一大批记者,今天下午更是成了凌氏集团主席。你好好想想,大哥意外去世,目前为止获利最大的人是谁?!”
听到这里,凌槿夕缓缓朝后退了半步,看待凌绯寒的眼神也渐渐变得冷淡失望。
“二哥,说到底,你不过是介意墨哥哥成为了凌氏集团董事会的主席罢了。”
“但是,无论现在你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二哥,我和墨哥哥在今天下午已经正式登记结婚了。”
此话一出,凌绯寒瞬间将目光投向了稳坐在书桌前的凌正贤。
“爸,槿夕说的是真的吗?她和言褚墨已经注册结婚了?!”
凌正贤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
“绯寒,槿夕登记结婚这件事,是在我和你的母亲的默许下进行的。”
凌绯寒的眸光微微一颤。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到被排挤在外。
明明他也是凌家的一份子,可无论是言褚墨成为凌氏集团新任主席,还是他唯一的妹妹登记结婚,他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对凌绯寒来说,从小活在大哥的阴影下就算了,本就少的可怜的关注也被后来出生的小妹分走了。
他这个“一事无成”的老二,成了不被需要的存在。
想到这里,凌绯寒静默了几秒,忽然释怀地勾了勾唇:
“呵……既然如此,言褚墨如今也算是凌家的人了。那么看来,这个家应该也不再需要我这个‘外人’了吧。”
“二哥,你这是什么话?”
凌槿夕陡然升起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接着,暗暗敛着几分薄凉笑意的幽雅嗓音在空气中划开了一道涟漪。
“大哥的丧礼结束后,我就会回到Z国。从此以后,无论是凌家,还是凌氏,都与我无关了。”
凌绯寒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主位上的凌正贤,下定了要彻底离开凌家的决心。
“二哥!”
凌槿夕下意识地抓住了凌绯寒的手臂。
看着凌正贤逐渐阴沉下去的脸色,她连忙示意凌绯寒不要再说下去了。
“反正,从很早以前,凌家就已经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了,不是吗?”
凌绯寒一边笑着,一边一点点拨开了凌槿夕的手指,加重的音节全部落在了接下来的四个字上。
“父、亲、大、人。”
凌槿夕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后焦急地为凌绯寒打圆场。
“爹地,最近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二哥只是一时冲动才会说这种话,你可千万不要当真了。”
话落,凌槿夕又极其小心翼翼地瞥了凌绯寒一眼。
“是吧,二哥……”
眼下大哥刚遭遇意外,如果凌绯寒就这样离开了,妈咪一定会接受不了的。m.xiumb.com
凌正贤没有任何表态,宽大的手掌紧按着桌面,目光极其凝重地锁着凌绯寒。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凌正贤似乎缓和好了心情,算是顺着凌槿夕给的台阶下了,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然而,凌绯寒确是铁了心地要离开,这么多年,他已经受够了,如今彻底与凌家摆脱关系,倒也算是真正自由了。
“其实早在几年前,我就该做出这样的决定,万幸,现如今也不算晚。”
冰冷的嗓音在寒夜里幽幽响起,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最后,如果大哥泉下有知,凌氏最终落入了言褚墨的手里,我想他应该永远无法安息了吧。”
听到这里,凌正贤终于忍不住了,他愤怒地朝着桌面狠狠一拍,在寂静的冬夜里发出了“砰”的巨响。
“逆……子!”
凌正贤怒目圆睁,急火攻心,只觉得心口一阵闷塞,心脏随之产生剧烈的颤动。
“咳、咳……”
“爹地!”
凌槿夕惊呼着跑到了凌正贤身边,焦急地扶住了凌正贤的手臂,满目慌乱地望向凌绯寒。
“二哥!快叫救护车!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难道不知道爹地的心脏一直有问题吗?!”
*
第二天,早上。
上一秒,殷宁还在睡梦中。
朦胧之中,似有冰凉的唇触上了她的颈间。
下一秒,她那纤长浓密的眼睫倏然掀开,露出一双写满了倦意的瑰丽绯色瞳眸。
“醒了吗?”
墙面上钟表的指针刚转到八点,司衍就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了床边。
殷宁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手拿起了床头的手机,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茫然又充满疑惑地望向司衍。
“再不起床的话,待会可能就要迟到了,需要我帮助你起床吗?”
殷宁依旧一脸茫然。
她的意识还不太清醒,没弄明白司衍到底在说什么,他就已经将她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殷宁顺势将脑袋地贴靠在了司衍的怀里,困意未消的她懒懒地阖上了眼,黑色的长发凌乱地与他的衣饰缠绕着。
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不符合她尺寸、单薄宽大的黑色衬衫,扣子随意交错地扣着,松松垮垮地从肩线处滑落。
白皙的肌肤毫无征兆地映入眼帘,星星点点、深浅不一的红痕如妖冶的花蕾般绽放,无声地昭示了这段时间里的过度‘放纵’。
见殷宁再度阖上了眼,像一只猫儿般蜷缩贴靠在自己的怀里,司衍不由得失笑,冰凉的手指轻抚着她的面颊。
“忘记我昨晚后来说过什么了吗?”
听了这话,殷宁缓缓睁开了眼,脸上的表情在短短几秒间……
由“O-O”变成了“=_=”。
她好像想起来了……
司衍昨晚最后好像说了,让她这几天待在他身边。
但是,难道他去公司上班,也要她陪着一起吗?
虽然殷宁什么也没说,可脸上写满了‘你是认真的吗’。
没等殷宁给出肯定、或者否定的回答,司衍的一只手臂环就已经环住了她的细腰,另一只手开始解她衬衫领口的扣子。
近处,床头柜上呈放了崭新的衣物,吊牌都还没有摘。
见状,殷宁瞬间清醒了过来,当即按住了他的手,幽长的眼睫不自然地扑扇了几下。
“我自己来……”
“好,我去楼下等你。”
温淡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司衍的目光深沉平静,不紧不慢地撤回了环在殷宁腰际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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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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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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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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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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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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