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司衍有没有认出她来。
千万不要。
阎狱也没心情继续找殷宁的茬了,原本已经触碰到殷宁帽纱的修长手指一松。
他慢悠悠地直起了身,傲然邪佞的紫眸中掠过一丝玩味。
“司少爷来得正好。”
阎狱接着一个阔步上前,挡住了司衍的去路。
“司少爷昨晚截走了我的人,我正好想找你要一个交代。”
阎狱和司衍的身高不相上下,都至少一米八三朝上,单从气势上来比较,倒也分不出个高下。
“嗯,阎公子想要什么交代?”
清润温雅的嗓音娓娓动听,少年噙着淡薄的笑意,优雅从容。
“司少爷说了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和你公平竞争,所以请问……”
说话的同时,阎狱饶有深意地朝着一旁的殷宁瞥了一眼,意有所指。
“我的小夜莺,她人呢?”
“小夜莺?”司衍复述了其中的三个字。
不知为何,明明他们二人咀嚼着同样的字眼。
从阎狱嘴里说出“小夜莺”三个字,充满了暧昧和蛊惑,还有几分不堪。
而司衍说出这三个字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慵懒温柔,一下子感觉都不一样了。
“司少爷难道不知道吗,她的歌声可是无比美妙。不然,你以为她是如何吸引到我的?”
“不过,司少爷不是说她是你的女人吗?难道,司少爷没有欣赏过她的歌喉?”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阎狱那充满玩味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殷宁的身上。
他似乎很笃定昨晚出现在他别墅的女人,就是殷宁。
而司衍,除了刚刚那个微笑,再也没有往殷宁所在的方向瞥哪怕一眼。
“只是觉得这个新称呼很有趣罢了。”
轻漫的笑意在司衍的唇角漾开,他一笑,仿佛漫天的飞雪都成了他的陪衬品。
“不过,阎公子,你好像还没有认清一点,她现在是我的……”
司衍似乎是故意停顿了下,然后慢慢地吐出三个字。
“小夜莺。”
坐在轮椅上的殷宁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幸好,阎狱没有证据证明她就是南珂。
至于司衍,他好像并没有认出自己。
只见司衍优雅地抽出了那支被他别在口袋里的万寿菊,接着抬起了那双极致冷欲的蓝眸,淡淡一笑。
“阎公子,请让一下,你挡到三少爷了。”
此刻,阎狱将灵堂前吊唁的位置挡住了,也遮挡住了那张显眼的黑白照。
虽然阎狱还想与司衍再对峙一会儿。
不过,今天毕竟是殷家三少爷的丧礼,老爷子今早再三嘱咐,让他收敛点,千万不要闹出事来。
想到这里,阎狱不悦地扯了扯唇,但还是侧身让开了路。
不过,他再次来到了殷宁的面前,俯身在她耳侧落下一句。
“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殷小姐。”
语毕,阎狱不带一丝感情地转过了身,眸底阴霾涌现。
阎狱迈下了台阶,在漫天纷飞的雪片中留下了孤傲的背影,即使没入人群之中,他也格外显眼。
近处,
司衍将手中的万寿菊放在了那张黑白照前,微凉的眸光看似柔软,却在某种程度上又薄凉的彻骨。
他微微颔首,静默了一会儿。
随后,手中的拐棍转了个方向,身体也跟着转了过去。
殷宁以为司衍会直接离开,不会像阎狱那样,对她产生怀疑。
而且,他除了刚刚那个礼貌性的微笑外,再也没有和她有任何的眼神接触。
但是,几秒后。
一张沾带着清香的绸帕被递到了殷宁的眼前。
殷宁似乎没想到司衍会递来一张手帕。
她惊愕了一秒,随后恢复了正常。
“谢谢……”
殷宁接过了司衍递来的手帕,冰凉的指尖在接过手帕的时候不小心刮蹭到了他的手指。
一瞬间,似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殷小姐,请节哀。”
凛冬的风将他那淡薄的柔音递来,一时之间,殷宁似乎觉得这风也没有那么刺脸了。
挡在殷宁面前的黑纱不知道在何时已经被吹起,微湿的眼睫还沾挂着晶莹的水珠。
由于今早特意服用了某种催泪药物,殷宁眼眶发酸,不由自主地就要落泪。
司衍在这个时候不动声色地朝侧边迈了一步,将殷宁整个人遮挡住,阻绝了台下的视线。
他注视着殷宁那泛红的眼尾,几秒后淡淡地收回目光。m.xiumb.com
“虽然殷小姐落泪的时候格外美丽,但是,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司衍虽然温柔,但却给人一种莫名的疏离感,仿佛无形之中升起了一道屏障,将他与世人相隔。
至少,殷宁是这么觉得的。
司衍这话说的,让她的心再次咯噔了一下。
难道他看出自己服用了催泪药物了?
不可能,天之骄子,怎么可能知道这种旁门左道的东西。
殷宁用司衍的手帕擦了擦眼眶,随后向他微笑,音线不自觉变得轻柔。
“谢谢关心,司少爷。初次见面,我是殷宁。”
“初次见面。”少年轻轻地重复了这四个字。
细长如鸦羽般的眼睫微颤,扫下一圈浅浅的阴影。
他那锋薄的唇微启,再度朝着殷宁微笑。
“司衍。”
“司少爷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
司衍依旧噙着淡笑,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他将拐棍交给了身后的侍从,随后优雅地脱去了身上的高定外套。
接着,少年那修长的身影朝她倾俯而下,清冽的幽香随之沁入鼻尖。
“穿得还是这么单薄……”
“会着凉的。”
飘渺轻柔的嗓音滑入耳畔,殷宁甚至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司衍就已经撤回了身体。
残留着温度的黑西外套被披在了她的肩上。
感觉到肩上一沉,暖意涌来,殷宁下意识地抬头,茫然地张了张唇:
“谢谢……”
而司衍已经先一步转过了身,迈开了修长的腿,踏下了台阶。
殷宁目送着司衍离开的背影,心绪复杂,想要将手帕塞进司衍的外套口袋里。
只是……
她,
怎么摸出了一张皱皱的百元大钞?
这不是昨晚她留在医院,让护士转交给司衍的路费吗。
还有,她的五块钱纸币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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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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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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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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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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