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缰绳递给伙计,又给了他一枚银子,让他帮忙去另一条街买烧饼来喂给大黄,草料也要挑最上等的喂,剩下的就给他了。
客人多了,什么要求没听过,别说喂马吃烧饼了,就是喂马吃烧菜他都能接受。
伙计不意外,高兴的接过银子,牵着大黄往后面的马厩去了。
这么大方的客人,一个月都遇不到一次,酒楼的伙计当然喜出望外。
踏进酒楼,另一个伙计弓着腰迎上来,“姑娘,楼上请!”
他十分有眼色,知道她这样的客人看似穿着朴素,实则不会与一楼鱼龙混杂的客人为伍,赶紧笑眯眯的把她迎到了二楼。
踩在结实的楼梯上,晋姝环顾了一下醉月楼的结构,面色平静的坐在了二楼靠窗的角落位置。
伙计本来是想让她进包厢的,她嫌太奢侈,没必要,况且坐在外面正好看一下有没有什么稀奇的事情。
伙计略微谄媚的站在她面前,刚才见识过她的大方出手,所以对她殷切的很,“姑娘,今日吃点什么?”
虽然没到饭点儿,但醉月楼已经有一两桌零散的客人,晋姝望了一眼,吊儿郎当的抬起腿踩在椅子上,看着挂在牌子上的菜单,暂且摇摇头。
“先上壶好茶,一会儿再点菜!”
她等会儿秦松吧,看看能不能一块儿吃饭,免得他又说她对他不够意思。
“好勒!那您先坐!”伙计笑着点点头,给她沏茶去了。
眼下估算才十点半左右,晋姝早上吃了赵氏亲手擀制的臊子面,根本就没怎么饿。
喝喝茶,清清肠道,看会儿风景正好。
她看着窗户边,将脑袋伸出去一些,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一会儿瞧瞧这面儿,一会儿瞧瞧那面儿,还真没有发现什么好玩儿的事情。
坐了一会儿,茶都快喝完了,晋姝都没有等到秦松,不过却是等到了另一个意外的人。
嘭!
一个穿着别扭的男人一屁股在她面前坐下来,猛地一拍桌子,手指着她就开始唾沫横飞,“晋大丫,拜你所赐,老子现在过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都是因为你,小贱人!”
晋姝斜了他一眼,往身后的椅子靠去,不屑一顾,“我看你现在过的不是挺好的吗?不感谢我也就算了,还敢这样跟我说话!”
这个意外之人并非别人,正是之前被晋姝打包送给小倌管的徐显。
看着涂脂抹粉一身娇嫩眼色的徐显,晋姝忍不住掩嘴一笑。
这日子过的还是很不错的嘛。
徐显被她得瑟的笑声搞得面目狰狞,因为长痘拼命抹粉的脸庞扭曲起来,粉子唰唰往下掉。
“我感谢你?我不杀你算你运气好!”他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双眼愤怒的盯着她。
要不是他,他怎么会轮到给一个老女人暖床,他的儿子也没了,性趣也没了,还要成天跟府里那些男人斗争,搽脂抹粉的,跟个女子有什么区别。
这一切都是晋姝造成的,徐显现在对她几乎恨之入骨。
上一次他派出去教训她的家丁没有回来他就知道出事了,这一次,他不会放过她的。
“我运气一向挺好,有什么招数你尽管使出来,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晋姝嘴角一勾,眼神轻蔑的看着他,心中没有半点波澜。
对于这种什么都没有的男人来说,根本无法伤她分毫。
徐显气结,凶狠的瞪着她,碍于大庭广众之下无法动手,所以指着她的脸,恶狠狠的开口,“治不了你,还有你的家人,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说完,他就愤怒的起身离开,身上携带的脂粉香味儿还让晋姝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晋姝哦哦鼻尖微微摇头,无声感叹道,年轻人,就是太嚣张,做人得低调啊。
要不是她今日碰到他,都快忘了他们之间的问题了。
正好,一并解决了吧。
就在这时,刚一脚踩在楼梯上的徐显眼前一花,好像有什么东西蒙住了他的视线,原本应该踩在第一个楼梯上的他直接踩空。
“啊!”伴随着一声大叫,徐显一个咕噜从楼梯上滚了下来,长长的楼梯虽然铺了地毯,但并不妨碍他被摔得极其严重。
当他从楼梯上滚落来后,声音惊到吃饭的客人以及酒楼的伙计,只听得噗通一声,一个人影就从楼梯上滚下来。
楼梯上的木头都撞断了好几根,其中一根断裂的木头深深刺进徐显的大腿中,鲜血顺着他的衣服浸透出来,快速将地面也染上颜色。
“啊,这位客人啊!”掌柜拿着毛笔震惊的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率先反应过来的小二赶紧跑过来将徐显扶起来,撞晕过去的徐显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体软的像一滩烂泥。
小二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扶起来,结果刚扶起来就猛地又把他丢开,结巴的开口,“啊,掌柜,掌柜,他的脸……”
掌柜走出柜台一看,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庞出现在他眼前,好家伙,地上还有几颗大牙,裹着血沫,落在地板上。
这是摔得多惨。
“快,快抬去请大夫!”掌柜的心神未定,眼看着吃饭的客人都要围上来,他赶紧吩咐伙计把人给弄走。
真是晦气。
掌柜看着被撞破的楼梯扶手,哀叹一声,无奈的跺脚。
大清早的就发生这种事儿,他还要不要开门做生意了。
晋姝站在二楼欣赏了一下徐显的鬼样子,看着他被抬走后,才慢悠悠坐回自己位置上,淡定的喝了一杯茶。
原本早就该教训的人放在今天才教训,她也算是给他脸了。
店里的客人倒是看了个稀奇,对此议论纷纷。
很多难听的话被晋姝听到后,忍不住笑了笑。
可不就是靠女人吃饭的吗。
笑了笑,刚要准备叫伙计点菜,秦松的身影就出现在楼梯口。
“这儿!”晋姝抬手示意。
秦松抬脚往这边走来。
他今日穿着一身墨色云纹常服,身姿挺拔,双目炯炯有神,是普通人看到都会犯怵那种外形。
他大步朝这边走过来,毫不客气的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听掌柜在念叨他的楼梯呢!”
他进来的时候看到地上还有血没有清理,掌柜蹲在一旁念叨,神色不自然极了。
要不是他已经换了便服,还真得好好盘问一番。
“没啥,就是有个不长眼睛的家伙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晋姝温和一笑,简单了回答了他一下。
好吧,那就没问题。
秦松放下心里的警惕,喝掉手中的茶后,开始询问晋姝,“今日怎么有空来县城了?”
最近都是他去找晋姝,难得看她往县城中跑一趟。
按眼下这个情况来看,应该是没什么大事儿的。
晋姝伸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手臂,眼神落在他身上,微微撇嘴,“还不是你给我逼的!”
“我?关我何事?”他最近除了告诉她郡主的近况,也没求她干啥吧。
怎么看她一脸为难呢。
可别冤枉他。
“还不是你说郡主马上就要成功了,我还没想到教人家啥呢。我在家里都快急出白头发了!”晋姝夸张的诉说着,看着秦松莫挨老子的模样,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哈哈,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为难的时候,那可真是够好笑的!”秦松毫不留情的嘲讽起来,开怀大笑。
晋姝双手抱臂,唇边荡起一抹得意的弧度,“你在笑我?”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什么身份,只要她点头,他就得给她下跪斟茶的。
居然敢笑她。
秦松怔了怔,立马收敛了笑容,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两声,“没有的事儿!”
肯定是看错了,给他十万个胆子他都不敢。
要是她生气不指导他了,他可没地方路去。
到时候谁嘲笑谁还不一定呢。
晋姝这才恢复了正常表情,呵呵了他一眼。
“那你找我又是为什么?”秦松疑惑,总不能是为了请他喝茶吧。
“当然是找你有重要的大事!你说的那什么鬼市在哪里,我准备去一趟!”她现在手里有的东西太少,教不了郡主什么。
还是得赶紧找点东西扩充一下。
比如武功秘籍什么的,来个十本八本,她不嫌多。
“鬼市?我想一下!”秦松沉思起来。
行,你想吧!
晋姝抬手招了一下,伙计走过来,她开始点菜。
秦松又喝了口茶,看着她,等伙计离开后,缓缓开口,“这个月鬼市时间已经过了,每月初一会在临江府一条密巷中进行五日!”
现在是二十七号,距离下一次也还有好几天,晋姝拧眉。
那可真是不巧了。
还有四五日就是跟郡主约定好的时间,晋姝不想爽约,为难的撑着脑袋。
秦松又连忙补充了两句。
“不过有时候,他们中会有人偷偷拿武功秘籍出来售卖,这个要看运气!”
晋姝来了兴趣,那她就去赌一赌这个可能性吧。
她点头,“我准备去看看!”
不仅要找给郡主的功法,还要找给秦松的呢。
实在不行,她就在府城中等一等。
“我陪你一起去吧!”秦松知道她想去干啥。
临江府她不熟悉,他带路可能会好一些。
晋姝却是摇头,轻声开口,
“没事儿,你县衙这么忙的,我自己去,你告诉我地址就行了!”
她一个人行动方便些。
鬼市,一听就知道不是好地方。
她怕带着秦松行动会受到影响,还是她一个人最好。
毕竟她有秘密在身上。
秦松蹙眉,“可你一个人去不安全啊!”
鬼市什么三教九流都有,她一个人去他不放心的。
万一有个什么好歹,他如何是好。
“真不用!你就安心吧,你还信不过我,我说可以就是可以!”
晋姝语气坚定,笑着对秦松说道。
她会小心的。
好吧,秦松也不再强求。
“那你有什么事儿可以直接去府衙找姓刘的捕头,你报我的名字他就知道了!”
秦松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告诉了晋姝。
又说了些鬼市的规矩后。
两人才开始动筷子。
“那你记得帮我给郡主说一声,我不在家中,等我回来后再去寻她!”分别时,晋姝又对着秦松交待道。
“知道了!”秦松一口答应下来。
美美的吃完了一顿饭,晋姝骑着大黄救往府城奔去。
琅台县距离府城并不算远,坐马车需要一日半,而她骑马,不到一日就能到。
但她并没有打算狂奔一夜,还是在另一个县城中休息了一晚才继续往府城而去。
临江府比之琅台县简直要热闹十余倍,晋姝骑马进了城后,扑面而来的繁华气息险些将她淹没。
谁说古代没有热闹场景的,这下简直让她开眼了。
琳琅满目这个词果真形容的非常准备。
尤其是作为一个中心枢纽城池,晋姝双目应接不暇,还好她骑在马上,不然这般拥挤热络的街道都会将她这个小个子淹没。
找了家靠近鬼市位置的客栈住下,晋姝把大黄安顿好后,就出门溜达了。
有热闹她是必然要凑的。
刚好领略领略临江府的风华,看看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出了客栈,晋姝直奔刚才她路过的那些街道,有些商铺名称很有意思,外面摆放的引客玩意儿,是个女子都会忍不住往里走。
晋姝吃着新鲜出炉的糍粑,左手还拎着一些糕点,开心的在临江府转悠起来。
看到晋姝只身一人,又大肆购买,加上她细皮嫩肉的,隐藏在人群中的一些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将目标对准了她。
两个小孩儿奔着晋姝跑过来,好似在疯闹一般,不小心撞在她身上。
“不好意思,姐姐!”两个小孩儿礼貌的给晋姝道歉,甚至还羞红了脸。
晋姝笑兮兮的蹲下来摸摸他们的小脑袋,“没关系!以后注意点儿!”
等他们开心的蹦哒走后,晋姝眼神立马变得冰冷起来,吹了吹指甲盖里的粉末,不屑一笑。
下辈子注意点儿吧。
等她走远后,两个小孩儿站在墙角相互对视一眼,得意的笑起来。
“傻妞,小爷才不注意呢,这都没发现,蠢死了!”
只是他们脸上的笑容过分成熟,甚至有些油腻,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小孩子能够拥有的。
其中一个小孩儿赶紧掏了掏袖子,乐呵的开口,
“让我看看摸到了多少银子!”
他将手里的一个小袋子打开,眼睛顿时亮起来,“还不少呢!”
他倒出来一看,里面有四锭五两的小元宝,倒出来在手中,正好一手抓满。
旁边的小孩儿也高兴的笑出了声儿,“不错不错,今天开张第一个就摸了这么多银子!”
又足够他们两人晚上去消遣了。
没错,这两个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孩儿,只是长的矮小,面容稚嫩的侏儒人而已。
习的一手好技术,以偷钱为生,是临江府的惯犯。
“不过这银子上好像有字啊?”其中一个侏儒男人拿起一块银子仔细看起来。
字有点儿小,他必须拿近才能看清楚。
等他凑近一看,四个小元宝上分别刻着几个字。
加起来就是。
买命钱,碰之即死。
“哈哈哈,什么年头了,还用小把戏吓人!真是好笑,谁会不碰银子呢!”
两个侏儒人开心的大笑起来,根本就没把这些字儿当回事儿。
也就用来吓唬吓唬一般小偷,他们可不怕。
就在两人笑个不停的时候,左边的侏儒人指着已经同伴惊讶的开口,
“不过,大哥你怎么在流鼻血啊?”
难道没感觉吗?
他伸手摸了一下,就是鼻血。
被叫做大哥的人愣了一下,指着他的脸也不解的开口,“啊?不是你在流鼻血吗?”
两人奇怪的看着对方,异口同声开口,“是你在流鼻血!”
不对劲,怎么感觉头有点儿晕乎乎的呢。
他们两人伸手摸了一下鼻子,红彤彤的鲜血出现在手上。
“大大大哥,你说那个字是不是真的?”其中一个侏儒男在自己倒下时,指着银子,惊愕来了这么一句。
可他已经等不到另一个人的回答,只见他对面的男人开始七窍流血,大股大股的鲜血不要钱似的从他嘴里往外翻涌,他的眼神还是那么震惊,瞳孔睁的老大了。
只是片刻,两人就一同倒在了地上,一起见阎王了。
晋姝知道自己钱袋子不见了,但依旧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想必现在那两个"小孩儿"应该在前往投胎的路上了。
至于他们的同行一定会发现他们的惨状,正好给他们个教训。
她不亏。
玩耍了好一会儿,晋姝看着自己身上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进了一条巷子,等她出来时,东西已经都不见了。
临江府新奇的东西不止吃的,还有各国运来的珠宝首饰,衣裙布料。
晋姝摸着手里的布料,旁边的伙计口若悬河的讲解着布料的来历和优点,恨不得马上就能给她穿在身上。
这是临江府比较大的一家成衣铺子,一半出售布料一半制作成衣。
她没有犹豫的点头,“可以,我要这一匹!”
上面绣着的蝴蝶是真的精致,栩栩如生,颜色也格外鲜亮。
“好勒,我先给您包起来,等您选好了一块儿结账!”伙计笑得牙不见眼,没想到她整匹都要了。
要知道这一匹布可就要两百两呢,他至少也能拿到二两银子的提成。
这位小姑娘,倒真是出手阔绰啊。
他刚要把布料包起来,一只素手压在了上头,俏生生的开口。
“等会儿,这一匹本小姐要了!”
伙计脸色一变,立马放下手里的布料,神情惶恐的对她弓腰问好,“柳小姐,这……”
穿着华丽长裙,头上戴满珠花和金簪的二八少女用手绢捂着鼻子,嫌弃的看着伙计,顺带白了晋姝背影一眼。
“这什么这,我就要这一匹,让她选别的去,一股子穷酸味儿,本小姐闻着都恶心!”
她抚了抚自己的字裙,身姿娇纵的站在哪里,对旁人投来的探究眼神一概不予理会。
她旁边还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女,同样一身华丽精致的装扮,听到柳嫚儿的话时优雅的掩嘴一笑。
“柳姐姐,在临江府谁能比得过你的身份尊贵呢,伙计,还不快把这匹布给我们包上!”
少女娇媚一笑,得意的对伙计吩咐道。
二楼忙着其他事情的掌柜赶紧从楼上哒哒哒的走下来,一看到柳嫚儿笑吟吟的上前问候道,“柳小姐大驾光临,小人有失远迎啊,您看上那匹布,小的马上给你送到府里去!”
伙计当下也不敢多嘴,只是抱歉的看了晋姝一眼,恭敬的将布料递了过去。
柳嫚儿点点头,面色温和起来,准备继续挑选。
晋姝敲击着另外一匹选好的布料,声音不轻不重,却在人头攒动的成衣铺子里清晰可闻。
“猪圈里待习惯了,这么香你都闻不惯,不如滚回你的猪圈里去吧!”
这句话显然是在回应她刚开始羞辱她的那一句。
晋姝转过身来,目光深邃如浓墨,“这匹布是我先选好的,先来后到你娘没教过你吗?”m.χIùmЬ.CǒM
铺子里的气氛在这一瞬间凝结,温度直降,犹如寒霜袭来,众人不自知的打了一个抖。
不少自诩身份不低的妇人小姐惊骇的看了晋姝一眼。
她怎么敢这样对柳小姐说话。
要知道柳小姐可是新上任知府的嫡亲妹子,未来的奉安王侧妃。
柳嫚儿面色凝重,轻笑一声,双眼透露出震慑的光芒,不悦的盯着她,“你知不知道本小姐是谁?”
好大的胆子,柳嫚儿还是第一次被人忤逆,并且被人骂是猪。
她阴冷一笑,眼神晦暗。
晋姝不屑一顾,拍拍手边的布料,漫不经心的开口,
“我管你是谁,今天,就是你全家来了都别想拿走我选好的布!”
她对上柳嫚儿的眼神,丝毫没有畏惧之意,电流在空气中碰撞。
旁边的伙计跟掌柜大气都不敢出。
掌柜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先是看了一眼晋姝的穿着,然后扭头对着柳嫚儿卑躬屈膝的赔好,“柳小姐息怒,您别急,先上楼坐一会儿,这匹布肯定是您的,小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得柳嫚儿蛮横的打断,指着晋姝的脸,抬手打翻掌柜手里的布料,不满的瞪着她。
“我稀罕你这一匹布吗?你没听到她在骂我吗,不知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毫无教养!”
“馨儿,去,掌嘴!”
她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当即就吩咐身后的丫鬟上去教训晋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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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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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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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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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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