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说你,是不是想把我们掀下去才高兴啊。”
另一个妇人抱着被撞了头的儿子气愤的开口,心疼的不行,连声附和道。
中年男人不高兴了,他又有什么错呢,这能怪他吗?连忙支愣起来,扯着嗓子说道,
“嘿,我说,往日你们坐我的牛车可有半点事情,怎么今日就这样了,能怪我吗?”
说着他的眼神就落在老李氏和晋姝身上,神色隐晦的暗示了一下。
“我就说怎么今日冷飕飕的,原来是灾星那一家人出门啊!”一个年轻妇人弯酸的挥挥手里的帕子,阴阳怪气的开口。
“唉,瞧瞧人家心大的,欠了这么多钱都还能上街,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把这个贱丫头给卖了还债呢,呵呵!”另一个妇人接过话题,嘴里也丝毫没客气,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晋姝,打量了两眼,啧啧啧的咋舌。
老李氏手上的青筋直冒,忍着嘲讽,抓住晋姝的胳膊,冲她摇摇头。
她早就习惯了,村里人见面总是会讥讽她们几句,也没什么的。
“怎么?林婶子今日出门前吃屎了,说话这么难听,也不知道自己也是个贱丫头吗,一口一个贱丫头的叫谁呢?我家欠债关你何事,问你要钱了吗?要你这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晋姝倒也不是个和善的人,听到这种话都还无动于衷,简直就是给他们脸了。
她眼神凶狠的盯着刚才说话的妇人,嘴里是一点儿没客气,直接给她怼了个底朝天。
妇人险些气了个仰倒,捂着胸脯眼神不悦的看向她,一口黄牙唾沫飞溅。
“你,晋大丫,简直不知好歹,被你阿奶卖了还替她说话呢!”
她指着晋姝,手指都快戳到她脸上了。
晋姝一巴掌打开她的手,翻了个白眼,“要你管吗?林婶子,还是先管好你家偷鸡摸狗不学无术三十岁了都娶不到媳妇儿的流氓儿子吧!”
原身虽然不怎么爱往人堆里钻,但是村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姚氏都能知道,然后再摆给老李氏听,所以她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在嘲笑别人的时候,最好先看看自己的屁股是不是干净的。
晋姝这么一说,车上的几个妇人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林氏,嘴角带着嘲讽。
“晋大丫,你胡说什么呢,我儿子优秀着呢,不像你,一辈子嫁不出去,活该老死在家里!”林氏被刺激的厉害了,她的儿子可是她的逆鳞,谁都不允许这么说她的儿子。
她看向晋姝的眼神越发的狠厉,咬牙切齿的开口。
“林婶子,不积嘴德,小心你儿子这辈子孤独终老,无人送终哦!”晋姝才不在意这些,轻笑一声,随后把眼神落在周边的风景上。
林氏气愤的咬咬牙,不甘心的瞪着她,心中一团怒火燃烧。
这个晋大丫,小小年纪,心气和嘴皮子倒是可以,她眼珠子一转,好像想到了什么,随即便没再出声,闭上眼睛沉默起来。
原本还想看戏的妇人挥挥手帕,没意思的切了一声。
牛车晃荡,速度倒是不慢,许久没有坐过牛车的老李氏有些许不适应,晋姝倒是一脸平静,毕竟她早就习惯各种生活方式。
牛车这么一晃一晃的,总算晃到了镇上,镇上还是非常热闹的,远远的都能听到络绎不绝的叫卖声。
还有穿行其间的贩夫走卒,面带笑意的推销着自己手里的货品。
晋姝望了一眼,她已经很久没有没有感受到这么热闹的场景了。
牛车在镇口大街边儿停了下来,不能再往里走去。
村里的牛车只到镇上,她们想要去县城必须另外找牛车。
晋姝从牛车上跳下来,刚扶着老李氏下车,还没有站稳,牛车便往前两步,老李氏险些没有摔倒在地,手里的篮子也啪嗒摔在地上。
牛车上一阵笑声传来,女人们都不屑的看着她们。
晋姝舌尖抵着上颚,眼底划过一抹幽深的光芒,眸子眨了眨,扭头看向一脸心有余悸模样的老李氏,“阿奶,你没事吧?”
她果真还是小瞧了他们,那等会儿就送她们一份大礼好了。
老李氏无奈的摇摇头,理了理衣襟,可惜的看着脚边散落的小白菜,不满的说了两句。
“没事,吴大山这个棒槌货,以为自己有个破牛车了不得啊,真是气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村民都变成了这副模样。
晋姝蹲下来把小白菜捡起来,只是沾了一些灰,洗洗还能吃。
把小白菜装好,晋姝扶着老李氏往县城的方向走去。
老李氏和晋姝刚走出去没两步,吴大山疑惑的拍了拍老黄牛的屁股墩儿,让它接着走,黄牛哞哞长叫唤了两声,稍微分开后大腿,挥动尾巴。
吴大山脸愣住,蠢牛,该不会这会儿要拉吧,这可是路中间,不能拉啊。
“不行,阿黄,前面去拉,这里不行!”吴大山皱眉,只好挥动鞭子,让它动起来。
可迎接他的不是牛的听话,而是两坨巨大的便便被牛拉了出来,啪嗒两声,正正好落在路中间。
吴大山脸都青了,看着周边一脸不悦盯着他的摊贩,只好认命的拿起工具,跳下车准备铲屎。
车上的妇人见状也准备下车。
就在他捂着鼻子铲屎的时候,黄牛不知道又怎么回事,抬起后腿就踹在他的肚子上,吴大山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嘭的一声砸在连接牛身的车架上,然后脑袋直直的扑向了那坨新鲜出炉的牛粪。
“呕~”旁边一个穿着花衣裳拿着糖葫芦的小姑娘顿时就呕了出来,脸色铁青。
“啊……”吴大山从牛粪中将头抬起来,只剩下个眼珠子还能转悠,他气愤的拍了一下车身,浑身被臭味席卷。
“轰!!”
突然又听见轰的一声巨响,他的牛板架顿时坍塌,四分五裂,车上载的人一股脑的被掀翻,直接一屁股坐在木刺上,嗷嗷大叫起来。
霎时间,尘埃四起,惊呆了旁边的路人。
路人都看呆了,今天好像有点下饭的料啊。
而更有趣的还在后面,那头健硕的黄牛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还是被吓到了,脑袋一歪,猛的一撅蹄子,撒丫子的往另一个路口奔去。
吴大山坐在牛粪旁还没有反应过来,残缺的木架打在他的脑门上,黄牛已经奔出去老远。
“停下,停下!”吴大山捂着额头从一堆牛粪中爬起来,就看到自己的牛受到了刺激,发疯的往一边儿跑,他连忙追了上去。
也顾不得自己身上脏不脏,把牛追回来才是最重要的啊。
他满身污秽的追着黄牛,路过的人纷纷躲避,恶心又嫌弃的看着他。
而原地屁股被木头刺穿的两个妇人捂着血流不止的屁股,狰狞的大叫起来。
“吴大山,你给老娘回来,回来!”
“吴大山,你跑什么跑,快送老娘去医馆啊!”
这该死的牛,该死的吴大山,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牛车,竟然这么不受力。
先赶紧送她们去医馆啊,追一头牛干什么。
几个妇人捂着老脸,被周边的目光看的面红耳赤,羞愤不已。
她们衣衫不整,发髻散乱,加上头发上篷了一头的木屑灰,更是格外显眼,一条街的目光全在她们几人身上了。
几个妇人呸了好几口,撑着老腰,腿脚麻木的从地上站起来,篮子里的东西也散落一地。
她们欲哭无泪,感觉今天真是霉到家了。
而被木刺刺穿屁股的两人还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的直叫唤。
老李氏转头看完她们的狼狈模样,目光诙谐的落在晋姝身上,嘴角一抽,“这是你干的?”
晋姝淡定的挑眉,语调高昂,并没有承认。
“有可能只是老天爷在帮我吧!”
不过是小心的惩罚了一下她们而已。
老李氏又看了她们一眼,心里舒爽,晋姝的谎话也没那么重要了,便领着她找到前往县衙的牛车。
交了两个铜板坐上去,赶车的大叔态度就要好得多了,让她们祖孙二人找个好位置先坐着。
晋姝安静的坐着,时不时的用眼神扫视一下周边,充满沧桑韵味的大环境,古朴破败的楼屋瓦砾,眼里没有什么光芒的行人,步履匆忙,神色淡漠,身上穿着的灰朴朴的衣裳也是左一个补丁,右一个补丁,还有脸上的沟壑,一切都那么真实。
过了片刻,前往县城的牛车缓缓启动,牛车上不熟悉的妇人都是拘谨一笑,并没有打招呼,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云岩镇距离最近的是琅台县,约莫只需要半个时辰左右就能到。
他们走的是官道,道路平稳开阔,赶车的大叔有他的一套赶车技巧,速度略微快上几分,大黄牛的喘息传入晋姝耳中,有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感觉。
原身已经很久不曾来过镇上,也从来没有去过县城,晋姝摸着跳跃的胸口,目光闪了闪。
原本以为没啥事儿的晋姝,在到达县城后,摸着自己麻木的屁股,无奈的仰望天空。
她还是太高估自己了,坐这个牛车真的好折磨人。
祖孙二人下了牛车,来到县城大门外排队,没错,还要排队交钱进去。
望着十几米高的城墙,晋姝下意识摇摇头,嫌弃太矮了,随即又反应过来,好笑的低下头,这已经不是末世了,用不着建那么高的城墙。
她们祖孙两人混在排队的人群中,丝毫不起眼,不过老李氏站的笔直,姿态端庄,一板一眼。
晋姝吊儿郎当的跟着老李氏后面,等到他们的时候默默的交了铜板,总算进入了县城中。
县城很大,宽阔的石板道路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商铺和房屋,房屋前间隔没多远就是一棵棵高大的洋槐树,绿叶舒展,空气中飘来各种奇怪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闹市中人声鼎沸,街道蜿蜒盘旋,没入人群尽头。
不过县城中的情况就好多了,大多都穿着八九成新的各色衣裳,也不再是一脸枯黄,没有血色。
百姓们都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
晋姝扶着老李氏两人走在街上,都要算比较醒目的了,嗯,穷得醒目。
周边擦身而过的行人几乎都主动避开她们两人,生怕沾染上她们的穷酸气息,甚至有妇人挥着手帕厌恶的绕开她们走。
身为穷人,老李氏有自知之明,早已习惯,身为不要脸的人,晋姝丝毫没把这些轻视看在眼里。
老李氏沿着记忆领着路,晋姝打量着周围,把大概有什么店铺记在心里。
路过一个县衙告示牌前的时候,周边围满了一圈圈好奇的行人,正在交头接耳的对着告示牌说着什么,嘈杂纷纷,晋姝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没什么兴趣。
来到一个冷清的巷子前,老李氏喘了口气,轻咳几声,指着里面的一间小门看向晋姝,“走久了吧?就是这里了!”
普普通通的巷子,晋姝跟着老李氏来到一扇刷了油漆的大门前,她环顾了一下周围,上前敲敲门。
没人应答,她又接着敲了敲,因为她知道里面有人。
“谁呀?”
这句话打断了老李氏还没有说出来的问题。ωωω.χΙυΜЬ.Cǒm
晋姝退后,吱嘎一声,大门打开,一个穿着浅绿色袄裙的年轻妇人打开了大门,目光在祖孙二人身上扫过时,露出一丝鄙夷,脸上随后扬起一抹虚伪的笑容。
她姿态中带着高高在上的味道,站在比她们高两个台阶的门口,居高临下淡淡的一笑,并没有把她们迎进去,只是嘴里解释着缘由。
“原来是表奶奶啊,真是稀客,来找相公吗?不巧!他今日在外面接待一位贵客,并不在家中!”
老李氏一听这话顿时失落不已,不会又要再跑一趟吧。
“原来是这样,侄媳妇儿,那福哥儿明日在家中吗?”
老李氏态度客气的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
“明日?明日大概也不在,相公明日就要去书院了,您也知道的,他今年要考举人,时间都得用在功课上面,您要是有什么事儿就转告给我,我帮您说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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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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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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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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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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