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时候差不多了,许员外就起身…说出此趟的真正目的。
“江妹妹,说来也惭愧,我来此,其实除了谢你搭救皎儿一命之外,还有个不情之请,想让你帮帮我。”
说这话的时候,许员外态度谦卑到极致,甚至不自觉弯了弯腰。
整个人看起来精神颓丧了许多。
又是叹息连连,眉眼间充满愁苦与纠结之色。
苏荷也起了身,她盯着许员外的表情看了片刻,勾唇。
“说来,许员外不是与人一同坐马车前来的吗?”
无害的气场,眸中更是笑意吟吟,如弯月落入湖中的倒影,幽深静谧,充满神秘感与和善。
“怎么那位客人一直都待在马上不下来,外头多冷啊,不如请他…自个进屋一叙?”
故意的停顿,苏荷有了内力后,功法自然贯通,哪怕是百米之外,只要她沉下心来全神贯注,也能发现对方的存在。
更别提这么近的距离,对方也没刻意遮掩,以至于她连性别都抽丝剥茧地分辨出来了。
“你,这…怎么知道的?”
许员外吃惊得脸色都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些。
又见苏荷淡笑不语的模样,突然福至心灵。
“江,江妹妹还真是深藏不露,竟有如此通神的武功傍身,倒是我太小瞧你了。”
至此,许员外对苏荷救了自己儿子这件事,再没了任何疑心。
但又起了别的好奇心。
江秀才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又一直蜗居在这乡下小镇,如此强悍的武功,是师从何来啊?
不过好在许员外也知道,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她精明地没有在这方面刨根问底,而是顺着苏荷的话看向外面。
“既然都被妹妹发现了,那我也不好继续遮遮掩掩,跟你打哑谜了,我这就去请那位贵人进来。”
贵人二字一出,苏荷立马挑了挑眉。
她知道许员外是故意在好心提醒她,那人的身份是她们这些人轻易招惹不起的。
苏荷翻遍原主的记忆,还有这几日自己的举动,最后猜到了那贵人可能是谁。
只是当时她并未多做逗留,那人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她这来,想来背后的势力也不简单。
只是既如此,为何会轻易被人抓了,卖到暗楼那等肮臜地方去?
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那此番寻她,很有可能是来者不善。
毕竟按照正常人的思路,获救了后自然是要想办法找出那个背后害自己之人,然后狠狠报复回去才对。
这可比找一个可有可无,还见证过自己不堪一面的恩人要紧多了。
除非,是觉得她知道的太多了,想杀人灭…
也不对。
若是这样,直接派人暗杀就行,何必冒险亲自登门?wWW.ΧìǔΜЬ.CǒΜ
没那个必要啊。
嗯…难道,是她身上有什么是他所看中并需要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苏荷一阵头脑风暴后,心下稍安,重新坐了下来。
用内力热了原先那杯茶水,吹了吹溢出来的热气,苏荷气定神闲地喝了起来。
既如此,那她就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戴着白纱斗笠的少年进来时,便看见这么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他抬起的脚步不着痕迹地迟疑了下,才继续往里面走去。
跟在后面的许员外右眼皮狠狠一跳。
是没明白她刚才的隐晦提醒吗?怎么还摆起谱来了?
这可是贵人,贵人啊!
怎可怠慢!
苏荷瞥了一眼过去,“风大,把门关上。”
屋内都不暖了。
许员外心梗了梗,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她往后退了小半步。
刚好退出门槛,她再把门关上,将自己也隔离在了门外。
此刻的她已经忘了,只留孤男寡女在屋子里头,有多么的不妥。
她还煞有其事地跟裴言奚带来,同样被关在门外的侍从说,“这秘密啊,还是少听些为好,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被…”
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对方没吓到,她反而心有余悸地走了。
毕竟是有宝贝儿子要养的,年轻时可以追求刺激,现如今年纪大了,有了牵挂羁绊,自然地求稳。
想着,又瞅了眼正屋那边,还是没任何动静。
许员外唏嘘不已。
感叹苏荷这夫郎娶的,跟没娶似的。
正屋内,青梧被叫了进去,谢枝虞让他空站了许久,似乎想要晾一晾他。
等青梧有些紧迫感时,这次开口问他,“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青梧没看到裴言奚,只说了许员外的事。
刚说完,就听谢枝虞冷笑出声,嗓音还压抑着恼意。
“这妖孽,着实不安分。”
听见这话,青梧心里瞬间跟钻了虫子一样不舒服,他想要反驳,但多年的服从和积威,让他迟迟说不出话来。
那股想要宣泄情绪的欲望,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最后只能自咽苦果,把自己憋得难受得紧。
偏偏谢枝虞对苏荷的诋毁和厌恶还不肯停歇。
“估摸着这妖孽是看上许家那小公子了,果然是狐狸精变的妖孽,色欲熏心。”
这话直接透露了他看到苏荷狐狸耳朵尾巴的事,青梧惊讶过后,下意识担忧会不会对苏荷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过了好一会儿,又觉得谢枝虞的话偏见太重,听得他有些生气。
什么叫看上许员外家的小公子,那小公子压根没来好不好。
而且,而且…他觉得她不像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女人。
“你倒是对她了解得很,如此维护她。”
听见谢枝虞讽刺的语气,青梧这才迟钝地发现,自己一不小心把后半部分的话说出来了。
他下意识要跪在地上请罪,觉得自己卑劣地喜欢上了谢枝虞的妻主,这样不好。
还是苏荷的脸和声音突然出现在脑海内,让他恍然意识到,眼前人是曾经的主子,也是杀他全家的仇人。
跪到一半的动作僵硬地停了下来,咬了咬唇,青梧不知要鼓足多大的勇气,才敢重新站得笔直。
好在动作虽然缓慢,他最后还是做到了。
谢枝虞的眼神,也从这一刻变得危险起来。
脱离了掌控的棋子,要想不让棋子转为她人所用,最好的办法,就是毁掉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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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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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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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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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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