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年揉了揉她发丝,笑着说:“差点忘了小糯米团还在长身体呢。”
时岁觉得他这句“长身体”莫名跟那句“换牙期”有异曲同工之妙。
时岁说:“算了。”
想到天气渐寒,冬至临近,时岁想着,既然温年小名叫“冬至”,那么应该是冬至出生的吧,那不也就说明,他的生辰快到了吗?
时岁问:“我给你过个生日吧,以后每年都给你过,好吗?”
其实温年不怎么想过生日,一是觉得麻烦,二是实在想逃避当年先皇后的死。
但是后来慢慢发现,根本逃不掉的。
就像他讨厌冬天,冬天还是每年都如约而至。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过去已经改变不了了,未来的路又不能不走。
小糯米团朝着他走了九十九步,最后一步,温年说什么也不能推辞了。
其实温年这个人,要说起来,也很简单。
他自己没有安全感,所以就会给足别人安全感。
他没有被别人无条件的相信过、保护过,所以他若是喜欢一个人,一定会给她独一无二的、世界最好的东西,自然会无条件的信任她、保护她。
他喜欢自由自在不被拘束,他知道时岁也是,可是他在这个位子上,注定被条条框框束缚,他做不到的,只能尽力让时岁可以自在舒服一点。
他分的清谁真的对他好,谁只是在利用他,他曾经觉得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随便过过也就算了。
可是他能随便算了,时岁行吗?
凭什么要时岁陪着他一起跌落低谷呢?
人小姑娘清清白白的来嫁给他,若是要跟他一起算了,那他岂不是太差劲了一点儿。
时岁来到这儿的每一步,都在朝他的方向走,他不是看不出来,只是觉得奇怪,看不清时岁的动机,也觉得自己没有好到让时岁可以这样对待。
他也并非不吃醋,相反,每次看到慕禾和时岁在一起时,他心里烦的不行,可是又觉得,时岁这样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每个人想法观念不同,他不能只用自己的想法去随意揣测别人的动机。
这是他想在别人身上得到的尊重,所以他也会把这种尊重,给予时岁。
但这小糯米团也……挺护着他。
温年真没想到平时柔柔弱弱、软软糯糯没脾气的小团子,有一天会为了他,去用箭伤人。
少年抬眸看了一眼月亮,月光洒在他眼中,衬的他眸子极亮,他说:“其实我不怎么喜欢过生辰。”
时岁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了,耸了耸肩说:“那算啦——”
“但要是你陪我过的话。”少年笑着说,“我可以考虑一下。”
*
两人没赏一会儿,月亮就被乌压压的云层遮住了,时岁正想感慨天公不作美时,温年突然冒出来了一句:“下来,别等我打你。”
时岁:“?”
温年话音刚落,陆宇便从旁边那颗荡秋千的树上一跃而下,摔得一个踉跄,差点以头抢地尔。
时岁:“……”大兄弟你这出场方式还真与众不同。
哎等等。
他一直在树上趴着吗?
时岁突然想到了自己刚刚和温年做了什么,耳朵顿时染上了红色,往后退了两步,退到了温年身后。
温年看着她的样子,眸光又扫到了时岁的耳朵,轻笑了一声:“你害羞?”
时岁:“明天还是把这棵树砍掉吧,要不然不知道以后还会有多少个人藏在上面。”
“嗯。”
陆宇:“……”
温年问:“你不去找你的白姑娘,来这干什么?好看吗?”
“嗨呀。”陆宇扇了扇手里的扇子,轻咳了一声:“师哥…….师哥救我。”www.xiumb.com
时岁:上次不还是小师弟来么,这辈分怎么降了?
其实陆宇年龄比温年要大一点,或者换个说话,法师三个徒弟中,陆宇年龄是最大的,盛启最小,温年卡在中间。
但因为法师先收的温年为徒,他性格又冷一点,不怎么说话,倒是比他们要沉稳许多,陆宇平时与他打趣的时候都叫他“小师弟”,只有求他的时候才会开口叫“师哥”。
“去找慕禾啊。”少年扬了扬眉梢,悠悠道,“你俩关系不挺好的吗?”
陆宇听出来了温年话中之意,干笑了两声,求道:“那我也……我一开始真不知道慕兄……我呸,慕禾他会这样对你嘛……对了!”
陆宇说着就来扒拉温年的衣服,边扒拉还边说:“师哥你伤好了吗……我给你看看啊……”
“你别动手动脚成吗?”温年挑了挑眉,笑着说,“一个两人都把我当姑娘了,动不动扒我衣服?”
时岁:“……”您还挺娇气的。
还没等温年给他推开,时岁就默默把温年往后面拉了拉,陆宇扑了个空,这才注意到后面还有个小糯米团,笑着说:“嗨!换牙期的小团子。”
时岁:“……其实你可以叫我嫂子的。”
陆宇脸上的笑容缓缓凝固,他这才反应过来——
不对呀,他年龄明明比温年大来着,现在这辈分怎么乱了套啦?
温年没心思跟陆宇论备份,便直接问他:“盛启这两天没少打你吧?”
“可不!”陆宇说到这就生气,把扇子反过来瘫给他们看,“我这传家宝扇子都被他踩了不知道几脚!这印子怎么都擦不掉,你说这盛启是不是有病?”
温年直言:“你也没好到哪去。”
陆宇:“我都跟他解释过了我和白姑娘的事!他死活不信,还说我乱伦,乱个头!!!”
“谁让你天天去找白姑娘的?”温年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谁知道你俩做什么呢。”
陆宇:“那我能怎么办?我说要给她赎身!谁知道她那么轴,死活不同意!可是她是我嫂子啊!我不得保住她清白?”
“你看看谁那么惨每天晚上包一姑娘的夜就干瞪眼下棋到天亮的?”
“我感觉我就一做慈善的,天天给青楼送钱!还要被人冤枉!”
陆宇乱发泄了一通,时岁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这几人关系那么复杂。
贵圈真乱。
虽说陆家家道中落,但也没落寞这么狠吧,法师死了,陆宇他哥也死了,陆宇的嫂子再怎么说也不能……沦落到青楼吧。
时岁:累了,法师这一家是不是跟我有仇啊,从儿子到徒弟全跟我过不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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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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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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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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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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