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岁初中的那个学校门口有一条河,那条河几乎每年都要淹死一个人,被朋友戏称为像给河神祭祀,不过当时也是开个玩笑说说过去了,时岁却印象很深。
所以遇到这种定期死人的案子,脑子里几乎蹦出来的第一个词就是“祭祀”。
再加上王贞的身形描写和传说中的又的确很像,宽肩窄腰,身材高挑,再加上死的人又的确是在将军府周围,将军府有权有势,就算官府怀疑,也不敢得罪,也未必不会成为此案搁置那么久的原因。
温年挑了挑眉,笑道:“你居然还知道祭祀?”
时岁说:“那还少一个,会是谁呢?”
少年无所谓道:“看今天晚上死了谁不就知道了。”
温年把“死”这个字眼说的太过云淡风轻了,时岁不禁打了个寒颤,但还是在努力的适应这边的环境,没有多说什么。
时岁不禁问:“可是,会是谁呢?谁符合条件啊。”
说完了时岁突然想到,采花贼找的人都是女子,漂亮的女子,而今晚来的女子中,最漂亮的……
时岁反应过来时,就看到温年也眨着眼睛瞧着她,满脸写着“你说呢”。
时岁:“???”救命,不会真是我吧。
“你,你不会要把我扔出去当诱饵吧。”时岁咽了下口水,其实也不是不行,若是能助他们找到凶手,也不是不可以牺牲一下,但是还是有些害怕,下意识问了一句。
“你觉得呢?”温年压低了声音,故意逗她,“我倒觉得你挺符合条件的啊。”
时岁转头便想回去,温年还以为时岁生气了,把人又拉了回来问:“你去哪?”
时岁:“回去再吃一点,当人质了就吃不上那么多甜点了。”
温年:“……”
时岁刚走两步,又被温年给拽着领子拎回来了,他笑着说:“你往哪儿走?我还能真把你送去当诱饵不成?蠢。”
时岁其实还挺生气的,趁着温年走在前面冲上去踩了好几下他的影子,时岁小时候就喜欢干这个事,和朋友追着影子踩,谁也不让谁的,但不知为何,就是觉得温年的影子要好看一些。
她突然觉得她有病,居然会觉得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好看,许是看着影子把少年的身姿勾勒出来,虽然少年背对着她,但也总能想象出少年的样子吧。
时岁有一个当女主的自觉,并不觉得就算被抓住了会出什么事,毕竟女主死了,故事可能真的就结束了,所以她对自己的要求只要不拖后腿就行了。
也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时岁快步追上去与温年并肩走着,问他:“你把我当成妹妹了还是太子妃了?”
温年偏头看了她一眼,笑问:“不踩影子了?”
时岁说:“别转移话题,我很认真的问。”
温年却说:“无效问题,不予回答。”
语气还是像平常那样,格外欠揍,又带着少年人的年轻气盛、意气风发。
时岁不解:“为何?”
“你天天在想什么?我难不成是想当你哥哥才娶你的?”温年停下了脚步,揉了揉时岁的脑袋,倒多了一些安抚的意味。
时岁却说:“明明是皇帝赐婚,你不跟我说;慕禾抢婚,你也一副想成全我们的意思;慕禾给我传了那么多次小纸条,你也不生气。”
少年微微怔了怔,时岁把头垂了下去,看着自己的鞋子,温年不知道时岁竟然是这般想的,也不知道时岁这么没有安全感,揉着她脑袋的动作轻了些,认真跟她说:“你在跟我算账吗?”
时岁抿了一下嘴,叹了口气说,“算了。”
温年也叹了口气,他本来想着等木雕做好送给糯米团的那一天说清楚这些的,没想到反而给时岁造成了这种误会,还没等温年说话,时岁便抢先道:“冬至,我突然觉得这儿的男子与女子的关系同主人与小狗很像。”
“怎么说?”温年问。
“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不行,就像主人可以养很多条狗,但小狗只有一个主人。”时岁说。
“现在开始算黎玥的账了?”那语气依旧那般散漫。
时岁只是垂着头,她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就像小时候渴望被父母爱,但从来没感受到父母爱她。
她也不懂为什么每一次和其他小孩吵架,父母都不分青红皂白的让她给别人道歉,明明又不是她的错。
父母对她的爱不善表达,以至于她根本感受不到。
所以她这辈子最羡慕的便是,可以有人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也让她感受一下那种看得见摸得着的爱与喜欢。
温年缓缓抬手,借着微弱的月光抚了抚她的眼角,轻声说:“没哭,还挺坚强。”
时岁缓了缓情绪,叹气道:“只是单纯的发泄一些情绪,没必要哭。”
“嗯。”少年微微俯身,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说:“我没觉得你是小狗。”
“也没想要三妻四妾或者后宫三千。”
时岁心里默默说,我知道。
她只是觉得难过,而正巧温年在她旁边,平白当了一次她的情绪垃圾桶。
不知道什么时候,时岁发现她来这儿的目标与之前背道而驰了。m.xiumb.com
以前只想要活着品尝美食,当一条咸鱼,现在却想要的更多。
人总是会得寸进尺的。
“现在回答你刚刚的问题。”温年声音很轻,收了平时那股散漫劲儿,平添了些认真。
时岁等了半天,都没听到他的回答,于是缓缓抬眸,想偷偷看一下温年在做什么,没想到刚抬眸,温年的嘴唇就在她额上轻轻碰了一下,时岁有些懵,头皮酥酥麻麻的看着他,完全还没反应过来。
少年笑的格外温柔,垂眸看她,黑眸漆黑如墨,在夜晚中格外明亮,漫不经心的调侃了一句:“我可没占你骗你——”
“你自己抬头撞上来的。”
时岁听着自己心跳不断放大的声音,少年仿佛用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
夜晚的风格外冰凉,吹散了秋末的最后一丝热气,却吹不凉少年少女滚烫的心。
时岁眨了眨眼睛,说:“没想到你耍流氓也有一套。”
“嗯?”温年笑着说:“不是小糯米团对我耍流氓吗?谁撞上来的?”
时岁:“……你觉得咱俩谁被占便宜了?”
温年笑:“难不成是你?”
时岁不乐意了,气道:“你怎么比我还娇气?小娇花是吗?”
温年也被这称呼逗笑了,时岁跑上前想捏他脸,温年下意识后仰了一下,时岁揉不到,又转过去扯他手,温年这次没有避开,就这么由着她捏手,笑道:“还真耍流氓了?”
时岁:“不给我占便宜吗?”
“行啊。”少年懒洋洋道,“以后只给糯米团占便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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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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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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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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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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