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的面色都是一变,可是大皇子宇文昱死死盯着宇文旻,宇文旻袍袖下的手掌已紧紧捏成拳,眸色冷冽。

  只有慕容皇后戚戚哀哀的叫了声:“陛下......”低着头拭着泪,仿佛悲痛难抑。

  站在宇文旻身边的林瑶忽然轻轻开口:“父皇薨逝,还是先以父皇的丧仪为重吧,皇长兄如此迫不及待的逼宫,是想让父皇死不瞑目吗?”

  可如今床榻上的建昌帝就算死了也一样脸色赤金,怒目圆睁,真的是死不瞑目。

  也不知他在临死前,是否后悔这一生太过偏袒先太子,而忽视了对其他子女的关心与照顾。直到死前也没有一个真心惦记他的人伺候床前,一对儿子在跟前还在彼此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唯有他冷落了一辈子的结发妻子,坐在床边擦拭着眼角不知是否存在的泪水。

  只不过此刻谁也没有关心建昌帝是否死不瞑目,只有慕容皇后轻轻用手抹去了他脸上的所有不甘和未阖上的双眸,站起身淡淡说道:“太子妃说的有理,只不过皇上的丧仪,自有哀家与大皇子料理,至于你们,不必操心了。等到丧仪过后,新君即位,自然有你们的去处。”

  林瑶温温婉婉的笑了起来:“看来,不光是太子的位置不保,连妾身这个太子妃也做不了了,是吗?”

  宇文昱不屑的笑了起来,笑声中又带了几分猥亵:“等我继位后,虽然无法给你个正妻之位,但凭你的美貌,贵妃可好......”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林瑶突然手起掌落,干脆利索的给了大皇子一记耳光。

  大皇子猝不及防,被这一巴掌扇的有些懵,猛然反应过来怒叱道:“贱婢!我是给你脸了是不是?你竟敢打我?”

  “啪”的又一声,这一次却是宇文旻出的手。

  他带着残忍冷酷的笑意望着宇文昱,有些嫌恶的甩了甩手:“愚蠢至极的东西,死到临头竟然连孤的女人都敢肖想!”

  林瑶淡淡说道:“太子殿下何必亲自动手?省得脏了您的手,他还不值得您打这一巴掌呢!”

  宇文昱气的跳脚:“好......你们打的好......死到临头?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死到临头了!来人来人!外面的人都死绝了吗?进来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男女给本王抓起来!”ωωω.χΙυΜЬ.Cǒm

  宇文旻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宇文昱变了变脸色,猛地冲到殿门口,拉开殿门,却见外面的确乌泱泱的站了不少人。只不过站在前面的不管是侍卫还是太监宫女,一个个脸无人色,浑身抖如糠筛。

  不得不脸色难看,不管是谁的脖子上被别人架着一把锋利的钢刀,脸色都不会好看的。

  从人群后缓缓走出一个身材颀长犹如青松翠竹般的男子,正是季染。

  他穿着正二品的紫色官服,腰封上配着金鱼袋,手上还提着一把兀自滴着血的长剑。

  明明是文官,可他眉眼中凛冽的锋利,却比武官更甚几分。

  看着面前神情有着几分空白的大皇子,季染只冷冷瞥了他一眼,就直接错身而过,进了殿内。

  来到宇文昱面前,季染收剑入鞘,躬身行礼:“太子殿下,微臣来晚了。”

  宇文旻眼中露出一抹笑意:“守常,你来的正好,一点都不晚。”

  季染侧首望着床榻上闭目而逝的建昌帝,轻轻叹息:“皇上,驾崩了啊!”

  慕容皇后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自从看到季染的一刹那,她心中便已经有了猜测,怕是大势已去,只是心中仍残留着一丝念想,毕竟她还是皇后,还是这内宫的掌舵人。

  宇文旻讥讽的看了她一眼,漠然说道:“来人,皇后娘娘悲痛太甚,身子不适,送她回宫歇息,无事就不必再踏出宫门了。”

  慕容皇后面色灰白再无血色:“宇文旻,哀家是皇后,如今皇上驾崩了,哀家就是太后!你敢对哀家不敬?你难道想软禁哀家不成?”

  林瑶轻轻柔柔的笑了起来:“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怎么会也怎么敢软禁您呢?只不过您身子不适,请您在宫中休养罢了,放心,您如今是皇后,将来更会是太后,如您所愿,太后一路走好。”

  “林瑶!你......”慕容皇后惊怒交加,可不等她叫骂出后面的话,早已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太监宫女捂着嘴拖了出去。

  一路上只听得她“呜呜”的闷呼声,恐惧而愤怒,却无可奈何。

  站在门口的大皇子宇文昱额头上已满是汗水,他不是不想走,只不过门口站着的邵宁,正用长剑指着他的咽喉。只要他敢妄动一下,他相信,邵宁肯定会用长剑刺穿他的咽喉,不管他是不是皇子。

  宇文旻对着跪了满地的太医说道:“都起来吧,大行皇帝驾崩,你们无过也无功,都下去吧!”

  太医们长舒一口气,这会谁敢要功劳?不死都是开了天恩了!一个个赶紧叩首跪拜,感谢太子不罪之恩。

  林瑶虽只是太子妃,但如今六宫之下她为首,已经在不慌不忙的指挥着太监宫女给大行皇帝净身更衣,准备丧仪。

  季染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说道:“六部的人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宇文旻点点头:“让礼部与林相准备丧仪,兵部连同禁卫军守好京城内外,巡防营控制住,丧仪结束前巡防营的职权由兵部接管。”

  季染沉声说道:“是!”

  这时就听到殿外再次传来一个洪亮沉稳的声音:“臣宗溧,见过太子殿下!”

  在听到这个声音以后,一直脸色青灰的大皇子宇文昱突然睁大了双眼,宗溧?密报中他不是去了东边抵御东周军队了吗?怎么可能出现在京城?

  可是当他看到那个身材高大、眉目凛然生威的男子大步走进殿内时,不得不心若死灰的承认,此人就是宗溧,宗大将军!

  直到看见宗溧的人,宇文旻才算真正的脸上带了笑意,同样大步迎了出来:“小皇叔,许久未见,回来就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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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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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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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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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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