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染忙站起来低声说道:“微臣不敢。”

  宇文旻哼笑道:“瑞华早就对你痴心一片,身份尊贵,你与她本就相配。我知你心思,可却替你不值。怕是你不知道,方才孤出去更衣的时候,可是瞧见你那心上人正与那西楚皇子拉拉扯扯,暧昧不明。那西楚皇子甚至已经求了皇后,要把那韩家女指婚于他做王妃。所以孤劝你,对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还是绝了心思的好!”

  “什么?”季染惊愕,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宇文旻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唇边噙着笑,端着酒杯又绕到了其他座席,只是冷眼旁观,季染的脸色一直难看的很,颇有些神不守舍的模样,整个宴席下来,只默默饮酒,连菜肴都几乎没有动过筷子。

  宇文旻眼中划过一丝冷意。

  就韩脂胭这样的女子,竟能将向来心狠脸冷的季守常迷惑成这个样子,看不出那女人竟有如此大的魅力?

  得想个办法让守常对那女子彻底绝了心思才好!否则终有一日,那女人定会害了守常不可。

  其实若真想绝了韩脂胭这后患,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韩韬这个户部尚书罢官流放,让这一家走的远远的,从此再不入京城才好。

  只是韩韬这老狐狸异常狡猾,自从发现季染是他们安插的人后,手底下就再也查不出任何能抓住的把柄,被他清理的干干净净,真不愧在官场经营多年,油滑的很。

  看着季染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宇文旻心里默默算着他的酒量,看着差不多了,过去说道:“守常,你喝了不少,仔细别醉了。”

  季染的确也喝的有几分醉,摇摇晃晃站起来说道:“时辰不早了,微臣告退。”

  宇文旻将他拦住:“你此刻酒沉,不宜出宫,还是在偏殿歇一歇,散了酒气再走。”

  说罢,不等他拒绝,喊了两个宫人过来,让带着季染去偏殿醒酒。

  看着季染被带去偏殿,宇文旻又挥手招来一个小宫人,让她悄悄告诉瑞华公主,季染此刻正在偏殿醒酒,其余的该怎么做,就看瑞华自己能不能把握住了。Χiυmъ.cοΜ

  果然不过片刻,就见瑞华公主匆匆离席,朝着后面偏殿而去。

  宇文旻坐在座席前,眸色晦暗,举着酒杯半晌也没能饮进去半口。

  林瑶在一旁见了,有些诧异的问道:“殿下何故忽然心情不佳?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宇文旻看着面前这张精美绝伦的面容,不知怎的眼前忽然浮现起先前韩脂胭跪在自己面前低声哀求楚楚可怜的模样。

  那一刻,说自己没有片刻的心软,那是自己在骗自己。

  只不过他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的提醒他,千万不要被这个惯会花言巧语的女人骗了。

  可是不知怎的,他忽然觉得,今日他的这种做法,与当日韩脂胭的做法,又有多少区别?

  他紧紧捏了捏林瑶细腻滑嫩的纤纤玉手,低声说道:“瑶儿,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你可会原谅我?”

  只有在林瑶的面前,他才不会自称“孤”。

  林瑶沉吟了一瞬,并没有像其他女子那样一意奉承,只轻声说道:“寻常人做错了,影响的可能只是他自己或者一部分人;您是太子储君,是未来的君王,您若是做错了,可能会给许多人带来灭顶之灾。所以如果这件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就请您尽量的去挽回吧!”

  宇文旻沉默。

  心中在想,若是瑞华真的与季染在偏殿有了什么事情,结果会如何?

  季染那性子真的会就此妥协?

  若是因此事再让他们君臣离心,那就算灭了韩家十次百次也是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宇文旻立刻唤来身边亲信内侍,低声说道:“速去偏殿,告诉瑞华公主,季大人酒沉了,莫要打扰他醒酒。”

  内侍微微一怔,瞬间明白太子的意思,立刻脚步匆匆的去了。

  不过片刻的功夫,那內侍又快速回来,在宇文旻耳边低语:“太子殿下,偏殿无人,奴婢问过守门的太监,说季大人已经出宫了,瑞华公主也走了,走的时候脸色不怎么好看。”

  宇文旻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样也好。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一阵烦恶欲呕的剧烈头疼,忍不住一下子以手触额,眉头紧皱。

  林瑶向来知他旧疾,但此刻殿中人多,她不想被有心人发现宇文旻的不适,故意端了酒杯近前,小声问道:“殿下可是旧疾发作了?”

  宇文旻轻轻点头:“头疼欲裂。”

  林瑶说道:“岑先生不是也跟来了吗?请他去偏殿吧。”

  宇文旻点点头,林瑶故意大声对旁边说道:“殿下酒沉了,本宫先送殿下去偏殿醒醒酒,你们速速端些醒酒汤来。”

  又对宇文旻的贴身内侍小声说道:“速请岑先生至偏殿。”

  岑先生来的很快,先看了看宇文旻的脸色,略略放心,对林瑶说道:“太子无碍,想是因为多饮了几杯,又有些忧思过甚导致,待草民替太子施针。”

  林瑶点点头,轻声道:“多谢先生。”

  宇文旻半仰在一旁的卧榻上,岑先生取出针包,选了一根细长的,在烛火上燃了燃,然后小心翼翼的扎入了宇文旻的额头间。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宇文旻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下来,岑先生拔了银针,也轻轻舒了口气。

  宇文旻微笑说道:“岑先生妙手,不过须臾间便能解了孤的病痛,以往每每发作,孤都痛的恨不得以头撞墙才好,喝了多少药也不管用。”

  林瑶眼中露出心痛的神色,紧紧握着他的手问道:“难道就不能除根吗?”

  岑先生缓缓摇头,“殿下这个病很是奇怪,这几日老夫一直在思考研究,终不得法,若是再过几日老夫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老夫想回一趟登州边城的老宅,那里有许多医书,或许上面会有解答。”

  林瑶想了想:“最近时局不稳,先生孤身回去并不安全,一来一回也很耽误时间,不如让殿下派些人回去,把您的书搬过来可好?殿下若是再旧疾发作,您若在身边,本宫也好安心些。”

  岑先生拧眉想了想,只得叹道:“那就有劳殿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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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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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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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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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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