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牢狱内,田大人被单独关押着,他的师爷、管家以及文书等小吏被关在了牢狱的另一边。

  季染沿着阶梯缓缓下来,站在田大人的监牢外,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仅仅不过一两个时辰,田大人仿佛苍老了不止十岁。

  他半趴在地上杂乱的一堆稻草中瑟瑟发抖,当看到季染站在他的面前时,颤巍巍的抬起头,双眼浑浊,嗓子眼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

  季染站在他面前,淡声说道:“田有亮,给了你两个时辰,你可想明白了?你在这泰安府为官近二十载,做下了多少好事,不需要本官赘述,可都记在那几本账簿上呢!”

  田有亮哆嗦了一下嘴唇,涩声说道:“既如此,下官认罪便是,又何劳苦巡按大人亲自过来审问?”

  季染眼中划过一抹冷色:“本官还需要你亲自写招供书,除了这两本账簿上的,你还为康平郡王都做过些什么!一桩桩、一件件都写清楚了!”

  田有亮发出一声干涩的笑声:“巡按大人,你觉得你真的能动得了康平郡王吗?”

  季染冷声说道:“本官这次亲任巡按,为的就是他而来,能不能动的了,那是本官的事,如今你只要将这些年替他都做过哪些事写清楚即可。”

  田有亮勉强支撑起身体,抬头看着他:“季大人,我也听说过你自上任以来,手段严苛暴虐,可谓一代酷吏......”

  季染冷笑:“看来你是想试试本官的手段?”

  田有亮嗤笑了一声:“季大人,田某的罪证都在你手上,本就已是死路一条,再多攀咬其他人对自己也没有半分好处,与其如此,不如舍下贱命,季大人想怎样就怎样好了,田某死不足惜。”

  季染忽的轻笑了一声,眉眼处带了一抹狷邪地说道:“田大人的确贱命一条,不过......田大人的妻女爱子可就不是贱命一条了吧?听说三个月前你就已经将家中妻子儿女都送去了淮阳郡的河悦村?那里是你外祖的老家?虽然地方偏远了些,但本官如今最不缺的就是人手......”

  田有亮惊恐的瞪着季染,仿佛看的不是人而是一个令人恐惧的妖怪:“你怎么可能连这个都知道?不可能!”

  他做的一切都是暗中进行,甚至在府衙内的后院还安排了几个替身就为了掩人耳目,可这一切在对方看来,竟是如此的可笑。仿佛就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一样。

  没有理由不信,因为季染能将自己家小行走的路线和目的地都说的一清二楚,哪怕他现在说自己的家小如今就都在他的手中,自己也不能不信。

  “你......你想如何......”

  田有亮刚还一副惫懒等死的模样,此刻又惊恐起来。眼前这个男子年纪虽轻,可朝野上下对他的酷烈手段早已传遍,就算他远在泰安,也如雷贯耳。

  季染勾唇冷笑:“听说你与你两个儿子经常在城中到处搜刮貌美女子充以后院?无论那女子有无婚约,是否婚嫁,甚至有无子女,只要是你们看中的,定会抢入府中羞辱糟蹋,腻了便往城外一扔?在你们手中也不知玷污多少好女子,毁了多少好家庭!如今本官倒也想让你的妻女家小试试这样的感觉......听说你后院十几任妻妾都是花容月貌,三个女儿也貌比花娇,边关苦寒,将士们辛苦的紧,我就替你把她们送过去慰劳一下边关的将士了!”

  田有亮顿时犹如五雷轰顶,面色青紫过后又是惨白,他扑到栅栏前拼命的想去抓季染的衣角,一连声的哭叫道:“季大人......罪不至家中妻小......求求你就放过下官一家吧!下官认罪,什么罪都认,求求你放过她们......她们是无辜的啊!”

  季染眉目冷峻的看着他:“无辜?生为你田有亮的家小,你家每一个人,可有一个是无辜的?你且不说,你放任两个儿子在泰安府做下多少恶事?他们手下有多少冤魂?你的老母和妻妾心中稍有不顺,对底下小厮婢女非打即骂,从你后院抬出去的尸体又有多少?再说你两个女儿......年纪虽不大,可骄奢猖狂,在外打着你的旗号在城中肆意横行,欺辱百姓,手底下也不是没有人命官司!田有亮,你一家落的如今这个下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死不足惜!”

  听着他阴测测的声音,田有亮趴在地上早已哭的涕泪横流:“季大人,下官知错,下官一家子死有余辜......下官愿意戴罪立功!戴罪立功还不行吗?你让我写什么我就写什么,让我招什么我就招什么!只求您放了下官的妻妾......哪怕就只放了下官的老母和孩子也成!”

  季染嫌恶的看了他一眼,对身后的邵宁说道:“取纸笔让他写!”

  他正要转身离开,忽然感觉到牢狱口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

  季染脚步微顿,过了片刻后,才慢慢的沿着阶梯走了上去。

  来到外面,已是空无一人。他低头忍不住又低咳了好几声,才转身缓缓离开。

  等他走的远了,从一面墙后露出了韩脂胭的身影。xǐυmь.℃òm

  她靠在墙上,觉得整个人都有些虚弱无力。

  其实后半夜她也几乎没怎么睡着,刚醒来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季染的声音,很快他的脚步声就到了自己的窗前。

  她紧张的一动不敢动,可是他既没有敲门也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的站了片刻就走了。

  等他的脚步声完全消失,韩脂胭才飞快地跳起来穿衣穿鞋也跟了出去,眼看着他进了牢狱。

  知道他要审问田有亮,鬼使神差的,韩脂胭没有跟着下去,而是躲在门外,却把牢狱内他与田有亮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心中空荡荡的,有些酸楚,又有些疼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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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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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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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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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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