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脂胭浮夸的掩口娇笑:“怎么会嫌弃呢?季公子不管准备什么东西,我都喜欢!”

  等到坐下,韩脂胭才发现这一地的吃食,季染还真不是随便准备的。

  五芳斋的糕点,瑞琪阁的酱肉,六必居的酱菜,飘香楼的酒水......

  唯一一盒子稍显简陋的食盒里,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蒸春卷。

  见韩脂胭看着那盒子春卷,季染有些腼腆又带一丝期待的说道:“这个蒸春卷,是三鲜馅的。”

  顿了顿,季染又补充了一句:“是我自己做的。”

  韩脂胭微微一怔,这个时代肯下厨、以及能下厨的男人,只怕比不化妆的男人更少了吧?

  她心里轻叹了一声,这顿饭,季染真是用了心思的。

  不知是被那句“自己做的”感动了还是怎样,她脸上的表情也少了几分浮夸,轻声说道:“那我就先尝尝这个吧。”

  拿起筷箸,轻轻夹起一块春卷,放进口中。

  不同于那些油煎春卷,蒸出来的春卷更软糯香滑,再加上里面的三鲜馅,真的是一口下去整个味蕾都打开了。

  “唔......好好吃!”

  韩脂胭忍不住眯眼。

  见季染盯着她看,韩脂胭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吃饭的动作实在是有些豪迈了。

  勋贵世家用饭,尤其是在外人面前,每吃一口都会用袍袖轻遮于口,显得含蓄又优雅。

  别说那些自诩文雅的男子了,就算是女子当着一个外男的面,一块小小的春卷只怕也要细嚼慢咽几十口才能勉为其难的咽下去,只怕没几个女子会像韩脂胭一样,一个春卷塞口里,三五下就吞的干干净净......

  韩家规矩不多,韩脂胭又不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名门贵女,早就习惯了后世潇洒自在吃东西的她,怎么可能把一块春卷嚼上几十口?

  她干笑了一声,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说道:“觉得我粗鲁吗?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韩脂胭就是这么个样子!”

  没有从季染的眼中看见任何不屑与厌恶的神色,真是一丝一毫都没有,他只浅浅笑道:“明明是随性自然,这是真性情,何必理会他人的闲言碎语?”

  韩脂胭怔了怔,试探的问道:“说实话,我的名声在京城可不好,人人都说韩尚书的女儿骄纵任性,嚣张狂妄,迷恋五皇子不可自拔,各种痴缠都要魔怔了,就连林相的女儿林婉,那样温柔贤淑好脾气的女子都被她欺负过。而季公子,你风清月霁般的人物,又为什么敢来招惹这样一个女子?”m.xiumb.com

  这几乎算是把话挑明了。

  韩脂胭原本不想这么早跟他摊牌,可季染这个人太难懂,她不想再猜下去了。

  又或许是在她吃了他亲手做的蒸春卷后,不想再藏着掖着了。

  很多事堵在心中,真的太难受了。

  季染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酒香四溢,清纯而干裂。

  他沉吟了片刻,神情肃然说道:“韩姑娘,你大张旗鼓的在京中与他人相亲,短短三日见了不下十人,这便是你所说的迷恋五皇子不可自拔?”

  韩脂胭梗了一下:“我幡然醒悟,觉得五皇子不是我良配,所以开始相亲了呗。”

  “噢?”季染的丹凤眼那样一挑,仿佛带了一丝狷媚,“那夜是谁从五皇子府怆惶狼狈的逃出?那一夜你又遇见了什么?”

  “你......”韩脂胭顿时脸色青红交加,惊怒而起:“你早就认出我了是不是?你对我百般接近,到底想做什么?”

  季染风轻云淡的笑了笑,轻轻拉住她的手,韩脂胭怒的想要甩开,却发现季染的手劲很大,甩了几下竟然没甩开。

  站在远处的萧七皱了皱眉,考虑是不是应该过去把小姐拉走。

  就在这时,却发现自家小姐仿佛就像炸了毛的小猫忽然被安抚了下来,他诧异的挑了挑眉,却见身边的元香似乎想要过去,立即飞快地将她一把抓住。

  “别过去,没事。”

  元香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可是刚才小姐好像生气了!”

  萧七抱着手臂闭着双眼靠在一棵粗壮的树上,淡淡说道:“那是刚才。”

  元香犹豫道:“可是......”

  “闭嘴。”

  而在这边,韩脂胭刚要发脾气,却被季染拉着手,示意她重新坐下。

  季染轻轻叹了口气:“我若没有认出你,又岂会赴你的相亲宴?”

  他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了她的手上。

  韩脂胭愣了一下,那是一块上好的翠绿色蝶形玉佩,反转过来,后面还刻着“脂胭”两个小字。

  这是她的东西?怎么会在季染手上?

  见她一脸茫然,季染微微摇摇头,低声说道:“那夜你走的仓忙,这块玉佩就是当时落在我足边的,今天算是物归原主了。”

  这玉佩是她穿过来那夜挂在身上的,那个时候她刚刚穿过来,连自己穿什么衣服只怕都未必能注意,哪里还会注意到一块玉佩?

  见她捏着玉佩不说话,季染又继续说道:“人人都说韩尚书的女儿骄横跋扈,可是我那夜见到的,却是一个神色慌张、孤苦无依的少女求助无门。人人都说你只知道一味痴缠五皇子、不学无术、胸无点墨,可是我见到的却是你与别人相亲时,与你兄长所说的那些话。你厌恶那些涂脂抹粉、矫揉造作的男子,你说男儿该有阳刚英武之气,男儿当保家卫国,女子也当有所作为......”

  韩脂胭怔怔的看着他,这些话似乎是她相亲了第三还是第四位公子少爷的时候,忍不住对她大哥韩焯吐槽的。

  当时韩焯翻着白眼无言以对,因为韩焯也是花花公子,也喜欢涂脂抹粉,也喜欢靡靡之音。

  韩脂胭彼时就说,如今的朝廷,需要来一支强有力的强心针,否则再这样下去,大魏整个核心就烂透了,没得治了!

  原来,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原来,那么早,他就已经在外面了。

  /",2.66�p��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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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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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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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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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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