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世延迈着小步子走上前去,看见霍止忧腿上的淤青,心疼地轻轻摸了摸。
“妈妈你受伤了,阿延给你呼呼。”
霍止忧身体一颤,往后退了一步,对于一个陌生小孩突如其来的关心,有些不适应。
“妈妈?”江世延犹豫地拉了一下霍止忧白色的棉质睡裙,他不知道妈妈为什么突然变得不亲近自己了。
霍止忧真的很想说话,想说自己不是他妈妈,想让他离自己远点,但她就是说不出口,这是她的心理问题,有些时候就是张不开嘴,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说给自己听。
她干脆不理他,侧身就要离开,毕竟逃命要紧,她不可能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小鬼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琇書蛧
看见妈妈跑了,江世延想也不想,赶紧跟上去,只有跟着妈妈,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才有安全感。
江世延身上穿着厚重的棉服,跑得有些不方便,路过台阶时,一个不察就跌倒在地,他虽然没有哭叫,但霍止忧也能听见他倒地的声音。
她脚步一停,回头看了一眼从地上爬起来的男孩儿,衣服的原因,让他显得有些臃肿,所以动作很艰难。
狮子党的人没什么道德底线,老人孩子都不放过,要是这个凭空出现的小孩被发现了,肯定难逃一劫!
霍止忧在心里暗骂一声,她自己都难以自保了,竟然还关心别人!
尽管是这样想着,她还是折返回去抱起了江世延。
江世延老老实实地揽着妈妈的脖子,一声不吭,因为霍止忧没出声,所以他觉得自己也不能出声。
这种感觉就像他们在玩游戏,一个逃亡游戏,不可以发出声音!
谁知道江世延竟然误打误撞猜出了真相,他们现在可不就是在逃亡吗!
刚才耽搁了时间,现在霍止忧抱着孩子,只能加快脚步,观察着周围的景象,确保一切能够安全顺利。
但还是晚了一步,霍止忧的计划应该是分毫不差才行,可是现在佣人已经发现她不见了。
不能按照原计划逃跑,霍止忧只能抱着江世延东躲西藏。
她累得直喘粗气,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一绺一绺地粘在脸上,江世延也被身上的棉服捂出了汗,但他不敢出声打扰妈妈。
霍止忧发现了怀里孩子的不适,抓紧帮他把外套都脱了,她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季节穿什么棉袄?
“overhere!”(她在这儿!)
巡逻保安发现了霍止忧,朝她追了上来。
霍止忧见状,撒腿就跑,抱着江世延在她怀里上下颠簸。
追她的人越来越多,闹出这么大动静,江逆肯定也知道了,霍止忧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她实在是没力气了。
“嗤咻——!”
一辆红色的跑车以一种极其迅猛的速度,尽显暴力猖狂地漂移到她前方,轮胎与地面摩擦出浓浓白色烟雾,把霍止忧的心呛得七零八落。
后路也已经被保镖包围,她颓废地一弯腿,抱着孩子跪倒在地上,下意识地转身弓住腰,不让车上的人看见怀里的孩子。
她余光扫了一下身后的车,车牌上的数字“1022”,比车身的红色更加刺眼。
霍止忧知道,完蛋了,他来了……
江逆在车上看着背对他跌在地上的女人,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他舌尖顶了顶腮帮,不耐烦地解开两颗扣子,闭了闭眼,还是没忍住,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操!”
恣肆无忌的暴徒打开车门,再“砰—”地一声摔上,震得霍止忧一个哆嗦,环着江世延的手臂越抱越紧。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但就是不想让江逆看见他,他只是个无辜的孩子罢了。
“老子一眼看不见你就作妖?!”
“你他妈要上天?啊?!”
江逆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霍止忧,她僵硬地抬头,伤痕累累地面上充斥着凄零破碎感,但那双清澈墨瞳,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事不关己的漠然。
一个阶下囚,凭什么露出这种眼神?
江逆都气笑了,黑色的衬衫和女人白色的睡裙形成鲜明对比,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皱着眉盯了她良久,才不经意开口:“怀里抱着一坨什么?”
“……”霍止忧一言不发,大有一种鱼死网破的意味。
“霍止忧,别忤逆我,你也不想自己床上的骚样在时代广场直播吧?”
霍止忧:“……”
她沉默的样子仿佛在说:有本事你就直播。
反正在他这里,她又没有人权,她就是只宠物,畜生,何必在乎颜面。
无声的抵抗最为致命,江逆不可抑制的烦躁,他伸手想把女人从地上提溜起来,可这时她怀里的东西突然动了。
江世延被霍止忧捂得喘不过气来,恰巧听见了爸爸的声音,他激动得想从霍止忧怀里挣开。
霍止忧被他猝不及防地动作吓了一跳,双臂一松,让他的小脑袋探了出来。
江世延白净可爱的小脸上挂着笑,因为太热了,双颊还红扑扑的,他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抬头面向江逆,脱口而出一声:
“爸爸!”
男人高大的身躯笼罩着母子俩,打下一片阴影,这一句脆生生的“爸爸”,把江逆和霍止忧都叫懵了。
江世延从霍止忧怀里跳出来,一把抱住江逆的小腿,可怜兮兮地说:“爸爸快带我和妈妈回家!我不想玩了!”
低头看着男孩天真烂漫的笑脸,完全是找到靠山的那种惊喜和安全感,江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才没有这么大的儿子!
“哪来的小鬼?!”
他掏出枪,抵着江世延的脑门把他往后推,霍止忧一惊,伸手就把孩子揽到自己身边,怒视着江逆,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江逆不敢相信,她竟然敢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蹦跶出来的小屁孩对自己龇牙咧嘴!
他蹲下去粗鲁地拿枪拍了拍她的脸,讥讽威胁道:“哎呦?!敢这么看老子!你他妈护崽了是吧?!你儿子啊!”
“你别欺负妈妈!臭爸爸!”
江世延看见妈妈被欺负,小胳膊立即一拢,把霍止忧的头护在自己怀里,让她的脸远离江逆的枪。
他眼神一瞪,有几分凌厉地射向江逆,那护短的目光,和对面的男人有些惊人的相像。
霍止忧的脸贴在儿子软软的胸膛上,让他身上温和又令人安心的淡淡香味闯入自己的鼻腔,看他用这么小的一个身躯护着自己,鼻子突然有些酸,他到底是从哪来的小鬼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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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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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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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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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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