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我?!”
“却又为何是我?!”
“觊觎愫儿的至尊骨,窥视愫儿的神凰魂,甚至这双眼睛,师尊都不曾考虑收手。”
“唯独这蒲柳之姿,师尊却不屑一顾,毫不留恋……”
“师尊,愫儿明白……”
秦愫空洞的眼白,充斥着血丝,噙着血珠,在海水中晕开了伤心的情愫,荡漾起的血花,是她逝去枯萎的情花,在凋零黯淡的海水中,走进了坟墓。
“这骨与魂,眼与瞳,便带着愫儿的恨与不甘,永远的寄宿在师尊的身上,诅咒师尊……”
“永远永远,不得眷属,带着愫儿的骨与魂,永远的活在忏悔之中!”
秦愫病态的笑着,一条被主人抛弃的丧家之犬,无能为力的狺狺狂吠,在夺宠失败之后,只剩下酸酸的妒忌。
“师尊!”
“在愫儿坠入海底之前!”
“在师尊将愫儿推向深渊之前……”
“能否再吻一吻你的脸……”
不甘的希冀,在沉寂中陨落,秦愫自嘲的合上眼睛,可内心却永不瞑目。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怀揣着那股绝望的悸动与颤栗的惊悚,秦愫终于是筋疲力尽,在感受到海面的阳光之前,陷入了不安的昏迷。
泛白的娇躯,乌紫的唇角,在那股柔和剑意的推行下,荡开层层波浪,从幽闭的海底涌向白昼的海面,噗通一声穿过玫瑰般的血海,浮出水面,飘荡在不幸的人间。
温暖的光,抚摸在那遗憾纠缠、血泪斑驳的脸上,在泛白的脸上生出一丝肉色的微红,却熨不平自甘堕落的欲望。
就差一刻,秦愫就会明白,师尊没有将她推向海底,而是将她带往光明。
可幸福不会敲开不幸福的门,秦愫错过了因,注定结不了果。
在只有她一人的海面上,罂粟般的血浪凄幻迷美,层层跌进着,似在举行着殷红的葬礼。
翻腾的血水,将翠色的衣裙染成鲜红的嫁衣,睡美人般凄美的模样,终究等不到吻醒她的人。
将她带往光明的人,
却沉寂在海底。
而秦愫,却为此仇恨了一辈子,将只差一秒便可以释然的误解,在昏睡中彻底纠缠成解不开的死结。
就像那如罂粟般的血浪,上瘾的是她的情,戒不完的是师尊的毒,疯狂的是得不到的欲,萎靡的是空洞的体,烂俗的是萎靡的魂……
在罂粟般的葬礼上,师尊成了她爱的死囚,在余生的岁月,被判处终身孤寂。
……
夜幕低垂,穹庐上的记忆幕布随着星光,一直停留在秦愫不安的唇角,如临噩梦的睡颜,在斑驳的血泪遮掩下,可怜凄美,不可方物。
她是一朵殷红的罂粟花,病纵娇狂,在名为师尊的爱之田园里生长。
殷红的花蕊所吐露的花语,却是虚幻凄美的死亡之恋。
对师尊的爱,终究是禁忌般的毒素,爱而不得,命中注定,有因无果。
如罂粟花般凄美的死亡之恋,虚幻的爱,病态的情,在众女帝兔死狐悲的目光下,暴露得淋漓彻底。
秦愫潸然泪下,睁大着瞳孔,凝视着记忆中自己流着血泪的脸颊,心脏骤停了一瞬。
她只差一瞬间,就浮出水面,感受到温暖的光,心中一切的误会便烟消云散!
可是……可是她却像楚菁的肚子一样不争气,在濒临海面之时,绝望的陷入了沉睡,彻底失去了解开误会的唯一时机。
误解随着时间的推移,冗长晦涩,终究是在魔帝入土之后,失去了存在意义。
残留下的余恨,撕裂了得知真相的心,一汪泪水止不住,负了韶华还负卿!
“重瞳……本应该是对师尊双倍的爱意,却随着海底的阴谋解体,那暗白缠血的眸子……
如今却恢复如初,重现光明。”
秦愫细细回想,便如鲠在喉,欲说还休。
只剩下两行清泪,混合着淡淡的脂粉,在干涸死寂的心里,下了一场久违的雨幕。
师尊,
他愿为妹妹献上龙种,毫不犹豫。为白泽承受了一切,化身憎恨,忍受着被至亲误解的郁闷,秉着残躯体,寻找着守护她的天使。
他愿为未婚妻驻足万年,忍受寂寞、凄苦、伤痛、轮回的折磨,带着精卫的夙愿填海,继承愚公的遗志移山,将楚菁从海底救赎,带着楚衿的思念,埋藏在心,葬入海底。
他自然也愿为秦愫,献上自己的眼睛。
秦愫毫不怀疑,直接笃定。
她颤抖的双手,始终不敢触摸着那双被赠予的眼睛。琇書網
师尊给予了她一双眼睛,她却用来憎恨光明。
秦愫悸动的心,剧烈的喘息,颤栗的身体,聒噪的耳鸣,像是濒死之人的疯狂,那一手之隔的距离,却是跨越阴阳的回应,她既提不起勇气,也没有抬起手臂的力气。
她的双手,沾满了害死师尊的血,根本不配触摸师尊的赠予的眼眸,根本不配玷污师尊的遗泽!
望着秦愫摇摆不定,纠结不已的懦弱羞惭,白泽紧握着胸口,蹙起银色的眉头,忧心忡忡却又带着希冀的询问道:
“姐姐……”
“一切如姐姐所说的那样,姐姐的眼睛,是哥哥留下的吧?!”
试探寻究的微弱语气,却成了撕开秦愫皮囊的利刃,将那层好看的遮羞布裁切粉碎,秦愫瞬间破防崩溃,再也压抑不住,匍匐在地,任凭灰尘浸染身体,以泪洗面的忏悔,却早已得不到师尊的回应。
“姐姐,别哭,哥哥不想看到你这样。”
白泽拥抱着失魂落魄的败犬,轻轻的拍打着后柔嫩的后背,像是哄着犯错的小孩,却感同身受的也留下了共情的泪水。
“姐姐……至少哥哥还没有忘记你,至少你还留有哥哥的基因。”
“你代哥哥看遍大炎千山万水,看遍大炎繁华万里,看遍苍生福泽承幸……
代哥哥看遍他不能看到的一切,代他眉目山河,瞳情万里。”
白泽轻轻的吸了吸鼻子,忍着呜咽的泪水,颇有些羡慕的说着,捧起那聆听出神的凄美皓首,吻向那双传承于哥哥的黑色眼睛。
“哥哥……”
“对不起。”
一吻没有天荒,却勾动了内心悔恨的弦,白泽颤抖着趴在秦愫的怀中,曾经狗咬狗的二女此时却统一战线,如败犬般惺惺相惜,相拥啜泣。
在众女帝压抑的目光下,秦愫恍若未闻。
眼睛!眼睛!
她要替师尊看遍大炎星河,看遍炎黄康乐!
她的眸中有着师尊,虽不能自己相拥亲吻,却是秦愫在溺水之时所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宛若承载着可怜之人,始终不葬身悔恨的苦海的红绳。
师尊,师尊,一世之尊。
一声师父,道不尽一身情愫,说不尽一生相思。
师父,师父,可师可父却不可夫。
秦愫如今才明白,她这朵如梦似幻的罂粟,注定不能有着甜甜的爱恋。
与死亡之恋相比,对师尊的祝福与守望才是最终的归宿。
如果早知道。
她这朵罂粟花,就不会将师尊毒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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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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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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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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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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