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熟悉的身影在微弱的灯火下,影子那么长,蔓延了生死边际。背影拉长得那么陌生,隔着的距离,叫做人生。
“哥哥?”
“不不不……”
“应该叫你为……”
“傻*!”
电报消音的声音从那樱桃般水润的小嘴中传出,异样的违和。
叶腾自爆后的灵魂,或者说是意识,已经顺着那黑色的发丝操控着那幼小的人儿。
此刻,他就是这里的主宰!
白家全体上下,已经被他偷偷解决掉了!
无一幸免!
除了故意放过的白竭兄妹,就连曾经爱慕的师姐,白浒之妻,也逃不开他的毒手,化作刀下亡魂!
“嘻嘻,小鬼,被最爱的妹妹杀死……”
“是什么滋味呢?”
“呐呐呐,你想知道吧?”
“那种味道,我可是尝过了呢!”
那声音幼嫩若初生萌芽,娇媚若跗骨之蛆!
音波随着粉色衣袖飞舞,那紧握刀柄的小手,轻轻一弹,拨动了空气的弦,搅动着细微到极致的丝线气浪,若大浪排空,一瞬间蔓延过白竭身后。
嗤!
白竭只觉得天旋地转,那熟悉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却再也听不清,猩红的义眼镌刻着残忍的画面,在咚的一声,滚落在烧焦的地面上,被飘落下的雪覆盖。
身躯颤抖,鲜血踊跃,扑通一声,跌落在地。
视线逐渐昏暗,人生宣告终结。
……
白竭颤抖得无法呼吸。
如鲠在喉,哽咽中,回忆起那长刀刺破的胸膛,那飞旋的头颅,就越发难以下喉,一时之间岔了气,混合着血,剧烈的咳嗽着,脸白得和纸一样。
胸腔若水泵涌动,无处安放的手,挣扎着利爪,焦躁的柔动着,身体内愧疚悔恨的瘙痒异常,不知不觉中,已经划破胸膛。
粘稠的红血葡萄酒般倾泻,裹在白色衣裙上,宛若披了一层,染血的嫁衣。
她杀了哥哥!
就像这次一般,亲手,杀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哥哥!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我杀了他……”
“我将爱我的温柔葬送,佯装着愤怒,丑陋得憎恨。”
白竭哭的无法呼吸,剧烈喘息着。
物理上的痛不及灵魂的万一,白泽越痛,越悔得彻底!
肉体与灵魂的伤痛,化作哭泣,绽放得歇斯底里。
可是猫给老鼠哭丧,黄鼠狼给鸡拜年,白泽觉得唯独自己……不配。
她是小丑在舞台上惺惺作态,摘下面具想要忏悔,可无人不识那啼笑皆非的脸。
前方是背德的深渊,她已无路可逃。
一只无形的手扼制在白泽的咽喉,她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她突然破涕为笑,明明是哭着笑,却格外的凄惨,比死了妈还难受。
“若此生不再忏悔,若此生不必相逢,若此生苦短无感,若此生不负兄长,若此生无愧于心……”
“哈哈哈!”
“可惜,没有如果,可惜哥哥选择了我……”
白泽长啸一声,状若疯狂。
在白竭被自己杀死之时,那小手拨动的气浪,连同她整个人,都带走到另一个世界了。
她活着,却死了。
那凄美病弱的身影,生机逐渐流逝,体温越发变冷。
她想死,那是白泽最后的逃避。
死了,就不会痛吧。
啪!
“白泽!”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真的很悲哀,很卑鄙!”
楚菁殷红着眼,又打了一巴掌,恨铁不成钢。
白竭为她付出了一切,她所憎恨的杀手,却是自己的模样,哪怕是被操控,那双小手,也沾满了亲人的血!
可她却在逃避,想以死谢罪!
楚菁真想痛快的大骂一声,你谢泥马呢!
可她不能这么做。
现有的曝光记忆暗含着以后得蛛丝马迹。
她怕自己也是伤他的小丑,是噬魂的猛兽。
小丑不打小丑。
“白泽,振作一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像石头一样!”
“你这里欠他的,用什么还!”
楚菁右手捂住胸口,青衫被秀手蹂躏得颤抖,左手指着白泽,痛声道。
白泽歪着头,嘴角流露着鲜血,是猩红色,是咸涩味,是抹不掉的伤痛。
“你不懂,我杀了哥哥!”
“那种伤痕,你没有经受过,你没有颤抖!”wWW.ΧìǔΜЬ.CǒΜ
白泽痛哭道,以泪洗面,奄奄一息。
“楚菁说的对,振作点,现在忏悔还来的及。”
“毕竟魔帝的神魂,还是没有陨落呢。”
大炎女帝赢婉仪面色凝重。
治下的城池竟然发生了灭门惨案,虽说不是她这一任的,可赢婉仪依然不能容忍。
她痛恨一切黑暗,就像白竭当初杀了她全家一样,将她父皇斩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家破人亡,国破山河,赢婉仪比谁都明白,就越发舔舐着殷红的伤口,不许任何人触碰内心的禁忌。
“神魂……”
“哥哥还有复生的机会!”
白泽暗淡的紫色双眸闪烁着灵光,在憔悴中希冀着哥哥的神魂,可以重塑肉身。
“只要哥哥能复生,白泽什么都可以做……”
白泽颤抖得像是疯女人的哀嚎,跪坐在地,血色的长裙微白中粘稠湿润,仰视天空,痛哭祈求。
“别哭了,魔帝那时候还没死呢!”
“你们不想看看这幕后凶手的本性么?”
“你说对不对,叶辰?”
莫有钱脸色不悦,转移仇恨的凝视着叶辰,不安好心的说道。
“啊对对对!老道士说得在理,当务之急是继续观看吧,请不要将眼泪放在……”
叶辰停了下来,白泽那双紫色的瞳孔,宛若惊雷,刺痛了叶辰的眼眸,让他下意识的停顿。
他竟然明白,倘若再说一句魔帝坏话,白泽会在忏悔前,先送他去忏悔!
“叶辰!那神秘人叶腾,是不是你宗家的人?”
白泽冷冷道,若女鬼哭嚎。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刚发过了毒誓,绝对不可能是叶家之人!”
“哎呦,卧焯,又玩阴的吧?”
只见那夜空中的记忆,放映着秘密的秘密。
“叶鸣家主,幸不辱命。”
白泽咧着不和谐的弧度,若三月的莺歌燕语,拿着传音石,回声道。
“好,清除魔种,为辰儿……”
“保驾护航。”
“遵命!”
被控制的白泽嘤咛一声,矫揉造作的说道。
而夜幕下得叶辰,被电麻得不能呼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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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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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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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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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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