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外公外婆也曾在汤圆里包过硬币,依稀记得,他们说是万事如意、财源滚滚的寓意。
自从外公外婆走了之后,逢年过节,再没有人和自己讲过这些,也没人和自己围坐在一起吃过汤圆。
林芯蓝的思绪飘向远处。
那些往事,好像真的非常久远,远到不只是上辈子的事。
江韩看出她的走神,轻轻拿手肘撞她。
“怎么了?”
江韩觉得林芯蓝一下子失落起来,黑沉沉的眸子里起了一层水雾。wWW.ΧìǔΜЬ.CǒΜ
“没什么。”
她赶忙低下头调整情绪,再抬头,笑颜如初。
‘我该感到幸运的,虽然这一世的社会大环境总体清贫,但自己吃喝不愁,而且还体验了一次家人环抱的幸福,难道不该知足吗?’
摇摇头,甩开那些伤心的往事,专心包饺子。
两种饺子分两锅下,先煮牛肉馅,再煮羊肉馅。
牛肉馅干吃蘸料水,醇香的当地酿造食醋加一勺油泼辣子,香极了;
羊肉馅做成汤饺,撒上葱花,冬天,能热气腾腾吃上一碗,还要什么自行车。
“真香!”
饺子刚上桌,江斌闷头苦吃。
他才8岁,陈小冰怕他消化不良,不让他多吃,饶是劝着拦着,这小子最后也每样吃了8个,直到肚儿圆圆。
“咦?没人吃到硬币吗?”
江斌风卷残云地吃完,揉着肚子问。
江韩:“目前为止还真没人吃到。”
陈小冰看看他们三人盘子里仅剩的饺子:“考验运气的时候到了。”
林芯蓝不甚在意,只是起了逗小孩子的心思。
恍然大悟似的看向江斌:“小斌,该不会……”
她欲言又止,神色慌张,江斌立刻挺直了脊背:“怎么啦?”
“你刚才吃的急,该不会囫囵吞枣把硬币咽下去了吧?”
江斌:“……不会吧。”
“万一呢?”
“那,那会怎样?”江斌到底是孩子,林芯蓝表情一旦严肃,他就信了。
一旁,陈小冰和江韩,低头专心吃饺子,假装没听见,暗自偷笑。
“啊!”江斌突然站起来,捂住肚子:“可能真是我,那我要不要去医院?”
林芯蓝:“肯定的呀,还得划开肚子才能取出来呢!”
她说着,比划了一下,江斌仿佛真感觉自己的肚子被医院给划开。
顿时红了眼,火急火燎的问陈小冰:“妈,你确定把硬币包进饺子了吗?我,我怎么觉得,我现在,肚子有点疼。”
林芯蓝一看江斌认真了,瞬间不忍心。
捂着嘴,眼看要笑。
就在这时,江韩指了指厕所:“要不你试试去蹲会儿?能不能把硬币拉出来。”
陈小冰于心不忍:“你这是吃的太快,又吃多了……”
话音未落,‘咯嘣’一声。
林芯蓝嘴里硬币的声音。
江斌红了脸,看着三个大人憋笑的表情,终于明白,嫂嫂逗自己呢!
“嫂嫂,你……真讨厌!”江斌气呼呼的说,表情却转阴为晴。
总算不用划开肚子,放心了。
林芯蓝吐出嘴里的硬币擦干净,同时真诚的向江斌道歉。
“小斌,对不起,看你吃撑了,忍不住逗你,别生气。”
林芯蓝擦干净硬币,举起来。
这下,她成了全家的焦点。
“芯蓝,你吃到了,看来从冬至开始,一直到明年,好运气属于你。”
江韩由衷的高兴。
陈小冰也连连点头:“要不怎么说还是我们芯蓝有福气,希望你的这份好运能带旺我们家,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小福星。”
江斌一扫担忧,也附和道:“是啊,嫂嫂是小福星。”
林芯蓝看着家里人由衷的替自己高兴,怪不好意思的。
“谢谢,其实……我的运气一向也就还好吧。”
她低头莞尔,想了想,突然看向江韩。
“韩哥哥,你过来。”
她对江韩招手,江韩凑近了去。
瞅准江韩上衣的口袋,她猛然把手里的硬币投进去。
“芯蓝,你这是……”
江韩要去掏硬币,被她按住。
“韩哥哥,你拿着,我觉得你比我更需要这个硬币。”
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莫名的粉红泡泡在涌动。
陈小冰也乐得合不拢嘴:“江韩,芯蓝给你,你就收着,这是她的好运气,现在她把这个给了你,是她的一份心,你要收好,知道吗?”
江韩直愣愣的笑,努力攥紧林芯蓝的手:“我知道。”
“一枚硬币,怎么还……那什么起来。”江斌想说虐狗,但那时候没这种词,他想了半天,憋出个:“腻歪。”
“对,就是腻歪,真没眼看。”江斌笑呵呵的说,用手掌挡住眼睛。
但那岔开的十指比动物园的栅栏还宽。
——
冬至一过,天更冷了。
那时候的人们娱乐活动少,天气一冷,都喜欢待在屋子里。
陈小冰最近忙活起织毛衣来,织的起劲。
林芯蓝不会,就帮她缠线。
灰色的、绿色的、蓝色的线在她手里一圈圈绕起,每到这时候,就是全家人坐在一起畅想未来的时候。
耳旁放着收音机,其乐融融。
“你们要搬家?”陈小冰织毛巾的手顿了顿,一针平针都差点漏针。
屋里,正写作业的江斌,耳朵抻得老长。
“哥,嫂嫂,你们要搬哪里去?不,我不同意。”
江韩和林芯蓝对视一眼。
江韩解释道:“妈,准备搬家其实是我的主意,芯蓝马上要上班,龙江和市里太远,每天赶公交太辛苦,而且天亮的迟,天黑得早,我也不放心。”
陈小冰顿悟:“你们是想搬去老房子?”
江韩:“是,那边是个二层小楼,简单家具还在,收拾一下也能住,天越来越冷,免得芯蓝奔波。”
陈小冰看看林芯蓝。
这小身板,一天两天可以,一个月两个月也行,时间长了,上下班路上太远,还真是个问题。
“可那房子太长时间没住,连门都不太结实,你们确定就这两天能收拾出来?”
林芯蓝讪讪一笑:“妈,实不相瞒,我是不想搬家的。”
江韩投过去一个制止的目光,没管用。
江斌也趁机从屋里蹿出来,抱住嫂嫂的胳膊:“不想搬就别搬了,大不了叫我哥每天去镇上接送你。”
林芯蓝:……
‘天天接送倒大可不必,不必这么夸张。’
她不想搬家,另有原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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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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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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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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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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