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初,正是农忙时节,该上工了。
不论发生什么事,也不能阻挡大伙为国家做贡献的心,不管什么岗位,何种身份,哪怕割猪草也是一种贡献。
‘咕噜噜’。
屋内,大眼瞪小眼的几个人还在等大队和市里来人,林芯蓝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响了。
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的是江韩,肚子叫唤的却是自己。
她回味起午餐肉的味儿,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尴尬的表情莫名有点可爱。
小馋猫似的模样,殷红的舌尖被江韩看见,心里像被猫抓了似的难受,不自觉跟着咽口水。
江韩手贴裤缝,略带僵硬地挪步过去,小声耳语:“我在这儿等大队书记和市里来调查的同志,你先回家。”
江韩怕她饿着,叫她回去吃饭。
林芯蓝摇头:“按理我不能走。”她给江韩使眼色。
孙永庆和孙家婶子可不是正虎视眈眈盯着自己。
在他们眼里,自己是造成孙胜奎死亡的罪魁祸首,他们怕自己跑路。
“没事儿,跑不了。”
江韩故意放大声音,走过去给她开门。
“这事自有专业人士解决,肯定还你一个公道,需要你配合的时候,相关部门的同志会通知你,你没必要一直在这里等。”
江韩不容反驳的语气:“你该吃饭去吃饭,该上工去上工,这里,有我。”
一句有我,让林芯蓝心中一暖。
她没看错,果然是个有担当的汉子。
孙家婶子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下意识想上前阻止,却被孙永庆用眼神压了下去。
江韩横在他们中间,两人光看着那一身腱子肉就有点虚。
林芯蓝没想到,她身为‘嫌疑人’还能大摇大摆从孙家出来。
林家的小院儿,这时已经没人,想必都上工去了,她没多想,直奔厨房。
泥瓦搭出来的偏房,原主家的条件实在一般,她在厨房里搜罗一圈,只找到两个黑面馒头。
一看就难以下咽。
水槽里放着吃完没洗的碗,家里平时就指望原主洗洗涮涮,已经形成习惯。
早晨煮了稀饭,却没给自己留一碗。
“不让姑奶奶喝粥,还让姑奶奶洗碗?”
林芯蓝嗤笑一声,揣着馒头,头也不回地出门。
江韩让她吃完饭去上工,可走在村里的小路上,她却左右徘徊犯了难。琇書網
干农活这事儿,原主不擅长,豆芽菜似的身板,用原主奶奶的话说: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至于自己,她对自己的认知很正确: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黑面馒头,她打算先去找江韩。
还没走到孙家婶子门前,远远就看见大队支书带着几个身穿制服和白大褂的人进了门。
江韩通知的人到了。
她赶忙跑过去,到门口时刚好碰见大队支书正指挥人抬着孙胜奎的尸体出来,已经盖了白布。
孙家婶子又开始嚎,这一次,她伤心的特别真实。
如果不是林芯蓝一开始被坑了,都忍不住想上前安慰几句。
她觉得自己是要上前去打声招呼,说明情况的,但还没说几句,就被江韩拽到一边。
“大概情况我已经说明,我跟市里来的同志回去,他们要先给孙胜奎做尸检,你放心,没事的。”
江韩好像害怕她受到惊吓,一直语气温和地安慰她。
林芯蓝看看其他人,又看看江韩,认真地点头:“韩哥哥,这次,谢谢你。”
如果没有江韩出面,这件事虽然最终也会解决,但绝不会这么快速,她打心底里感谢他。
江韩完全将她当成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保护的死死的,就连和大队支书的简单交流,都恨不得替代了去。
上辈子,这辈子,林芯蓝都是第一次感受到被人保护的感觉。
江韩陪着大队书记和市里来的同志一起上了救护车,随行的还有生产队长孙永庆。
毕竟这事儿出在桂花村,他得跟去汇报,孙家婶子是强行上的车,被带走的可是她儿子。
她要看看,所谓的尸检到底是怎么个检法?
车下,只留了林芯蓝,车门还没关,她忽然想起来手里的黑面馒头,一把塞过去。
“这个给你,咱们一人一个。”
她看着江韩笑得没心没肺,仿佛丝毫不担心孙胜奎的死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阳光洒在脸上,在她本就细嫩的皮肤上镀了一层光晕,车内,江韩看呆了几秒。
“好,我,我先去。”
紧紧捏着手里的黑面馒头,江韩回避过视线。
他只道自己是太担心这丫头了,否则怎么会心跳得这么快?
送走一行人,林芯蓝才不慌不忙往上工的方向走,边走边啃馒头。
口感果然粗糙,还带着淡淡的又酸又苦的味道,实在难吃。
整个白天她都在四面八方投来的刺人眼神中度过。
幸好,原主花瓶的名声在外,即使她活干得不好,只得到6个工分,也没人会疑心。
而一直被所有人盯着的林芯蓝也没闲着,她也在默默观察林芯红。
有些事她还没搞清楚,但明显,林芯红是个突破口。
这个妹妹,远没有记忆中的单纯善良。
奈何,一直到吃过晚饭,洗漱睡下,林芯红愣是没露出一点破绽。
她甚至还在睡前主动帮自己倒了一杯热水,说了几句安慰自己的话。
面对她的几次试探,竟然不为所动,满脸天真实在懵懂。
‘难道是我太敏感多疑?’她默默叹了一句。
警惕了一天,又干了活,忍不住扯开薄被子,背对林芯红倒头就睡。
两姐妹从小睡一屋,虽然她心里不喜这个妹妹,表面上还是没有表露,毕竟初来乍到,不能转变太快。
但刚躺下不久,林芯蓝就意识到不对劲。
那种头昏脑涨,火烧火燎的感觉又出现了。
昨晚她刚穿来时,也是这种感觉,只是没有此刻来的强烈。
与此同时,她听见身后的门响了。
实在没有力气转身,只在心里一惊:“被暗算了!”
她一直以为昨晚给自己下药的是孙胜奎,药也是孙胜奎弄来的。
可现在孙胜奎死了,却还有人对自己下手,用的还是同一种手法。
脑子一片混沌,但似乎有什么答案在呼之欲出。
紧接着,灯再次被打开,她听见身后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阵冷风打在背上,有人正靠近过来,同时一双大手覆上薄被。
很明显,并不是林芯红的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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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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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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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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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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