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房门的林芯红一愣,旋即露出一抹狐疑的表情,低声道:“怎么会?”

  愣住的她,竟有些不敢去开门。

  但砸门声和咒骂声依旧没停,甚至越说越过分。

  “林芯蓝,你开门呐,别以为你不开门,我就不知道你在家,扫把星,克夫相,早年克死了弟弟还不算,又来克我儿子!”

  “我家大奎那么壮一个劳力,那么大好一个青年,还没来得及为社会主义做贡献,就被你克死了,你说,你是谋杀对不对,你到底对他做什么啦?”

  孙胜奎的寡妇娘向来泼辣嗓门大,她一嚎,几百米外都能听见。

  砸门声越来越大,吵醒了周围的邻居街坊。

  “爸,孙家婶子说什么?我姐杀人啦?”

  林芯红一脸震惊回头,林自强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冲出去开门……

  沙包大的拳头,差点砸到他的面门,幸好,开门的瞬间他躲了一下。

  物资匮乏,吃喝用都要靠票的年代,这俩母子能长成五大三粗的身材也不容易。

  孙胜奎他妈本姓周,不是本村人,嫁过来后大家都喊她孙家婶子,这么多年习惯了。

  刚开门,她怒气冲冲一把推开林自强,迈着起重机似的步子冲进院子。

  直接踹开林家两姐妹的房间,动作一气呵成。

  见没人,又挨个屋发疯似的找起来。

  林芯红被吓坏了,小脸苍白,躲在院墙一角瑟瑟发抖。

  林芯红这时候倒怂了,偷给人家药的时候,倒是心黑。

  “林芯蓝这个扫把星呢?去哪儿了?林自强你是不是把她藏起来了?”

  孙家婶子嚎叫着,差点要动手。

  林自强一脸菜色,甚至没听懂她在说什么:昨晚不是孙胜奎把人带走的吗?

  他还想着自家那个傻丫头肯定要还没领证就吃亏。

  “大奎他妈,你刚说大奎怎么了?”

  林自强满脸色铁青地问,他万万不会相信对方说的孙胜奎死了这话。

  要是他儿子真死了,她不报警,不守着自家儿子,跑到自己家来闹什么?

  除非,脑子被驴踢了!

  吵闹声太大,这时已经有好事者上门来看热闹。

  就在孙胜奎他妈闹林家时,村子尽头,靠近镇上的方向。

  江家老房子里,林芯蓝刚从兜里取出一罐午餐肉。

  这东西,可不常见,大多先供应部队吃,市面上,有票都不一定买得到,还得有人。

  江韩一眼认出来,腾地一下站起来,几乎被吓到。

  “芯蓝,你,你这午餐肉,哪来的?”

  两人刚交谈过,这几年,林家是个什么光景,他大概有个了解。

  一斤猪肉才4毛钱,这罐头就算能买到也得翻倍,她怎么会有?

  林芯蓝垂目,她就是饿了,穿过来之后还没吃过东西,一时着急就拿了出来。

  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就听头顶传来一声郑重:“你可不能偷,这是犯法,你说,这东西是不是你从孙胜奎家拿的?”

  不怪江韩会这么想,孙胜奎的亲叔叔是生产队的队长,要说村子谁能搞来这东西,非他莫属。m.xiumb.com

  江韩在部队养成的纪律性和优良作风让他瞬间炸毛,但眼前正在开罐头的又是林芯蓝,他左右为难。

  伸出手的手顿在半空,还是没抢。

  林芯蓝见他犹豫,吃准了他的心理,忽然就不紧张了。

  ‘叭’的一声打开罐头盖子,举起午餐肉往嘴里倒。

  边嚼着肉香边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他:“韩哥哥,我昨天晚饭就没吃,我饿。”

  指了指手里的东西:“我说不是我偷的,你信吗?”

  江韩顿住,挣扎了一下,还是选择相信林芯蓝。

  这丫头打小就胆小,孙胜奎那个野猪模样,她要如何在他眼皮子底下偷东西?

  想通这个,江韩忽然有些自责,他怎么能怀疑林芯蓝,都怪自己先入为主了。

  林家是不富裕,难道不富裕就不允许林芯蓝从哪儿买来一罐午餐肉?

  “我信,我自然信你。”江韩握着拳,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见他始终紧绷着,林芯蓝到底不忍心,故意俏皮地冲他眨眼:“那我现在可以吃了吗?”

  “可以,当然!”

  林芯蓝笑开:得,这个铁憨憨又开始站军姿了。

  “韩哥哥,你要吃吗?”她吃了半罐,将剩下的递过去。

  江韩看见午餐肉上的牙印,一阵臊得慌。

  憋着一口气摇头:“我不饿。”

  不是不饿,他是舍不得林芯蓝吃不饱,再说,男女授受不亲。

  林芯蓝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故意问他而已,没想到他果然清纯,更加感慨自己捡到宝。

  暗道:到底才21岁,小伙子还是年轻啊!

  两人的温馨时刻,从离开江家老房开始被打断。

  一路上,风言风语听了不少。

  等到他们急火火赶回林家,院门口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让让,不好意思。”

  瞥见她回来,围观人群立即让开一条道,其中不乏等着看热闹的好事者。

  当然也有淳朴善良的人只是想探究个真相。

  “爸,到底怎么回事儿?”

  林芯蓝迈进院子,看见自家院子里可真热闹。

  不止孙家婶子来闹,还有闻讯赶来的几个孙家亲戚。

  听到她的声音,下一秒,孙家婶子干嚎一嗓子,扭脸扑了过来……

  这!连情况都不许人问,就要开打?

  “你还我儿子!”

  有些人的死重于泰山,而有些人,还没死,就重于泰山。

  林芯蓝那细胳膊细腿儿,要是被这么一压,必定得断。

  她一惊,正准备躲开,忽然一阵破空的风声划过脸颊,身后的江韩冲了过去,挡在她身前……

  “哎呦喂!”吃痛的喊叫声,和他儿子如出一辙。

  江韩出手迅速,瞬间将孙家婶子掀翻在地。

  紧跟着,其余的孙家亲戚陆续扑上来,奈何,江韩可是练家子。

  几步迎上去,不知道耍了一套什么拳,把几个人连连掀翻在地,或背着地,或脸着地。

  看起来,已经算手下留情。

  在场的人,连着林自强和林芯蓝,都愣住!

  林芯蓝:……快如疾风,势如闪电,他脑子里突然想到这句。

  墙角原本瑟缩的林芯红,瞪圆了眼睛,她比林自强更先认出江韩。

  几年不见,他晒黑不少,但那张脸,她从12岁起就记住了。

  她还记得江韩当兵走之前,花5分钱给她从镇上买了根棉花糖,她省着吃了两天。

  而此刻,她看见肌肉满满,安全感也满满地江韩,两眼直冒星星。

  林芯红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虽然是个莽汉,但他好威风,我好喜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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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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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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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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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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