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太远?”江晚不太懂,干脆说,“远了不好么?远了我才不会特地绕到那边去。你要是摆在客厅里,我万一哪天不小心又把水撒上去了……这次你一定会掐死我的吧?”
江晚一咬唇,装着可怜样。
沈时枭做掐她状,却连碰都没碰到她:“我看我现在就掐死你算了!”
江晚自己护住了脖子。
沈时枭叉腰看她,嗤了一声:“笨蛋小兔!摆在客厅就是让你弹的!我掐你干嘛?”
“嗯?”江晚眨了眨眼,“你是说,给我弹的?那架对你来说很重要的钢琴?你没病吧?”
沈时枭跟佣人指使了一下,坚持让他们搬到客厅去,然后拽着江晚跟着去。
白色钢琴被摆在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上,再放上钢琴凳,沈时枭拉着江晚让她坐了下去,打开琴盖,拿起她的双手放上去,“弹弹看。”
江晚总觉得有诈,连忙把手缩了回来,仰侧着的脑袋看身后的沈时枭,愁眉苦脸:“少爷,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事,你说,我认错还不行吗?你是不是想借题发挥教训我啊?”
“教训你个头!”沈时枭一指头弹在她脑袋上,“这架钢琴以后就属于你了,你想什么时候弹就什么时候弹。”
江晚意外,一旁的女佣们也意外。
什么!
江晚从琴凳上站了起来,“可沈阔说,它对你来说很重要!”
还记得一开始沈阔对她的警告,花房和偏苑千万不能去。
“现在不重要了,”沈时枭将她掰回去,让她坐下,“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比琴重要。”
呜呜……女佣们捂心脏。
少爷变了!她们的少爷长大了!!
是江小姐教会了少爷什么是爱!
江晚顿了顿,她心里有所感触,但还是没有轻易接受这份礼物。
“我想知道它曾属于谁。”
“重要?”
“重要!”江晚点头。
沈时枭从她的背后靠下去,轻轻地趴在她的肩头,轻下来的嗓音在她耳旁说:“我母亲的。她已经去世了,再也不会有人弹它了。你那么喜欢钢琴,它只有在你手上才能真正发挥它的作用。我不想扔了它,你愿意收下吗?”
江晚震惊。
它……
居然是沈时枭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天哪,她曾经差点做了什么啊!
那不怪他!别说他是有病,就算没病的人,在那样的情况下都很难不发脾气吧!
才知道自己无意中做了什么的江晚,万分懊悔。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碰它的。
“对不起……”尽管她以前也道过歉,但现在知道真相,还是想再说一次,“我差点就把它毁了。”
江晚看着面前的白色琴键,将琴盖放了下去。
“我们还是不要动它了,”江晚说,“它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就放回花房吧。”
沈时枭偏偏又打开,拉着她的手放上去,叠着她的手指按下了几个音。
“听听,音还好吗?”
被他带着,江晚按下了一段旋律,惊喜:“太好了,几乎完美!”
它没事就好!
沈时枭这才直起身,两只手插兜:“其实它也没那么重要。它被送回去原产国修的这段日子里,我也没有活不下去。追根究底,它只是一架钢琴。钢琴就是用来弹的,没有人比你还适合拥有它。”
江晚是感动的,眼底一下子就湿润了。
她不知道沈时枭是不是因为她才放下了这段过去,但他好像是走出来了。
她忽然想起他曾经说过的那段话,不知道为什么就联系在了一起。
他背了那么多圆周率小数点却始终没有去接他的那个人……
难道就是他妈妈?
他妈妈失约了,没有去接他,因为她已不在人世。
这样一想,好难过啊。
江晚眼睛一眨,泪液就滴落在手背上。
沈时枭一僵:“小兔,你怎么了?你要是不想要这架钢琴,我丢了就是了!我再给你买一架,最好最贵的!”
江晚转过去,红彤彤的眼睛看他,拍了他一下:“要死啊你,就不说它是你妈妈的遗物了,这架钢琴的价值已经不能用钱来衡量了,你个败家子,还丢了!不用钱啊!”
沈时枭这才松了一口气,笑开:“还没嫁进我家呢,就这么想着替我省钱了?”
“谁要嫁给你!不害臊!”
“江小兔!你敢不嫁给我?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除了我你还想嫁给谁!”
“我可没说要嫁给你!”江晚转了回去,嘴角却勾了起来。
“草!江小兔!你又想睡完我不负责了是吗!?你这个渣女!”
噗嗤……
小女佣们捂嘴偷笑。
她们迟早要被少爷和江小姐笑死。
“嘘。”江晚眼睛还红的,却竖起食指对他比了个噤声,笑着。
紧接着,一首如潺潺流水般的钢琴曲在客厅里响起。
这是一首抒情曲,江晚都不用看谱,轻松顺畅地弹了出来。
忽然,弹到后面,左手和弦更多了,江晚一停,音乐戛然而止。
正沉浸听着的小女佣们抬头一看,怎么了?怎么停了?
“小兔——”沈时枭担心地喊了一声。
江晚翻过自己的左手,手掌心明显的伤疤。
她用右手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左手,冲他笑说:“你看,我现在连稍微难点的曲子都弹不了了。”
“我已经让他们去找了!一定会找到的!你的手我也一定会治好!”
“顺其自然吧。”江晚笑得很好看,怕他担心,什么别的情绪都没表现出来。xiumb.com
转眼就到了沈时枭给她安排的庆贺宴,那天晚上来了很多人,包括他在商业上有往来的一些重要客人。
说是庆贺宴,主题是庆贺她高考完毕,但同时也是一场慈善晚会,沈时枭个人拿出了很多珍藏宝贝。
其他来参与的客人自己选择要不要捐出一些东西用以拍卖。
最后拍得的善款将用来捐助山区。
前面的拍品都很常规,沈时枭兴致上来,还给江晚拍了几个小玩意玩玩。
拍卖结束后,沈时枭上台致词:“你们今天算是来对了,今天的重头戏,就是我家宝贝为大家演奏的一支钢琴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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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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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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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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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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