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那一天,是她的生日。
也是他碍于父母和她提出分手的第二个月。
贺父贺母以死相逼,要他和裴家联姻。
为了家族,他和林时音提出了分手,但他心里一直放不下她,所以和她一直保持联系。
他和她最后的通话录音,永远停留在了她极尽痛苦的哭声中。ωωω.χΙυΜЬ.Cǒm
她说:“阿延,我好疼啊——”
超速行驶,撞上路障,爆炸声,哭喊声,尖叫声…所有的念想都随着那场烈火,烧得一干二净。
漫天的火光,烧红了渝城的夜。
想到这里,贺时延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他浑身失了力气,冷汗湿透了他的衣衫。
一想到他的女孩曾经饱受折磨死去,他的心就像被尖刀剜了一块。
所有人都觉得那只是一场意外。
林时音死后,裴乔接受了贺父贺母的请求,同意了联姻。
他苦心筹谋了三年,为的就是给林时音报仇。
裴乔——
裴乔!
他该恨她的。
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心软了。
“阿音…对不起。”
贺时延沉痛地闭上了眼,他捏碎了手里的玻璃杯,用力朝着旁边一砸。
玻璃在沈世清脚旁碎裂,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挪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听到贺时延喊林时音的名字,林时泱嫉妒得快发疯了,她压着自己的情绪,一点一点靠近了他:“时延哥…姐姐,已经不在了。”
“但是,你还有我。”
她的身子柔若无骨,贴近了他。
即便是被当作林时音的替身,她也不在乎。
死人是争不过她的。
贺时延的眉眼柔和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他有些无力地摆手:“周末老宅,我会回去的。”
阿音只有这一个妹妹,他会替她照顾好她的。
“时延哥,可以送我回去吗?我…我没开车。”
林时泱抓住了他的手指,很有分寸地摸着。
她的泪痕还挂在脸上,倔强地咬着唇,直勾勾地看着他。
沈世清嗤笑一声,他拿起旁边的外套:“先走了。”
他识人无数,这种拙劣的演技,也就是因为她有着神似林时音的脸。
贺时延心甘情愿被她哄着罢了。
盛枝漫靠在一边,见沈世清离开,伸手拦住了他:“好久不见啊。”
“你怎么在这?”
看到她,沈世清的神色有那么一刻停顿。
他望向了她的身旁,厉烬正叼着一根烟,把玩着手里的火机。
“找乔乔么?她没来。”盛枝漫道:“她不喜欢这种地方。”
“她是在怪我吧?”沈世清苦笑道。
“怎么会呢,渝城沈家的掌权人,乔乔她什么身份,哪敢怪你。”
盛枝漫阴阳怪气的语气刺痛了沈世清,他垂下头:“抱歉。”
“沈世清,我真看不起你啊。”
她夺了厉烬的烟,点燃吸了一口,朝着他吐了个烟圈:“如果家族事业是靠牺牲换来的,这样的事业我宁愿不要。”
“你以为伤害乔乔的只有贺时延吗?你的不作为,你的默许,是你们联手,毁掉了她。”
盛枝漫的烟灰故意落在了他身上:“呀,真抱歉,弄脏了你的衣服。”
沈世清伸手掸掉了烟灰,他扯了笑:“那就麻烦你,照顾好她吧。”
“我当然会照顾好她,还用你说!”
对着沈世清离开的背影,盛枝漫翻了个白眼,怒斥道:“渣男!”
厉烬夺过她的烟:“可以了,别抽了。”
烟上还带着属于盛枝漫的香甜,他接上吸了一口:“要不要给他绑个麻袋,好好让你出出气?”
盛枝漫的眉毛挑了挑:“算了吧,弄他我还嫌脏手。你真有本事,把那个给我捆来出出气。”
她努努嘴,指着贺时延。
厉烬:“如今能动得了他的,只有渝城江家,要不,我去勾搭一下江家大小姐?”
“你知道江家大小姐是谁?”
“不知道。”
盛枝漫不信:“这世界上,竟然也会有黑道太子爷不知道的事儿?”
厉烬眯了眯眼:“哪儿调查的我身份?”
他的资料一向被抹得没有破绽,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很多,但盛枝漫的语气很笃定,显然是很确信。
“当然是,江总亲口说的。”
厉烬:“……”
好啊,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他居然被他兄弟给卖了。
“你给了他什么好处?”
“还真是啊。”盛枝漫笑:“我就是诈诈你,早就听说你背景很硬,没想到真被我歪打正着了。”
“盛枝漫!”
“嗯哼?”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盛枝漫用手指在他胸口绕了个圈,接道:“男人,你这是在玩火。”
厉烬:“…你一天天的能不能少看点小说。”
“行了,那讨厌鬼来了,看见他容易长鸡眼,走了。”
余光瞥见贺时延起身,盛枝漫立刻扭头就走。
她讨厌死了贺时延,一点都不想和他呼吸同一块区域的空气。
他经过的地方,连空气都是脏的。
“时延哥,你喝了酒,让余特助开车吧?”
林时泱走在贺时延的身旁,她穿了一双高跟的鞋子,刻意把步子压得很轻。
原先坐在贺时延身旁的女人被迫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她是个识相的,不会做任何取宠的行为。
下台阶时,林时泱踩空了一步,她整个身子都朝着贺时延扑去。
“啊……”
她惊呼出声,贺时延几乎是本能扶住了她。
林时泱面色痛苦:“疼…时延哥,我好像被扭到了。”
“伤到哪了。”
“我的脚好像崴了,好疼…”
贺时延烦躁地蹩眉:“还能不能走?”
林时泱倔强地起身,走了两步,疼得她整张脸都是扭曲的,眼泪汪汪:“能走。”
“算了,在这待着吧。”
贺时延不耐道,拨出了一个电话。
余程就在门口候着,一接到贺时延的电话,立刻就走了进来。
看到林时泱一脸不情愿,他也只能照吩咐办事:“上来吧,林小姐,我背您。”
林时泱进退两难,她故意扭了脚,是想要贺时延背的。
她忍着痛,缓缓爬上了余程的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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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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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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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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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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